文|格瓦拉同志
清朝入關後，沿襲明朝的舊制，設定兩廣總督的職務，總管廣東、廣西兩省的軍政事務，與直隸總督、兩江總督、湖廣總督、四川總督等同屬9位最高階的封疆大臣。有清一朝，共任命過數十位兩廣總督，其中最後一任是張鳴岐。那麼，作為清朝的末代兩廣總督，張鳴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他最終的結局如何？
01 末代粵督，與革命為敵
張鳴岐，字堅白，山東省無棣縣人，出生於清德宗光緒元年（1875年），家中世代務農兼經商，其父張凌雲靠捐官做過湖南湘潭縣朱亭丞。自宋朝以後，普通人若想入仕做官唯有科舉一途，生於晚清的張鳴岐亦是如此。不過，張鳴岐雖然在科場摸爬滾打多年，可惜文命不佳，最終只混得個舉人出身，心灰意冷之餘便轉行做幕僚，投身在晚清政壇大佬、時任廣東布政使岑春煊的麾下。
張鳴歧的貴人-岑春煊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清廷實行“戊戌變法”，岑春煊應詔陳言新政之策，並深受光緒帝的嘉獎。其實，這份奏章並非岑春煊的原創，而是由幕僚張鳴岐代筆。正因如此，受到皇帝嘉獎的岑春煊對師爺另眼相看，而能言多謀、善於揣摩的張鳴岐也不斷地討好東家，兩人的關係由此日漸親密，以至於岑春煊逢人便說：“堅白與我同而不異，可作耐久朋。”
八國聯軍侵華期間，因一路保護慈禧太后、光緒帝安全逃往西安有功，時任甘肅布政使的岑春煊深受朝廷的信賴，在短短3年時間裡便晉升為署理兩廣總督。岑春煊主政兩廣後，任命“智囊”張鳴岐為總文案，兼管兩廣學務處，繼而又兼管練兵處。此後3年時間裡，張鳴岐屢獲岑春煊的推薦，最終在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升任廣西巡撫，由此躋身封疆大吏的行列。
張鳴歧是清朝末任兩廣總督
張鳴岐主政廣西期間，在指揮提督龍濟光、總兵陸榮廷等人全力鎮壓革命運動的同時，又大舉推行所謂的新政，一時間在朝野頗著虛名。宣統二年（1910年），張鳴岐透過賄賂慶親王奕劻，得以晉升署理兩廣總督，並在次年三月轉正。不久，署理廣州將軍孚琦遇刺身亡，其職務本應由滿族勳貴接任，但清廷卻破例由張鳴岐兼任。如此一來，張鳴岐全面掌控兩廣軍政大權，儼然成為“嶺南王”。
張鳴岐正式出任兩廣總督後不久，由中國同盟會領導的廣州起義爆發，黃興率隊攻破督署，試圖活捉張鳴岐。眼見形勢危急，張鳴岐丟下老父、妻妾，翻牆越屋逃至水師公所，然後指揮清軍反撲。不久，起義因寡不敵眾而失敗，張鳴岐隨即對捕獲的革命黨人進行大規模的報復性殺害，包括林覺民、喻雲紀等43人在內，無一能倖免於難。
廣州起義油畫
廣州起義失敗後，張鳴岐在兩廣實行白色恐怖，大肆捕殺革命黨人，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未能撲滅革命的火種。武昌起義爆發後，廣東革命黨人再度聞風而起，而廣州新軍也傾向革命。在這種情況下，張鳴岐為保住性命，不得已在當年11月5日宣佈廣東獨立，但拒絕擔任臨時都督。不久，張鳴岐攜鉅款潛逃至沙面英租界，隨後經香港逃往日本避難。
02 依附袁世凱，繼續與革命為敵
民國肇建後，袁世凱為實現復辟帝制的野心，多方招攬清朝遺老以壯聲勢，張鳴岐在他的盛情邀請下回國，並擔任總統府高階顧問。在鎮壓由國民黨領導的二次革命後，袁世凱為監視西南軍閥，遂在1913年10月任命張鳴岐為廣西民政長、會辦廣西軍務。兩年後，張鳴岐升任廣東巡按使，時隔4年再度主掌粵政（注：巡按使為民國初年全省最高行政長官）。
袁世凱
在兩廣任職期間，張鳴岐很好地扮演起袁世凱“爪牙”的角色，不僅全面監控唐繼堯、陸榮廷等西南軍閥的動向，並嚴厲鎮壓境內國民黨人的活動，其力度跟在清朝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與此同時，張鳴岐在窺知袁世凱有稱帝的野心後，非但沒有出言勸止，反而與廣東督軍龍濟光上表“勸進”，由此深得袁世凱的歡心，並獲封為一等伯爵，真可謂風光無限。
然而，袁世凱的稱帝鬧劇僅維持83天便以失敗告終，不久便在全國軍民的集體聲討中死去，時在1916年6月6日，大總統職務則由黎元洪繼任。袁世凱死後，先前擁護復辟帝制的人員遭到通緝，張鳴岐見形勢危急，被迫脫離政界隱居上海法租界。1927年南京國民黨政府建立後，張鳴岐又移居天津英租界。
張勳復辟時期的北京城
不過，在此期間，張鳴岐並沒有安心做寓公，而是積極謀劃重新復出。就在逃入上海法租界後不久，賊心不死的張鳴岐便與安徽督軍張勳暗通音訊，準備擁護清廢帝溥儀復辟，以便做再造清朝的功臣。然而，張勳復辟的鬧劇比袁世凱的“洪憲帝制夢”還短，僅過了7天時間便以失敗告終。彼時，張鳴岐還沒來得及滬北上邀功請賞，真是莫大的諷刺。
03 淪為漢奸，在罵聲中死去
南京國民黨政府統治期間，張鳴岐因與國民黨先前的仇怨極深，因而不可能再度躋身政壇。此後數年間，張鳴岐篤佛長齋，餘生似乎要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居士，但這不過是假象而已。“九一八事變”後，張鳴岐自認為日本必勝、中國必敗，因而與白堅武狼狽為奸，勾結日本特務，準備建立偽華北國。全面抗戰爆發後，張鳴岐又加入王揖唐等人發起的漢奸組織，並出任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
大漢奸王揖唐
淪為漢奸後，張鳴岐便將自己的命運全部寄託在日本侵略軍身上，並時刻關注戰局的發展。1945年3月，日軍瀕於戰敗之際，憂心如焚的張鳴岐與王揖唐、殷汝耕等人發起乙酉法會，以祈禱“大東亞戰爭必勝”，但終究沒能挽回主子的敗局。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失去庇護的張鳴岐淪為“過街老鼠”，僅過了1個月時間，便在民眾的一片罵聲中死去，由此結束罪惡的一生。
參考書目
趙爾巽：《清史稿》，中華書局1998年版。
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中華民國史》，中華書局2011年版。
潘榮、魏又行：《北洋政府史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
張鳴：《辛亥：搖晃的中國》，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
左舜生：《辛亥革命史》，嶽麓書社2011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