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半年，我國經濟穩中加固、穩中向好，但消費增速不快、後勁不足的情況依然突出，積極擴大汽車消費仍然是擴大消費的重中之重。面對汽車市場發展階段和消費格局的變化，當前擴大汽車消費的政策重點，宜從刺激增量轉向促進存量結構調整。
在汽車市場處於新增需求為主的快速普及階段，以刺激增量為目標，採取汽車下鄉、購置稅優惠等政策有明顯效果。例如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時期，我國自2009年開始實施了為期兩年的小排量汽車購置稅優惠政策，乘用車銷量在兩年期間幾乎翻了一番，即使之後兩年由於透支效應僅實現微增長，但此後銷量增速很快回升到15％以上。
到了2014年前後，我國汽車市場開始從高速增長階段轉向中速增長階段，汽車銷量潛在增長率也從13％～15％回落到7％～8％，此時增量刺激政策的效果明顯弱化，負面影響開始顯現。例如在2015年車市大幅下滑時，國家自2015年四季度到2017年底再次實施購置稅優惠政策，乘用車銷量增速僅在2016年回升到14.9％，到2017年就回落到1.4％，而2018年和2019年則連續出現負增長。
當前，我國汽車市場已從中高速增長轉向中低速增長，潛在增長率進一步回落到3％～ 5％，繼續實施擴大增量的政策，不僅效果將進一步減弱，而且對市場中長期穩定執行帶來的風險也會增加。
在增量擴張對汽車消費拉動作用弱化的同時，隨著保有量不斷增加、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增換購需求保持快速增長，對新車消費及後市場的拉動作用不斷增強。易車研究院的報告顯示，我國乘用車保有量中，6年及以上車齡的比重超過45％，已經進入6～7年的集中換車週期。根據我們對7月汽車消費的大資料樣本分析，增換購需求佔所有購車需求比重已達到50.2％。全國乘用車市場資訊聯席會對實體經銷商的調查資料顯示，首購使用者比例已從2016年的61％下降到2019年的51％，而換購和增購需求比重已接近50％。
在汽車市場進入中低速發展階段，以及購車需求日益呈現增換購需求比例快速提升的背景下，我國擴大汽車消費的政策重心，也應更多關注促進存量結構調整最佳化，統籌兼顧低碳發展、擴大消費、創新升級和城市可持續發展的多元政策目標。
根據以上分析，筆者對以存量政策擴大汽車消費，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一是加快老舊車型更新。目前我國國三排放車輛約4000萬輛，車齡基本超過10年。如5％的車主選擇換購，即可拉昇汽車銷量增速超過7個百分點。發達國家進入汽車市場中速增長階段時，每年汽車報廢量佔保有量比重大致為5％，而我國目前約2.3％，更新潛力巨大。建議一方面在汙染防控重點區域以及保有量較大的地區，根據實際情況增加一定車齡車輛年檢次數，引導消費者加速更新；另一方面，加強中央、地方和企業聯動，增加老舊車型更新補貼，或針對更新車輛提供購置稅優惠。
二是進一步擴大新能源汽車消費。2015年以來，我國新能源汽車銷量保持33％的年均增速，2021年上半年更是達到200％。新能源汽車將成為我國擴大汽車消費的長期增長點。建議繼續加大充電基礎設施建設力度並最佳化佈局，提高充電便捷性，最佳化電動汽車消費環境；對將燃油汽車更新為新能源汽車的消費者，給予汽車信貸消費優惠匯率或貼息獎勵，或將車價一次性或分期納入個稅抵扣項；繼續提高政府、國企新能源汽車採購比例，對巡遊計程車、網約車和分時租賃汽車採購新能源汽車，在運營牌照等方面給予配額支援；鼓勵汽車限購城市增加新能源汽車牌照配額指標。
三是促進二手車和新車聯動發展。促進二手車和新車市場聯動發展，是增進汽車消費的重要保障。目前我國二手車市場發展依然面臨諸多制度障礙，二手車對新車消費的促進作用未充分顯現。建議加強稅務、工商等地方部門的政策對接協調，加快國家促進二手車市場發展相關政策落地；明確二手車的商品屬性，解決貿易公司買賣二手車的重複收費問題，探索臨時牌照和產權制度；適當下調二手車交易增值稅，減少二手車貿易公司和經紀人之間的稅收差距，鼓勵經紀公司轉型為貿易公司，積極擴大汽車品牌銷售門店二手車業務。
四是最佳化號牌配額城市的號牌資源配置。汽車限購城市大多存在號牌配額指標嚴重供不應求與部分存量汽車閒置並存的矛盾。可考慮在不增加新增配額指標和城市保有量的前提下，探索透過市場手段擠出閒置號牌資源，最佳化號牌資源配置，進而擴大汽車消費。
建議對於符合排放標準的車輛，在一定時間內允許閒置牌照統一拍賣，或允許本地二手車交易帶牌過戶；允許新能源二手車帶牌交易過戶，落實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提出的“有序取消行政性限制消費購買的規定”相關要求。
五是適當調整汽車消費相關稅費結構。推動汽車購置稅與成品油消費稅聯動改革，在適當降低車輛購置稅率的同時，提高汽油消費稅，在中長期基本實現稅收總額不減少、消費者購車用車稅費不增加。在明確成品油消費稅或車輛購置稅基數及用途的條件下，研究將增加部分按比例由中央和地方共享，提升地方政府改善汽車消費環境、擴大汽車消費的積極性。
（作者單位：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
文：王青 牛泓博 編輯：李卿 版式：李沛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