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春天，蘇聯駐中國的特命全權大使尤金、賀怡將毛主席的多年未見的孩子嬌嬌（即李敏）、毛岸青送到他身邊，毛主席一手拉著毛岸青，一手拉著嬌嬌，高興地說道：“看到你們，爸爸很高興！”

藉著這次機會，賀怡詢問毛主席，賀子珍該何去何從？毛主席只說了一句：“還是按照老傳統辦吧。”賀怡記住這句話，等回到東北後，與姐姐商議前往北平的事宜。

6月，賀子珍賀怡兩姐妹登上去北平的火車，與此同時，方誌純乘坐列車從北平出發，南下去江西工作。他們有不同的起點，後來卻一起抵達同一個終點。

圖|毛主席與李敏

方誌純告別毛主席

方誌純是烈士方誌敏的堂弟，早年方誌純受方誌敏的影響，積極投入革命運動，先後參加南昌起義、中央蘇區第四、第五次反“圍剿”、抗日戰爭等，1938年，方誌純接受組織安排，前往蘇聯學習，與同在蘇聯學習的賀子珍還是同學。

1941年，方誌純離開蘇聯，途經新疆，留在新疆工作。不幸的是，方誌純、毛澤民等人被軍閥盛世才關進監獄，在這場堅貞不屈的鬥爭中，毛澤民犧牲，方誌純平安回到延安。

毛澤民犧牲後，留下妻子朱旦華一人，在帥孟奇大姐的撮合下，方誌純與朱旦華結為夫婦。解放戰爭時期，方誌純在楊尚昆、劉少奇等人的領導下，負責警衛和情報等重要工作，轉戰西北、華北，直至北平解放。

圖|方誌純

人民解放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取得多場戰爭的勝利，1949年，解放戰爭的勝利已成定局，中共中央進駐北平，指揮工作。彼時很多地方深受戰爭之苦，百廢待興，為此，中央決定派同志們奔赴各地，開展新時期的建設工作。

原本方誌純是要南下的，但北平才剛剛解放，形勢尚不穩定，李克農請求中央，希望讓方誌純暫時留下。一直到1949年5月，考慮到南方形勢的需要，組織才下達命令：

方誌純任江西省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共江西省委常委，與江西省委的其他主要領導在南京會合，經上海，前往南昌。

離開北平前，方誌純專門去香山雙清別墅見毛主席。

圖|毛主席

方誌純還沒到時，毛主席就站在窗戶門口，手裡抽著煙，雙眼凝望遠方，等待間，方誌純乘車到達。他知道，毛主席的時間很珍貴，就直接開門見山：“主席，我馬上就要走了，到南方去。今天一是向主席辭行，二是向主席請教，請主席多做指示。”

毛主席熱情地招呼他坐下，順手遞給他一根菸，說：“你馬上就要去南方了，這很好嘛。”

毛主席說，過去革命是從南到北，如今是從北到南，到南方工作後，要保持共產黨人的本色，要以群眾為主......方誌純細細聆聽毛主席的教導，認真點了點頭。

對於江西省委的其他同志，毛主席挨個問方誌純：“幾位主要領導同志，你都認識嗎？”方誌純表示，諸如陳正人、邵式平，他是認識的，而楊尚奎、劉俊秀，他則素未謀面，不曾共事過。

毛主席笑著說：“現在又是五湖四海咯，要團結各個方面、各個山頭的同志們一道工作。”

方誌純點頭表示認可。那日，毛主席與方誌純暢聊許久，直到夕陽西下，方誌純才戀戀不捨地與毛主席告別，離開雙清別墅，回家收拾行囊，準備啟程出發。

圖|毛主席在香山雙清別墅

臨出發前，李富春專門找到方誌純，交待給他一項特殊任務：將賀子珍賀怡兩姐妹帶到江西，路途上多照料她們的生活，等抵達江西后，安排好她們的生活。

南下上海

6月，方誌純朱旦華夫婦帶著他們的孩子，賀子珍賀怡兩姐妹，分別啟程出發南下，登上列車前，他們的目的地並不一樣。

妻子朱旦華注意到，坐在車上的方誌純神思憂慮，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煩惱，方誌純沒有主動說，朱旦華也沒有開口問。

直到快到天津站時，方誌純拉起朱旦華的手，鄭重其事地告訴她：

“這次我們南下，主席還交給我們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陪同賀子珍同志一起到上海，等到了上海後，看她是願意留在上海或到福州哥哥家，還是和我們一起到南昌去。”

雖說朱旦華曾是毛澤民的妻子，但對於大哥毛主席曾經的妻子賀子珍，她還是鮮有耳聞的，更別談直接接觸的。毛主席與賀子珍的感情已經過去，如今他們各自有新的生活，還未見到賀子珍前，方誌純叮囑朱旦華：“她身體不好，記住不要隨便問她什麼。”

兩人正聊天的時候，火車停靠在天津站。

圖|毛澤民朱旦華全家福

再說說賀子珍賀怡南下去北平的情況，她們姐妹倆乘車到了山海關車站，遇見兩位同志，那同志對姐妹二人開門見山說：“你們只能南下，到你們哥哥那裡去。”

賀子珍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姐妹倆遵從組織安排，從天津站轉車先到上海去，當時在站臺上送別賀子珍賀怡的，是天津市委的同志黃敬等人。

在一位同志的引領下，賀子珍、賀怡被帶到方誌純朱旦華夫婦坐在的車廂，同志向方誌純介紹：“這是賀子珍同志、賀怡同志。”緊接著側了側臉，向賀子珍、賀怡介紹：“這是方誌純同志、朱旦華同志，他們也是去上海的。”

賀子珍賀怡、方誌純朱旦華四人互相握手，打招呼，等介紹完畢後，那位引領的同志就下了車，車上有很多南下工作的幹部同志們，方誌純熱情地請姐妹倆坐下來，融入大家。

圖|賀子珍與賀怡

賀子珍的話比較少，坐在座位上很少講話，相比較而言，賀怡就活躍多了，積極地和大家交談聊天。她坐在朱旦華的對面，笑著介紹姐姐：“人們只知道我姐姐叫賀子珍，不知道她還有個小名，其實賀子珍本來叫桂圓，她是1909年桂花飄香的時候出生的小女孩。”

說完，一直沉默的賀子珍笑了：“如今小女孩自己生的女孩都不小了。”這一年，賀子珍40歲，賀子珍的女兒嬌嬌也已經13歲了，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賀怡又轉而介紹自己：“我小時候也不叫做賀怡，而是叫銀圓。”車上的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賀子珍與方誌純都是在蘇聯學習過的，賀怡還問他們倆是不是莫斯科共產國際黨校（東方大學）的同學，方誌純點點頭：“賀子珍比我去得早些。”

方誌純告訴賀怡，在蘇聯的時候，賀子珍是所有同學裡面壓力最大的，因為她本身就虛弱，身上有彈片，還懷著身孕，再加上她平時學習又極其刻苦，長此以往，就生病了。言語之中不免心疼這個不容易的女子。

大家聊著昔日的往事，說說笑笑，關係也拉近了不少，就連賀子珍臉上也泛起了不少笑容。

圖|毛主席與劉伯承

列車先到了南京站，時任南京軍管會主任的劉伯承專門派人來接方誌純、賀子珍他們，大家都是老戰友，一見面就分外親切，劉伯承很高興：“歡迎，歡迎，到南京了，大家多休息幾天，到處看看。”

方誌純表示他們尚有重任在身，也不能停留許久，只在南京待了幾日，遊覽了中山陵、玄武湖等景點。臨行前，劉伯承交待了一番之後在江西工作的注意事項，方誌純銘記於心。告別老友劉伯承，方誌純、賀子珍一行又踏上南下之路。

6月中旬，他們抵達上海，從列車裡望出去，上海可真“大”！賀子珍、賀怡一下車，就看到來迎接她們的哥哥賀敏學、嫂子李立英，十餘年未見，兄妹緊緊相擁，關心起彼此的生活情況，還聊了有關上海解放的事宜。

賀敏學很驕傲：“5月27日，上海槍聲停息後的第一個清晨，市民們開啟家門，看到馬路上睡滿了身穿軍裝的解放軍戰士，這曠古未有的景象震動了上海的群眾，贏得了民心。”

賀子珍賀怡姐妹也為這一訊息高興不已，而令他們更興奮的訊息是，新中國即將成立！一個接一個的好訊息，讓久別重逢的賀家兄妹開心極了，家中更是歡笑聲不斷。

圖|前排左起：李立英、賀小平、賀子珍，後排左起：賀敏學、李敏

賀子珍賀怡姐妹住在哥哥家，而方誌純朱旦華夫婦則在組織的安排下，住進上海天潼旅館，當時陳毅任上海市市長，方誌純來上海自然受到陳毅的熱烈歡迎。

陳毅熱情邀請方誌純吃飯，方誌純向他坦言：“和我同行的，還有兩個老同志想見見你。”

陳毅問：“誰呀？”

方誌純答：“賀子珍和賀怡兩姐妹。”

陳毅設宴

翌日，陳毅和妻子張茜早早就在上海大廈等候客人到來，不一會兒，方誌純、賀子珍、賀怡，以及即將前往江西工作的部分領導人陳正人、邵式平等人應邀到來。

圖|毛主席與陳毅

賀子珍、賀怡與陳毅都是當年並肩作戰的戰友，就連哥哥賀敏學和嫂子李立英都是陳毅給撮合的，賀子珍在東北時，嫂子李立英去看望她，給她講陳毅做“紅娘”的事情，賀子珍笑著說：“陳毅就喜歡做些這樁子事。”

可見賀子珍和陳毅是十分相熟的，當年陳毅上了井岡山，稱呼賀子珍為“嫂子”，賀子珍則稱呼陳毅為“小陳”，那時的革命情誼真誠長久，所以賀子珍再見久未謀面的陳毅，依然覺得很親切。

陳毅高興地歡迎老友到來，還沒到飯點，陳毅領他們登上上海大廈的頂層，俯瞰偌大的城市，連綿不斷的房屋一望無際，多彩繽紛的霓虹燈肆意綻放，如潮如湧的行人摩肩接踵，宛若海洋，眾人紛紛感嘆上海這座宏大的城市。

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黃浦江，陳毅手指著黃浦江岸的方向，興奮地與大家說：“你們看，那裡的工廠在冒煙，商店在做買賣，這個景象哪裡還像是打過一場大仗。”陳毅感慨：“黨中央、毛主席要我們保護上海、不要打爛上海的指示，是多麼英明偉大啊！”

賀子珍、方誌純紛紛點頭，贊同陳毅的說法。正當大家熱切聊天時，工作人員走過來叫大家吃飯。陳毅招呼大家坐下，席間，逐一敬酒。

圖|上海大廈

飯桌上，陳毅表示，如今我們要努力建設好城市，當前對城市的工作還很生疏，一些同志還會鬧出笑話來。賀怡是個直爽的性子，大聲問：“陳老總，你有什麼笑話就快點講呀，可不要再賣什麼關子啦。”

陳毅接著講，部隊當時剛進城，有同志想去有名的南京路參觀參觀，臨去之前，同志打算把自己的衣服洗洗乾淨，這樣出去形象也好看一些。

以前日子艱苦，大家洗衣服也是用農村最便宜的肥皂，那同志聽說，用汽油洗會特別乾淨，過去那裡接觸過汽油這先進玩意兒，同志就直接把衣服放進汽油裡撮，倒是撮乾淨了，那同志就穿上汽油洗的衣服，歡歡喜喜參觀去了。

巧合的是，這同志還喜歡抽菸，出門後，他順手點起一根菸，路上還有微風，就在點菸間隙，衣服燒著了，加上汽油的作用，整個人差點變成“小火人”，幸好及時發現，才安全逃脫，只可惜，沒辦法去南京路參觀了。

部隊裡其他戰士聽了他的故事，都被逗樂了，而那位同志直言，以後再也不敢用汽油洗衣服。

當陳毅把這件事與大家分享時，眾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不過，笑話歸笑話，陳毅語重心長地說：“看來，管理城市的各個方面，我們都要抓緊學習！”

圖|賀子珍

當天的宴席在一陣歡聲笑語中結束。因為有大約十餘人，人比較多，賀子珍、賀怡也沒來得及與陳毅坐下來好好聊天。

回家的路上，賀子珍對妹妹賀怡講：“陳毅果然還是老樣子，不過好像比以前要更加活潑了。”

對於過去的情誼，賀子珍是忘不了的。但情誼珍貴，終須一別。

各有未來

在上海停留了一段時間後，賀怡深深愛上了這個美妙的城市，賀怡專程去找了陳毅，方誌純將出發前組織的意思告訴陳毅，陳毅就對賀敏學、賀怡兄妹表示：“江西缺幹部吶，還是回江西吧。”

賀子珍也想為祖國建設出一份力，她專門找了譚震林，得到在杭州工作的機會。

圖|前排左起：賀子珍、賀小平、李敏、李立英，後排左起：賀敏學、毛主席警衛員

賀子珍、賀怡、方誌純等人在上海停留了一段時日，離開前夕，陳毅特意委託粟裕同志，給江西換了十部大卡車，又單獨給方誌純一輛吉普車，賀敏學則幫方誌純挑了幾個司機，在陳毅、賀敏學的送別中，方誌純一行人離開上海。

賀子珍被譚震林安排在杭州市婦聯工作，賀怡本想留下來，和姐姐一同在杭州工作，朱旦華勸她，去了江西還能幫姐姐找找孩子，了卻賀子珍一樁心事。聽到這裡，賀怡決定去江西南昌報到，後來被任命為中共吉安地委組織部部長。

方誌純朱旦華夫婦、賀怡都來到江西南昌，盡力撫平城市在戰爭中受到的傷痛，讓這座英雄的城市展現出全新的面貌。

賀怡上任後，藉著出差的機會，將自己多年未見的女兒賀海峰、兒子賀麓成找了回來，此時，掛在心上的還有毛主席與賀子珍的孩子小毛毛的下落。

1949年11月，賀怡在尋找小毛毛的路途上發生車禍，不幸去世，與她同行的兒子賀麓成受了傷。

賀怡乘坐的那輛吉普車是從方誌純那借來的，得知賀怡去世的訊息，方誌純十分懊悔：“當初賀怡同志要那輛吉普車，要是不捨得給她就好了。”

圖|左起：賀怡養子劉子毅、賀小平、賀子珍、賀海峰

噩耗傳來，賀子珍原本就虛弱的身體瞬間就病倒了，陳正人、邵式平等江西省委領導都去探望她，勸導她要好好保重身體。賀怡留下尚且年幼的孩子，作為姨媽，賀子珍立刻趕回上海，悉心照料兩個孩子。

賀子珍不打算再回到杭州去工作，於是提出申請，得到同意後，她從此長留上海，與賀敏學一家人生活，照料孩子們的工作與學習，她將對妹妹賀怡的情感，全數投入到孩子的身上。

在賀子珍餘下的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上海度過的。

與此同時，方誌純長期在江西擔任重要職務，在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方面，都有重要建樹，為江西建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