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
摘要：每年5月9日，二戰歐洲戰場勝利日，也是俄羅斯的衛國戰爭勝利日，每年這一天，俄羅斯總會舉行閱兵。這時，即便是在黑龍江的對岸中國，依然可以通道烏拉聲響徹天際，這無疑是俄羅斯的高光時刻。今天的俄羅斯即便已經有些窘迫，但這個時候的烏拉聲，卻分明是這個曾經世界大國的不甘吶喊。
每年5月9日，二戰歐洲戰場勝利日，也是俄羅斯的衛國戰爭勝利日，每年這一天，俄羅斯總會舉行閱兵。這時，即便是在黑龍江的對岸中國，依然可以通道烏拉聲響徹天際，這無疑是俄羅斯的高光時刻。今天的俄羅斯即便已經有些窘迫，但這個時候的烏拉聲，卻分明是這個曾經世界大國的不甘吶喊。
5月9日是前蘇聯和俄羅斯二戰勝利紀念日，每年的這一天在俄羅斯各主要城市都要舉行勝利日閱兵活動。參加閱兵的官兵如何訓練？受閱場上，他們又將展現怎樣的風采？本文作者以旅俄學者和抗聯後代的身份, 受俄羅斯烏蘇里斯克市政府的邀請，零距離探訪勝利日閱兵，細心探測勝利日閱兵的點滴細節。
小編一行人，由綏芬河市和平紀念館館長組織的抗聯後代相關人員二十人，從牡丹江的綏芬河市出發，乘坐國際列車抵達俄羅斯後再改乘大巴車，於5月8日下午四點左右抵達俄羅斯遠東城市烏蘇里斯克，一直喧鬧的小鎮突然安靜下來，平日琳琅滿目的商鋪早早打烊，窗邊插滿白藍紅三色小旗，街道上看不到人來車往，只有靜靜停著的坦克車，空氣中瀰漫著靜謐的味道。我以為明天閱兵會有彩排，其實看到的緊緊是已經停好了一排排車輛，主要是坦克裝甲車輛，小城的主幹道上一排只能並列停下二輛，我向後看了一下大概有一二公里長。
烏蘇里斯克這座城市它位於通向中國、朝鮮邊界的要津，符拉迪沃斯託克、哈巴羅夫斯克海岸線和航空港出口的交叉點上；是俄羅斯遠東的濱海邊區一個最重要的中心。當地的工業包括：食品業、加工業、輕工業、金屬加工業、木材加工業和建築工業。但其實對中國人來說，這座城市並不大，應該大致相當於我們國家四五線小城市。
當地時間5月9日早上8點，我推開烏蘇里斯克酒店的窗戶，由於我住的這家酒店名字就是烏蘇里斯克酒店，如果按國內說法應該是當地老牌的招待星級酒店，所以就在城市的正中心，樓下就能看到閱兵車輛。幾個士兵安靜的拿著探測器在這座城市的中心主幹道的路上，也就是閱兵車輛附近以及道路兩邊和周圍包括酒店門口掃來掃去，應該是為了安全看看是否有金屬以及爆炸物，看來閱兵準備工作還是比較周到細緻的。
還有士兵拿著橫幅掛在老式的嘎斯卡車上，看來這次是二戰和現代相結合，這種老式卡車很久沒有見到了，是二戰期間仿造美國福特卡車。美國曾幫助蘇聯建立福特卡車的生產線，前蘇聯高爾基汽車廠，正是在美國福特公司的幫助下建立，生產出來的嘎斯GAZ系列卡車為前蘇聯紅軍戰勝法西斯立下了不朽功勳。嘎斯GAZ-AA卡車是前蘇聯高爾基汽車廠的第一款2軸，載重量為1.5噸的卡車，憑藉結構簡單、操作靈活、效能非常可靠和易生產等特點，不僅廣泛用於各種運輸用途，改進型還被作為多種武器的底盤，我們在蘇聯電影中也對這款卡車常見。我們的解放卡車也借鑑了蘇聯的嘎斯卡車。
大約上午八九點，慢慢的街上就開始人多了起來，但是沒有吵鬧，沒有嘈雜，一切安然有序。很多人胸前都佩戴了一個絲帶，這種橙黑相間的飄帶叫做“聖喬治絲帶”，象徵著戰爭的勝利和榮光，在今天這個日子，很多公園和街頭都在免費發放這種絲帶。城市正中心的廣場前排坐著戴著綠色船形帽、頭髮花白的老兵，胸前的勳章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街道兩旁的受閱隊伍，幾個方陣，大約營團規模的人群，穿著俄羅斯各個時期的軍服，昂首挺胸，等待著那莊嚴一刻的到來。當地時間10點，軍樂團奏起《神聖的戰爭》，這首曲子被譽為俄羅斯的第二國歌，閱兵也正式開始。首先是當地最高軍事長官乘著巡閱車檢閱隊伍，講話，閱兵首長尼爾科夫少將，全名謝爾蓋·謝苗諾維奇·尼爾科夫，第五集團軍代理軍長；閱兵總指揮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託卡列夫上校，第127摩托化步兵師師長。
託卡列夫向尼爾科夫少將報告，請示閱兵是否開始，尼爾科夫少將命令開始閱兵，巡閱車巡視一週，然後少將向戰士們問好，戰士們回禮，並報以烏拉。接下來佇列開始一排排走過，走得並不是很齊，讓看慣瞭解放軍閱兵的我有點不習慣。我們經常在電影裡看到蘇軍高喊烏拉，不論是影視作品中蘇軍對德軍的衝鋒還是閱兵中響徹雲霄的烏拉，烏拉的意思真的是萬歲嗎？
其實ура這個詞，在俄語裡是一個表達強烈情感的語氣詞，本事沒有含義。比如俄國軍人閱兵式上喊“烏拉”，類似於“萬歲”；而俄國士兵在衝鋒時高喊的“烏拉！烏拉！”，類似於“殺！殺！”這時候一旁的金髮小男孩也跟著一起高喊烏拉，但是苦於前面人太多看不到，我幫助他媽媽把他抱上我在的臺階位置，他興奮的看著更加大聲的跟著高喊烏拉， 我想著以後如果發生戰爭，這一定是堅定勇敢的俄軍戰士，這就是傳承的力量。
在佇列中有一個穿著二戰蘇軍服裝的步兵方陣，手持PPSh-41衝鋒槍（中文叫波波沙衝鋒槍），頭戴SSH-40鋼盔，披著斗篷。這款衝鋒槍曾是二戰蘇聯的象徵，幫助蘇聯打贏了斯大林格勒巷戰，直到攻入柏林拿下納粹的總理府。接下來走過的佇列中的武器裝備很講究，我注意到這是一個現代的步兵班配備，裡面有人拿pkm班用機槍，有SVD-7.62mm半自動狙擊步槍，還有一個人揹著RPG火箭筒，其餘人則是拿著AK-74 5.45mm突擊步槍，這完全是實戰出發的閱兵。
此次女兵方隊也是首次被編入閱兵方陣，成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在二戰中，蘇聯的女兵不但負責後方守衛，還要在軍工廠勞作，就是在前線，也曾像男兵一樣戰鬥，湧現了女狙擊手、女坦克手、女飛行員等等，所以女兵方隊出現在勝利閱兵是名至實歸。看著英姿颯爽的女兵們走過，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吸引了大部分觀眾的眼球，感嘆俄羅斯一樣是婦女能頂半邊天。
步兵方陣接下來的是武器方陣，和紅場閱兵不同，而烏蘇里斯克閱兵式的以老式裝備為主，如BTR-80步兵戰車，T-72BV坦克，“伊斯坎德爾”戰術導彈，2S19型152毫米自行火炮，BRDM3裝甲車，BM-21火箭炮，還有在敘利亞戰場上亮相的2S4型240毫米自行迫擊炮。和紅場相比，這裡的閱兵不免有所寒酸，但是氣勢一點不輸。
雖然都是老式老款的裝備，像240毫米迫擊炮顯然已經是冷戰時期的產物了，然而在遠東仍然是湊合，能用就用。還有T72坦克，很多人覺得是不是太老舊？畢竟現在很多人已經知道T80、T90,還有最新式的莫斯科閱兵上亮相的T14阿瑪塔坦克；但是不要忘了，莫斯科附近的近衛坦克集團軍仍有部分部隊依然裝備了T72，不要被伊拉克戰爭中被輕易擊毀的猴版T72所迷惑。而T80算是俄軍繼T72之後研發的新產品，而T90乾脆就是T72的改進版，只是換了個名字。所以，不用看武器陳舊，要看俄軍的鬥志是否依然昂揚，傳承是否依舊不變。
正在意猶未盡地看著這些武器裝備，突然烏拉聲響徹耳邊，我還以為是俄軍又來了一個方隊，結果回頭一看，是“不朽軍團”，有男女老幼，人們舉著各自先輩的照片，一步步走來。據統計，有超過60%的俄羅斯家庭在二戰中付出過生命，因此俄羅斯人對衛國戰爭勝利日都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不朽軍團”遊行是排在俄羅斯各城市勝利日閱兵式之後的一場活動。而“不朽軍團”遊行是從何時開始盛行的呢？
據公開媒體報道，2011年俄羅斯托木斯克市的三位記者發現，衛國戰爭的參戰老兵很多已經故去，在世的也年事已高，能參加勝利日慶典的老兵越來越少。一個蘇聯時代的傳統啟發了他們，每逢勝利日慶典，人們高舉二戰期間參戰人員家屬的肖像，紀念衛國戰爭期間為反法西斯做過貢獻的老兵。2012年5月9日，這個蘇聯時代的傳統有了新的表達方式，在這三位記者的呼籲下，在託木斯克市的主要大街出現了市民的遊行隊伍，人們高舉著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親人的照片行進，組織者將此次遊行取名為“不朽軍團”。
託木斯克市的“不朽軍團”遊行活動引起了廣泛關注，“不朽軍團”遊行活動作為傳承俄羅斯愛國主義精神的創新性紀念儀式獲得了廣泛認同，如燎原星火點燃了俄羅斯乃至鄰國民眾的熱情。2013年的勝利日，有全球120個城市和地區舉行了“不朽軍團”遊行，不僅包括了俄羅斯很多城市，還包括烏克蘭、哈薩克和以色列的一些城市。2014年舉行“不朽軍團”遊行的城市、地區規模進一步擴大，增至500個，遍佈7個國家。2015年5月9號“不朽軍團”首次正式出現在紅場閱兵儀式上，多達50多萬人參加遊行，俄羅斯總統普京也舉著自己父親的照片加入遊行佇列。在此佇列中，還出現中國人舉著參加過反法西斯戰爭的先輩照片經過紅場。
而我此時和同伴們一起舉著東北抗聯戰士的照片牌子，也走到遊行隊伍，沒有喧譁和吵鬧，只有前仆後繼的步伐和烏拉的聲音在耳畔，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到這種默默的力量。偶爾會迎來俄羅斯人的好奇和注視，因為我們舉著的人明顯不是蘇聯軍人，卻有的人穿著蘇聯制服，我身旁曹館長舉著的是趙尚志的照片，另一個人舉著的是王一知中尉。趙尚志大家都熟悉， 他是東北抗日聯軍建立人和領導人之一，王一知是抗聯退入蘇聯後整編的教導旅周保中旅長的夫人。還有各個抗聯人物的照片緩緩而過，有陳翰章，祁致中，柴世榮，王德泰，韓仁和等等！他們有的在上海時沒有留戀大都市的繁華，而毅然返回冰天雪地犧牲在黑土地上，有的為了掩護戰友犧牲在突圍的路上，現在他們在曾經受訓的遠東地區再一次走過！
閱兵結束後，我們綏芬河市和平紀念館一行人，有抗聯後代及家屬，帶著禮物中國產的白酒和衷心關心問候，坐大巴來到了當地預定好的飯店，這是中俄民間自發聯絡的聯誼友好活動。一進院子發現前蘇聯老兵們十餘人已經排列一旁，戴著整齊的勳章，西裝革履地等著我們了。雖然已經白髮蒼蒼，然而硬朗和藹整潔的一一和我們握手。儘管語言不通，儘管昨天旅途勞頓，但是見了老兵們精神矍鑠的樣子，熱情的氛圍一展而開，疲勞的身軀立馬來了精力。而後進入到餐廳中大家就坐，俄羅斯老兵會長做了簡單的雙方介紹。
首先為中俄友誼，中蘇在二戰中遭受的苦難和犧牲的戰友們乾杯。接下來，我們一邊品嚐俄國風味的大餐， 一邊傾聽俄方老兵發言，菜品是依次上來，首先是紅菜湯暖胃，接下來是沙拉、麵包，然後是土豆泥，然後是俄羅斯大肉串。老兵們有訴說自己的當兵經歷，以及講訴自己的戰友犧牲在中國的滿洲里和牡丹江地區的，希望抗聯後代能夠幫助尋覓遺體的；有講訴當年蘇聯遠東地區情況和對日本的民族情緒的；也有講訴蘇聯帝國的倒塌今日俄羅斯不易的，緬懷過往；然後大家都是為了和平乾杯。
我們獻上為老兵們準備的中國白酒，和他們說是中國伏特加作為禮物；老兵們很興奮，說這是第一次帶禮物來看我們的中國團隊，弄得我們即開心又有所愧疚。這時候一位俄羅斯女士站起來講，她可能是其中一位老兵的家屬或者老兵協會工作人員，她講到我是一位歷史教師，我會把這段歷史講給孩子們，也會帶去中國同志們的祝福和問候。
說俄羅斯人能歌善舞一點不假，也許是藉著酒勁，也許是情到自然，這時候大家都站起來拉著身邊的人做起了舞姿，唱起了戰爭年代的歌曲，歌聲也彷彿把我帶回二戰蘇德戰場上的慷慨激昂。也讓我想起在伊爾庫茨克商場裡遇到的情景：老師在大廳中彈著鋼琴，孩子們站在一旁唱起了喀秋莎。歷史的痕跡很深，俄羅斯人民的自信和堅強不會變，看兒童，看這樣的老人就知道！這次閱兵不但讓我看到俄羅斯軍人的威武雄壯，更讓我看到俄羅斯民眾的堅強不屈精神和對歷史的緬懷及尊重。
【原文發表於《現代兵器》】
（本文圖片來自網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