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女人,和自己的父親決裂,拋棄萬貫家產背井離鄉。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就算是現在,都足以讓人驚掉眼球。
然而早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就有這樣一個男人,為了娶到自己的二嫂,不僅放棄繼承父親的家業,還放棄大好前程,選擇在異國他鄉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保險員。
堪比小說電影的情節在現實發生,這個做出“大逆不道”行為的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山西王”的接班人,也是他最寵愛的小兒子——閻志惠。
一、“山西王”接班人
如果說閻志惠這個名字令人感到陌生,那他的父親閻錫山就可以說是眾人皆知了。
這個出生於1883年的男人,可以說是曾經山西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就算是在風雲變幻、朝不保夕的民國年間,閻錫山都能在戰略要地山西擁有自己的部隊。
其勢力之龐大、實力之強勁,使得他在山西進行了將近40年的統治,在這期間,不僅國民黨想拉攏他,日本人更是積極尋求和他合作。
然而,閻錫山卻憑藉著自己精明的頭腦左右逢源,直到1949年蔣介石垮臺,人民解放軍挺進太原,“土皇帝”閻錫山在山西的統治才正式落幕。
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綾羅綢緞。閻志惠就是在這樣的家庭背景里長大的。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備受寵愛的閻志惠實際上並不是閻錫山正室的孩子。
閻錫山的原配夫人名為徐竹青,閻徐兩家乃是世交,兩人從小又青梅竹馬,因此被兩家父母牽線搭橋走在了一起。
雖然是包辦婚姻,但是閻錫山對於自己的這位髮妻卻是敬重有加,兩人感情相當和睦。
然而,閻錫山的父母卻對這位自己選的兒媳很不滿意。原因無他,徐竹青不能生育。這一點在當時那個年代,可以說是女子最大的缺點了。
原本按照閻錫山父母的意思,是兩人和離,但奈何閻錫山與徐竹青感情甚好,因此無奈之下,閻錫山的父母只好做主,為他又找了一個小妾,名為徐蘭森。
迎娶徐蘭森的時候,閻錫山已經是人到中年,對子嗣沒有報多大的希望。
但是徐蘭森卻先後為他生下了五個孩子,儘管大兒子和三兒子因為戰亂和醫療條件落後沒能長大成人,但是閻錫山對於自己有孩子了這件事,還是異常興奮的。
老來得子,又加上前後夭折了兩個孩子,興奮之餘,閻錫山也有些後怕。
也許是擔心自己做的種種惡事會報應到孩子身上,因此對於自己剩下的三個兒子,閻錫山是極盡所能地照顧他們。
在閻錫山看來,老二閻志寬儒雅秀氣,老四閻志敏聰明伶俐,只有老五閻志惠最是沉穩大氣,因此對於閻志惠,閻錫山是有意將其作為自己的繼承人培養的。
閻志惠出生於1927年,從小就被閻錫山留在身邊教育軍事和政治知識,直到21歲時,才被送到了成都的陸軍官校就讀。
畢業之後,閻志惠就回到了閻錫山的身邊,充當了秘書和貼身保鏢一職,在閻錫山就任行政院長期間一直伴隨左右。
在這期間,閻錫山時常向自己的合作伙伴引薦閻志惠,對其的栽培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快,蔣介石垮臺的速度之快超乎了閻錫山的預料,在解放軍解放山西之後,閻錫山自知不會有好下場,於是便偷偷逃離了山西,輾轉來到臺灣。
然而蔣介石對於敗走的閻錫山卻是愛答不理,眼看從政無果,閻錫山為自己的小兒子安排了新的出路:到日本讀書,學經商,經營自己早年創立的貿易公司。
而他自己,則是為了避免遭人報復,帶著自己的老婆,跑到了山上過上了隱居的生活。
二、他鄉遇故人
漂洋過海之後,閻志惠來到了日本。
儘管有閻錫山提前的安排,但是家道中落的閻志惠此時在異國他鄉也再難維持當初的少爺派頭。
曾經的他一直都在被當成“山西王”的繼承人培養,至於其他的生活技能,閻志惠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無奈之下,閻志惠只能開始學習經商。憑藉著父親留給他的積蓄,閻志惠在1949年創辦了山西貿易公司(遷臺後更名為玉華公司),專門從事中日之間的對外貿易,在日本設有聯號——東亞株式會社,閻志惠任東亞株式會社社長。
然而,語言不通、工作不熟練的他在異國他鄉卻受盡了冷眼,不僅聯絡不上已經歸隱的父親,更要受到日本合作伙伴的冷眼看待。
周圍的人一開始還會忌憚閻志惠的身份,然而時間一長,也都認清了局勢,不再對其的生意進行照顧,閻志惠的生活狀況也就一天天壞了下去。
按照這樣的情形下去,閻志惠本應在異國鬱鬱而終,了此一生。
然而,一個女人的出現,就好似是給閻志惠原本暗淡的人生帶來了光亮,使他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
這個女人,就是他二哥的遺孀,也就是他的二嫂——趙秀金。
趙秀金是閻錫山二兒子閻志寬的妻子,出身于山西一戶地主家庭,不僅美麗異常,而且從小便在當地的女子中學讀書,很是知書達理,可以說是當地出了名的大家閨秀。
閻志寬當時與其在同一座省城讀書,聽說趙秀金美貌才情之後便心生嚮往,兩人見過一面後,閻志寬更是對其愛得一發不可收拾。
當時就回家找自己的父親,希望閻錫山能幫自己上門提親。
然而趙秀金連同趙家聽說這個訊息之後,卻都是避之不及,不想和軍閥扯上關係的趙家甚至將閻錫山招來的媒人都拒之門外。
閻錫山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大為光火,當時便對著自己的手下人說:“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總之必須把趙小姐給我帶到跟前。”
經過一番威逼利誘之後,最終趙家只能答應了這門親事。1993年,趙秀金與閻志寬結婚,而當時,閻志惠才只有十二歲。
從小便沒有接觸過女人,當時的閻志惠只覺得自己的這位二嫂實在是美麗動人,自己的兩位母親都是舊社會女性,別說讀書,大字都不識幾個。
然而趙秀金卻能夠陪伴年紀尚小的閻志惠讀書識字,因此,閻志惠對自己的這位二嫂可以說是相當喜歡。
可惜的是,在趙秀金嫁入閻家第二年後,閻志寬便因為頑疾“羊癲瘋”醫治無效去世了。
當時趙秀金與閻志寬的孩子才只有一歲,儘管趙秀金對於自己這門半推半就的婚事不是很滿意,但還是因為丈夫的離世而終日沉浸在悲傷之中。
然而,當時的閻家卻並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兒子的早逝,使得閻錫山對於他留下的閻樹楹和閻樹榕兩個孩子更加重視,每天都親自照料,按照閻錫山秘書的話講就是:“閻(錫山)對志寬留下的樹楹、樹榕兩個兒女,極為鍾愛,視同掌上明珠,暇時常讓孩子依偎其左右。對他倆的作文、描仿,常著人拿進,親自閱改”。
但是對於自己的兒媳,閻錫山卻不是很關心。
在這樣冷漠的家庭裡,唯一關心趙秀金的人就只有閻志惠。
每天可以說,直到被送到軍校讀書前,閻志惠都時常陪伴自己這位二嫂說話解悶。大概也就是在這一來一回之間,就種下了愛情的種子。
在閻錫山倒臺後,閻家的大多數族人都被閻錫山安排到了世界各地“避難”。趙秀金作為寡婦,並不受人重視,閻志惠也就無從得知她的下落。
然而,兩人都沒想到的是,緣分竟然如此奇妙,在日本,兩人又一次見了面。
他鄉遇故知,還是自己最親近的親人。朦朧的愛意終於衝破阻礙,在日本,閻志惠向自己從小便愛慕的“二嫂”告了白。
而趙秀金也被他的真情打動,兩人相依為命,成為了男女朋友。而閻志惠更是動了真心,甚至想要向自己的父親征求意見,讓自己和二嫂結婚。
三、綿綿無絕期
閻錫山對於兩人結婚的回應,是跨國電話裡一連串的暴呵。
閻錫山當時便在電話裡明確說道:“如果你非要和她結婚,那就當沒有我這個爹!”
然而閻志惠卻並不在意這些,儘管父親強烈反對,閻志惠還是和趙秀金在日本領了結婚證,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婚後的二人恩愛非常,儘管缺少了父母的囑咐,但還是在日本過上了普通且平凡的生活。1986年趙秀金因病去世,在26年後,閻志惠因為心臟病也在美國離世。
兩人的生活一向簡單平凡,也沒有為兒女留下任何鉅額財富,直到今天,兩人的孩子閻樹楠和閻樹枋還只是做著最簡單的工作,就像是當初閻志惠剛來日本時那樣。然而每當提到祖父閻錫山,閻樹楠和閻樹枋卻還是有著印象的。
“當初爸爸媽媽因為在日本的戶籍問題,曾經帶我們回去見過一次爺爺。儘管(閻錫山)很不高興,但最終還是接納了我們,帶我們回了臺灣,在陽明山住了一段時間。”
儘管當時閻錫山接納了趙秀金和閻志惠這段驚世駭俗的感情,但是身為當家主母的徐竹青卻依舊對兩人的關係很是牴觸,在兩人回臺灣探親時甚至搬出了家門。
閻志惠知道之後便囑咐手下人剋扣了徐竹青的生活用度,因為此事,兩人手下的保鏢還曾經大打一架,上了臺灣的新聞頭條。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閻錫山與閻志惠再次鬧崩,閻錫山更是直接說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務!”氣得閻志惠直接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離開臺灣,飛到了美國去找自己的四哥閻志敏。
夫妻二人在美國用積蓄開了一家小酒館,空閒時間裡閻志惠還會幹起自己的老本行,出門當保險員。
如今兩人當初開的小酒吧已經因為經營不善倒閉,多年來的奔波和揮霍也讓兩人的存款早早見了底,沒能給兒女留下一分錢。
“直到1960年爺爺(閻錫山)去世時候,爸爸(閻志惠)連買機票的錢都拿不出來。”
對比之下,閻志惠的四哥閻志敏與他的人生相似,卻又幸運得多。
同在美國的閻志敏在家裡垮臺後便修讀了羅切斯特大學的電機碩士學位,之後又進入了美國IBM公司從事電視製造行業以及電腦通訊行業的工作,成為了該領域的專家。
儘管閻志惠與閻錫山父子關係極差,但是身為大哥,閻志敏卻時常幫助他這個弟弟,兩人的孩子直到現在也會時常聯絡,因為閻錫山的原因,幾人也算是美國山西華人圈內的“名人”。
而閻志惠,雖然與其父親關係破裂,但是在美國當地的華人之中卻一直有著較好的口碑,中國廣播的記者宋瑜生就回憶他道:“閻叔叔從不利用其顯赫家世為自己謀私利,但北加州的山西人對他非常尊重。中國官方也曾派人和他聯絡,邀請他去大陸訪問,他不為所動。
不過閻叔叔曾和周謹予(閻志惠第二任愛人)一起回中國,訪問老家山西,“不暴露身份”。兩人參觀了閻鍚山故居,拍了很多照片,回來說中國政府把閻錫山故居整修得很好。”
閻錫山一生都在修煉中庸之道,就連墓誌銘上都寫著:“義以為之,禮以行之,遜以出之,信以誠之,為做事之順道。多少好事,因禮不周,言不遜,信不孚,致生障礙者,比比皆是。”
意思便是告誡自己的子孫不要過於圓滑和虛偽,然而縱觀閻錫山所有的孩子,除去早夭的三人之外,真正像閻錫山這樣的人,卻只有他認為最“不爭氣”的閻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