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順（注）（散文）
山溪
中巴車進入平順縣城，車上的人們便議論起來。有的說：平順平順，不平不順。有的說：平順就是兩山夾一溝。還有人說，早年間平順只有一條通向市裡的道路，一到冬季大雪封山，人們就進不去出不來。
他們說得都沒錯。平順縣除了山就是溝，之所以稱作平順，是人們期盼這裡的環境、道路平平順順。它的縣城確實是“兩山夾一溝”，東西兩座山，把縣城中間擠成了一條南高北低數公里長的下坡路。有人形容，在南頭放一顆籃球，無需人力推動，它自己就會滾到北端的河道里。
然而，前來接待我們的地方領導一上車就說：一來平順，平平順順；二來平順，一路順風。果然，站的角度不同，說話的方式也截然不同。
中午吃飯時，餐桌上排列了蒸紅薯、烤土豆、煮苞米、自榨的南瓜汁飲料。這些東西並不稀罕，但是這裡的卻是十分新鮮和環保的。大家一邊調侃著“農家樂”，一邊手口不停地享用著。
晚上住在賓館裡，街上早早地就安靜了。住在臨街的位置，一個晚上居然沒有聽到汽車行駛過的噪音。早晨醒來，推窗一看，地面被小雨打溼了，一座滿滿當當綠油油的大山橫著眼前，擋住了外面的世界，卻送來了溼漉漉的空氣。這空氣也像被雨水洗過，又被過濾得十分清新了才送入人的鼻腔。噢，這就是天然氧吧。原來，平順人是這麼的幸運，他們生活在氧吧裡。恍然醒悟，平順才應該是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毋庸置疑，這裡的負氧離子濃度一定極高。難怪有人想把山裡的新鮮空氣裝瓶倒賣，這應該不是一種非分之想。
就氣溫來說，白天，炎炎夏日裡，氣溫高達二十八九度，晚上的氣溫卻可以低到二十度左右。賓館的空調顯然是閒置時多，使用時少的。其實，是大自然這個碩大的空調在調節著平順的氣候。
相比之下，城市裡的人們為了改善環境，專門從大山裡花費巨資弄來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堆積出一個個光禿禿的假山作為景觀。再費盡氣力種植些花花草草，以增添綠地面積。更有甚者在公園空地上插一片假花來裝點門面，或者在死樹上刷上綠漆應付檢查。儘管如此，還不忘成天標榜那滿大街汽車尾氣的pm0.5濃度控制得如何如何好。
所有人都知道山裡的自然環境優越，卻沒有人願意在山裡長期待著。即使是腰纏萬貫的城裡人，也耐不住大山裡的冷清。他們早已習慣了城市裡的喧囂和熙熙攘攘，把燈紅酒綠的奢侈生活當作高人一等的資本來炫耀，寂寞和安靜是他們所無法容忍的。
或許只有像山藥蛋派作家趙樹理那樣的人，才可能蝸居於平順的三里灣村，寫出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接地氣作品。怪不得有人說中國的文學界有高原無高峰，其中重要的一點恐怕就是那些養尊處優者的心氣是高的，腳步是飄的，沉不下身子，耐不得寂寞吧。
注：平順是山西省長治市所轄的一個縣。
2021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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