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裝瘋賣傻神秘婆 殺人全憑嘴一張
（一）
王禪從紅袖的墳上晃晃悠悠地向村內走著，表情十分沮喪的回到酒坊，面對靜悄悄偌大的酒坊，王禪不知道該去哪個角落裡在看一眼。他寧願相信，這萬一要是金掌櫃在哪一個角落裡藏著等他呢？王禪就抱著一線希望在酒坊內慢慢的尋找著，眼睛瞪得圓圓的，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慢慢的看看這裡，又慢慢的看看那裡。看著看著，王禪感覺到這偌大的酒坊靜的讓人害怕。就走到一把座椅跟前，一屁股坐上去，眼淚在眼皮子內使勁的擠吧幾下，他不想哭，但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就是這個時候，酒缸那邊突然有點響聲，王禪聽到了這動靜面色一驚，再次認真聽一聽，果然又聽到細微的“咕咚”一聲，王禪確認有動靜，於是，就奔著酒缸那個有動靜的地方戰戰兢兢地靠了過去。走著走著，王禪有些膽怯地面向酒缸喊道：“誰，是誰在那兒？”沒有應答，王禪渾身發抖，躡手躡腳的向裡走，一扭頭看見了那根挑酒的扁擔，伸手攥住了那一條扁擔，還是硬著頭皮膽怯的向裡走，王禪一邊慢慢地走一邊慢慢的觀察。這下看準了，在一個布簾子後邊好像有點動靜，順著布簾子從上到下慢慢看，突然看見了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腳在動，王禪嚇了一跳，渾身更是發抖，攥住扁擔的手抖得厲害。順著花鞋向上看，斷定穿花鞋的腳是一雙女人的腳，此時已經看準了女人就站在布簾子的後面。王禪把心一橫，不發抖了，上前一步，用扁擔向前瞄一瞄，這時，布簾子倒是有些抖動了。王禪心想，這一定是狗咬狼兩怕的時候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王禪內心想到這，但還是有點驚慌地問：“誰，不吭氣我就打了？”
這一喊，布簾子後面慢慢的鑽出來一位面相醜惡的老婦女。王禪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那位誣陷紅袖的巫婆子。再看那巫婆子手裡她可沒有閒著，兩隻手裡攥住的葫蘆還在向外溢著酒，此刻巫婆子看到王禪手中高高舉起的扁擔，驚慌地喊道：“別打別打，別打，我是南頭的巫婆子啊！”王禪遇見了巫婆子，更加憤怒地問道：“你這個老妖婆，成天天裝神弄鬼的，無緣無故的放出個鬼話，就把掌櫃的一家人給殘害了！你這個缺德的老妖婆，小爺我今天給你拼了，替掌櫃的一家人報仇。”
王禪說罷，一扁擔打在了巫婆的屁股上，那巫婆哎呀一聲趴在地上，巫婆嚎叫著喊道：“別打啦，別打啦，我是來救你的！”王禪更是不理解巫婆啥意思：“啥？”巫婆一邊求饒一邊說：“我是來救你的！”聽到這話，王禪冷笑著說：“嬉救我？還是先救救你自己吧！”王禪說罷又是一扁擔抽打在巫婆的屁股上，兩扁擔下去，疼痛難忍的巫婆嗷嗷亂叫，形同一條被打敗的瘋狗！巫婆哀求著喊道：“小爺饒命，小爺饒命啊！”聽到巫婆子的哀求，王禪憤怒地問：“說，你個老妖婆到此幹啥來啦？”
王禪發現巫婆子懷裡抱著兩個酒葫蘆，就轉身確認一下，看見了巫婆手中的酒葫蘆已經裝滿了酒，問道：“哦？你把掌櫃的一家人給害了，就是為了弄幾葫蘆酒？”巫婆狡辯地說：“我是來買酒的，不是偷酒的，你一個小屁孩管這幹啥？”王禪大怒：“鬼話，你這不是明顯的說瞎話嗎？掌櫃的一家人被你一句屁話給害了。這家裡沒有了人，你這葫蘆裡已經裝滿了酒，這不是偷，你說是啥？”巫婆賊眉鼠眼的表情，靈機一動說道：“那，那我是來救你的。”王禪更是不耐煩地怒吼說：“還敢說鬼話？看來不打死你，我那紅袖姐姐就死不瞑目！”王禪再次舉起來扁擔，巫婆已是嚇得魂飛天外，趕緊說道：“不是鬼話，不是鬼話，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一句真話。”王禪放下扁擔問道：“啥話快說！”巫婆瞪著眼比劃著說：“這個酒坊裡有妖氣，我怕這妖氣啊，她會要了你的命！”王禪一瞪眼問道：“啥？還說不是鬼話！”
這時，酒坊門外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酒坊內，王禪又舉起扁擔要打，一邊氣憤的搖搖頭說道：“你這個老妖婆，為啥不說我也是妖怪，讓人們連我一塊活埋了！”巫婆向上翻著眼皮說道：“那你，那你沒有得罪我！”聽到這話王禪問道：“哦？這麼說那是紅袖得罪你啦？”巫婆得意地說道：“我巫婆子是誰？就是仗著一張人話鬼話都會說的嘴吃飯。那誰得罪我，我說他是神他就是神。說他是鬼他就是鬼！誰叫那個丫頭片子得罪我了！”王禪憤怒地問：“紅袖這麼點年齡，不出三門四戶的，她是咋得罪了你這個老妖婆？”巫婆狡辯的說：“就那一天，我趁著掌櫃的不再，來酒坊取一點酒，哎被那丫頭片子看見了，她竟然喊叫起來了，還驚動了整個街坊鄰居，他們都把我當成了賊！叫我多丟人啊你說！”王禪問：“為了這，就給人結仇害人家嗎？”巫婆得意地說：“那當然，誰一句話得罪我，我就叫他一輩子受我的陷害。誰要是敢不把我當人敬著，我就叫他也當不成人！”
就在此時，早已在門外看熱鬧的村民甲再也存不住氣了，酒坊內的對話他是聽得真切。沒等巫婆子說完，他一個箭步衝了進來，對著巫婆兩個耳光，村民甲面對巫婆子瞪眼罵道：“哦，原來大夥都被你這個老妖婆給矇騙了？”此刻明白真相的眾村民都憤怒地高呼：“打死這個害人的老妖婆！打死她，打死她！”巫婆目睹這局面，驚慌地裝腔作勢，喊道：“別碰我！別碰我啊！我可是有神靈護佑的哦！”巫婆一邊說著，一邊驚慌地向外走，剛剛出了酒坊門口，就大跑起來。
酒坊內的王禪明白了這個家的變故，一下子發瘋似的狂笑起來。此時，做了虧心事的眾村民目睹此景，相互看了看，感覺真的對不起金掌櫃一家子，個個搖搖頭，咳聲嘆氣的離去。
（二）
巫婆子做了天大的虧心事，慌里慌張的一路小跑，她一邊跑一邊還不停的回頭看看眾人。不料，卻正巧碰到了路邊拴著的一頭驢，還更巧的是，巫婆的臉正好貼在了驢屁股上，巫婆的牙齒又正好啃著了驢尾巴。驢不幹了，大叫一聲，發瘋似的猛踢巫婆一下。再看巫婆子，整個人被驢踢的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皮囊騰空而去，飛出去老遠後，又撲騰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半天一動不動。這一下，巫婆手中惦著的兩個酒葫蘆一下子摔爛了，酒頓時灑了一地。
眾人看見了巫婆被髮脾氣的毛驢踢飛了，個個都搖搖頭，誰也不願意去看個究竟，各自散去。過了好大一會兒，巫婆從地上爬起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驢，這下巫婆開始大怒地罵道：“噢，原來老妖怪在這呢，你才真該死呀！”這時，驢主人急忙跑來喊道：“我呸！天天這個該死，那個該死，我看最該死的就是你啦！”巫婆扭頭看見了驢主人，瞪著眼認真地說：“你這驢是個妖怪，快把它活埋了！”驢主人大怒，說道：“你不是頭驢嗎？我看你就是壞良心的一頭驢，今天踢這個，明天咬那個的！無論在哪兒都有你這號壞種狂風大作，成精了你還！”
巫婆還在瞪著眼狡辯地說：“哎？你這人咋不識好歹呀！我都說了，你這頭驢是個妖怪，要不把它活埋了，你也不得好死！”聽到巫婆子的詛咒，驢主人更加憤怒地說道：“我看你才不得好死哩！活埋驢可以，得叫你和驢一塊活埋了才行！”巫婆一瞪眼說道：“啥？你敢侮辱我神仙婆？”驢主人也瞪眼說道：“侮辱？我這是抬舉你啦！你不是想我家這頭驢了嗎？我今天就把這頭驢施捨給你，讓這頭驢隨了你一塊下葬吧！”驢主人這句話觸動了巫婆面色一皺，巫婆子不自覺的扭著頭看到了驢肚子下面棒子大的傢伙，滿面害羞地紅著臉說道：“咦！你個該死的玩意，那我巫婆子在想男人啦，也不能想你這頭驢呀是不是？哎你說你壞良心不壞！”驢主人扭著頭看看毛驢，又看看巫婆子說：“你不就是相中了我這頭驢是頭公驢嗎，我看這驢下面的傢伙，比你找的哪個相好都強！”巫婆聽到這話氣惱了，嘴唇發抖地說道：“憑啥說我就看上了你這頭破驢啦？”驢主人說：“那你說，這大白天的，恁寬的路你不走，偏偏來咬驢尾巴，不是你看上了驢，那是想幹啥？”巫婆子與驢主人鬥嘴，被羞得滿面通紅，她擺擺手，不願意搭理驢主人，一瘸一拐的向遠處走去。老遠，巫婆子還回頭看看驢和驢的主人。巫婆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用手指指點點著，惡狠狠的詛咒著說道：“你們，你們都不得好死！”驢主人聽到了巫婆子的罵聲，也是氣得一跺腳。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想到，那頭驢竟然掉頭，對著巫婆子“哼啊哼啊”的叫了一陣，然後又掉頭把驢屁股對著巫婆子“咚咚”放出了幾聲驢屁。
巫婆子聞聽驢叫，又看見了那頭驢對著她放屁，氣得她“嗨”了一聲，她竟然也學著毛驢“哼啊哼啊”喊叫了兩聲，還對著毛驢跺跺腳。巫婆子這一跺腳不當緊，就見那毛驢，雖然被主人用繩索拴在樹上，竟然將後邊的兩隻蹄子不停地向巫婆子尥蹶子，巫婆子見狀隨口罵道：“哎嗨喲？你它孃的，在罵我是不是？有本事你踢我？過來踢我呀！”驢主人看見巫婆子給一頭驢一個勁的較真，氣得一跺腳離去，然後扭著頭罵道：“真她孃的不是個玩意，一個潑婦給一頭驢較勁罵架，那恁倆就罵吧，你造它娘，它造你娘！罵累了，大不了我多給驢喂一些草料，那看你個癟犢子回去誰伺候，一個靠一張嘴害人的畜生！”
（三）
驢主人走了，巫婆子也感覺沒有了興趣，兩隻手不停地呼啦著那兩隻被摔爛的酒葫蘆。幸好，兩隻酒葫蘆只摔成八瓣一隻，還有一隻，雖然也正在向外滲酒，但總算是還有酒喝。於是，巫婆子一邊走，一邊用舌頭舔著從葫蘆裡向外滲出的酒。有人看見她舔一口從酒葫蘆裡滲出的酒，品著味把酒嚥下，騰出來了嘴，再扭頭罵一聲，就這樣，巫婆子舔一口酒扭頭罵一聲，反反覆覆地罵道：“鱉孫毛驢！鱉孫毛驢！”巫婆子非常可笑的一邊走著，一邊舔著，一邊罵著。
這時，對面走來一個擔挑子的男人，嘴裡不停地喊道：“豆腐，熱豆腐，熱豆腐啦！•••”說話間，巫婆子正好與喊叫豆腐的男人碰面，那男人正要喊叫：“豆腐•••”“停！別喊了！”看樣子，巫婆子早已不耐煩啦，她非常反感地制止挑擔的男人喊叫。男人突然遇見巫婆子，正在發愣，巫婆子說道：“成心捉弄人是不是？成心是不是？啊？大老遠都知道是你個鱉孫過來了！”挑擔男人定睛一看，見巫婆子渾身上下都是泥土，急急忙忙把豆腐挑子放下，上前關心的問道：“哎？咋是你啊？這弄啥去啦這是？哎，你咋弄成這樣啦老妹，跟被驢踢了一樣狼狽！”這會兒，巫婆子不願意聽到說驢踢二字，瞪著眼罵道：“放你娘狗屁，老孃被驢踢了咋啦！”這瘋婆子莫名其妙的發火了，男人面色不解，驚叫：“啊！不能是真的吧？這驢好好地踢你幹啥！”男人還沒有說完，巫婆子上來一腳踢在了男人的腿上，罵道：“瞎眼啦是吧？這踢了就是踢了，老孃就是被驢踢了，咋啦咋啦？你他娘不認人啦是不是！”男人一愣問：“啊？你這個樣子還真像是被驢踢了！”
巫婆子不耐煩了，說道：“咋啦？不認識人啦？”男人說：“哎那哪能啊，人家這不是關心你嘛！”聽到關心的字眼，巫婆子更加不耐煩的說：“去去去，你他媽想吃我的豆腐啦你就來，老孃想吃你豆腐的時候，咋不見你的屌影啊？”那男人著急了，說道：“看看看，這總有一段時間叫你白吃豆腐啦是不是？哎，這幾次你自己說，我招過你沒有？”巫婆子面色發怒：“滾滾滾，滾遠一點！老孃心裡煩著呢！”男人左右看了一眼，神秘的表情問道：“哎，那金掌櫃的閨女真是妖女？”巫婆子說：“妖女你娘個頭啊！”“哎那到底是不是妖女？”一滴酒從葫蘆裡下來了，正好滴在巫婆子的腳上，巫婆子看見冒出了酒，瞪了男人一眼，眼看著酒葫蘆裡又有一滴酒正在向外滲出，巫婆子急忙伸著舌頭去舔一口。一旁的男人見狀，給巫婆子在一旁趁著勁。看樣子，巫婆子進嘴的酒很香，她的嘴唇不停地動著。男人急忙用刀切下一塊豆腐遞給巫婆子說：“來來來，用豆腐壓一壓，心裡舒坦！”巫婆子接過豆腐，一邊吃豆腐，一邊不停地舔一口滲出的酒，男人又問：“那到底金掌櫃的閨女是不是妖女啊？”巫婆子不發火了，用眼翻著男人，然後說：“你見過哪個妖女會認人當爹？那紅袖要果真是妖女，金掌櫃不定死了多少回啦！”男人問道：“那這麼說，都是你編出來的妖女啦？”“誰叫那閨女多事啦，活該！”巫婆子說罷，把剩下的一口豆腐塞進嘴裡，然後把拿豆腐的手，恨著勁在男人身上呼啦一下，看了看還有一些豆腐渣在手上，就第二次在男人身上呼啦一下，然後一瘸一拐的離去。男人看著遠去的巫婆子，猛然向地上吐了一口，罵道：“我呸！人老心不老，都長成這熊樣啦，還給人賣騷，不是我那短命的走的早，我才沒有心情多看你一眼呢，回回不都是一塊豆腐嗎，全當是餵狗啦！”
（四）
老天到了傍晚時分，天上突然又是烏雲密佈，又是雷一陣風一陣的伴隨著電閃雷鳴，五頃寺一帶，又被這樣的鬼天氣籠罩著。村子由於經歷了一場奇怪的血雨，死了那麼多人，村民見到這樣的天氣都非常害怕，人們都站在房簷下伸著頭向天上看著。有幾個膽大的人試著走出房簷下，沒有發現一滴雨，更沒有看見和感覺到血雨。人們都走出房簷下，仰著頭看天上的雷電。又是一聲炸雷響起，把仰著頭看天的人都嚇一跳，大夥急忙又擠在房簷下看著動靜。由於大風帶著哨音，不知道是不是人們的聽覺出現了問題，還是真的有人在半空中說話，反正人們時不時地聽到了半空中有人喊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接下來，很多人都看到了，一條大鯉魚隨著大風和雷電“撲通”一聲墜落在人們面前，在這樣的鬼天氣裡，從天而降了一條大魚，還是一條大鯉魚，眾人突然都“啊---”的一聲向後萎縮，好久才有人喊道：“不就是一條大鯉魚嗎，這有什麼可怕的！”有人說：“天上掉下來的東西誰知道是吉是兇？離它遠點！”還有人說：“一條魚還能成了精？以前，不是也有過天上掉下來大魚的嗎？聽說這魚是大風從河面上把遊玩的魚刮到天上，然後就又把魚甩下來的。”說話的人話音未落，徑直走向落在地上的大鯉魚。人們都是群膽，只要見一人前往，都一窩蜂的跟上。就在這時，大鯉魚在地上不停地蹦躂著，有人想上前摁住大鯉魚，不料想，那條大鯉魚竟然撲通一下立起來了，這下大夥都看見了，大鯉魚尾巴下兩開的蝴蝶尾巴，像兩隻鋼釘立在地上。人們又是一驚，呼啦一下全跑光了。回過頭看那大鯉魚，蝴蝶尾巴“蹭蹭蹭”的像是一個魚娃娃似的正在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