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大了，想幹什麼？”這是成人對孩子最關注的話題，成人總希望孩子有遠大的理想，將來成名成家，活得出彩。作為幼兒教師，我也曾數次問過孩子們，而這一次的對話情景，卻頗為耐人尋味。
在一次陪同大班孩子參觀國防教育基地回來，我第一次與孩子們聊起理想的話題。我問孩子們長大了想幹什麼？他們的回答五花八門，有的說，長大想當飛行員，開飛機；有的說長大想當警察，抓壞人；還有的說長大想開坦克，想當宇航員，想當舞蹈家、畫家……
五六歲的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對理想有著懵懂的憧憬。對於孩子們美好的願望，我頻頻點頭讚許。可是，有一個小孩子的回答卻與眾不同，“我只想做個普通人。”他小聲地說著，我以為自己的聽覺有誤，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說出如此老成的話來。我讓他再說一遍，小男孩淡定而清楚地說，“我長大了就做個普通人。”
孩子的淡定，讓我若有所思，每一個老師都希望自己的學生將來出類拔萃，不負厚望，家長更是如此。然而，成年後，真正出眾不凡的人總是少數，更多的人淪為普通人，過著平凡的生活。
能否坦然接受孩子的平凡？還是需要一些勇氣。
然而愛孩子，更多的是尊重，我默默地點點頭，摸摸男孩的腦袋，表示理解和贊同。每個人都有選擇理想，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權利。優秀的人有別樣的精彩人生，普通人亦有普通人的活法，有普通人的價值感和幸福感。
坦白說，我也是個普通人，和諸多同行一樣，在平凡的幼教崗位上默默耕耘，為一批又一批孩子的茁壯成長保駕護航。雖然工作平凡而辛苦，亦沒有顯耀的業績，但我們始終初心不改，堅守在平凡崗位，為生活，也為熱愛的事業。
當小夥伴說著各自遠大的理想時，這個小男孩坦白地表達自己長大做普通人的願望。簡單看來，這就是所謂的童言無忌，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毫無遮掩。但從另一種角度而言，這簡直是一份超凡脫俗的平淡和勇氣。
在愉快的氛圍中，我與孩子們繼續進行著關於理想的話題，突然，一個小女孩的問話，讓我一時卡殼。小女孩反問我，“園長媽媽，那你呢？”我有些愕然，笑著說：“我已經長大了，當了老師呀！”小女孩追問道：“那你有夢想嗎？你的夢想是什麼？”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頭腦短路一般，一時無言以對。
是啊！總是大人問孩子，理想是什麼？期待孩子能有個滿意的回答，對孩子寄予厚望。自己卻安於現狀，或為生計疲於奔波，早已不知理想為何哪般？大人命令孩子去看書學習，自己卻悠閒地低頭刷手機，這樣的畫面在現實生活中司空見慣。
坦白說來，我的夢想是什麼？也有些迷茫。於我而言，隨著年齡的增長，夢想就像無根的浮萍，飄忽不定。這兩年，在朋友們的鼓勵下，我也曾有過當作家的夢。但只是想想而已，因為它的可望不可及，從沒有認真去追求過。尤其是去年的工作變動，更是把它拋之腦後，在忙忙碌碌中，夢想不知不覺丟失了。
有人說“生活若剝離了理想、夢想、幻想，那生命就是一幅空架子。”真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眼前這個五歲的小女孩更是給了我靈魂拷問。此刻，她正俏皮地歪著腦袋，忽閃著眼睛望著我。面對孩子純潔的目光，我有些慚愧，遲疑片刻，我輕聲答道：“我的夢想是當作家。”小女孩詫異地問：“作家是什麼？”我笑著說：“作家就是寫文章，比如寫有趣的故事，分享給更多的人閱讀。”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衝我燦然一笑，小眼睛眯成了彎月。
我站起身，看著小鳥般嘰嘰喳喳議論著的孩子們，想像著他們未來的樣子。他們中也許會有科學家、航天員、舞蹈家、畫家，也會有從事普通職業的警察、教師、醫生等普通人。無論怎樣，我希望他們都能聽從內心的召喚，竭盡全力地活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樣。而成年的我們要做的便是科學引領，用力託舉。同時，自己也要心懷夢想，讓夢想的陽光照亮前行的路。
無論是孩子還是成人，有夢想，就有方向。
作者：秋水萍蹤 高階教師，熱愛讀書和寫作，借時光之筆，品似水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