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期,北方一座小山村,臨近大山,村落之中有著一百多戶人家,常言道靠山吃山,但是因為這座山,乃是一座石頭山,山上除了石頭,幾乎是什麼都沒有。
所以山村之中,一個獵戶都沒有,即使是樵夫也沒有一個,大家都靠著種地為生。
村頭有著一戶人家,老李家,這老李家一家三口,夫妻二人,還有一個十歲的兒子,生活很是拮据,臨近大山,這土地收成不好,但是也沒什麼本事,只能靠著種地謀生。
一日清晨,十歲的少年李飛,正在村外玩耍,遠處從山道上,走來了一道蹣跚的身影。
山村稍顯偏僻,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人們去趕集,很少會有人來到這裡,所以看到人影的時候,李飛有些意外。
離著近了,原來是一位老者,黑瘦黑瘦的,臉上皺紋密佈,嘴唇乾裂,裸露出來的面板上,佈滿了老人斑,一雙眼睛,此刻也是恍惚著,似乎連個焦點都沒有。
老人離著李飛不遠了,似乎是終於堅持不住了,竟是一頭栽倒在地。
十歲的李飛,雖說沒有什麼見識,但是也不怕生人,見狀竟是直接跑了過去。
老者沒了動靜,李飛趕緊將老者翻了個身,看到老者鼻臉上的鮮血,李飛倒是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了。
起身,朝著家中跑去,此刻正是農閒時節,父親正在家中,看到兒子跑來,男子笑道:小飛怎麼回來了?
李飛呼哧呼哧喘氣,說道:爹!外面有位老爺爺摔倒了,您去看看吧!
李父聞聽,有些不解,追問道:怎麼回事?
李飛將事情又描述了一番,李父這才明白,趕緊跑了出去,朝著村外,片刻就到了老者的近前。
靠著受傷的老者,李父便是皺了皺眉,李飛的爺爺奶奶,死得早,所以家中沒有老人,此刻看到老者如此模樣,李飛頓時心頭一軟,抱起老者就回到了家中。
村中有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好奇地湊了過來,一位鄰居問道:老弟!怎麼回事?哪來的老頭啊?
李父趕緊說道:不知道,就在村外撿的。
弄到了屋中,山村住宅,就是三間房,東屋西屋,還有個堂屋,餘下就是院子了,也沒有多餘的房間。
李飛自己住在西屋,也是便將老漢弄到了西屋之中,放下後,弄來熱水,給老漢灌了幾口。
這裡也沒有郎中,只能嘗試喝點水看看效果。
一家人圍著,還有兩名鄰居也跟了進來,大家都在看著這一幕,片刻後,那老者竟是發出了呻吟聲,醒了過來。
隨即便是咳嗽,口中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液,老漢看著面前的眾人,明白自己是被救了,掙扎著打算站起來,但是卻是力不從心了。
李父趕緊擺手道:不要動!安心歇著吧!
隨後一頓忙乎,給老者準備了吃喝的,於是,老者就在李家住了下來。
一晃便是五天,老者幾乎是好了,但是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李父倒是也沒有趕人的意思,期間閒聊,這老者竟是一位木匠,孤苦一人,據說是逃難才會到了這裡。
李父倒是相信了,畢竟這個時代,朝廷沒落,已經亂象頻生,遭難的人可是不在少數,只有他們這種山村,才會稍顯祥和。
李父每日弄些莊稼活兒,李飛十歲了,倒是閒來無事,整日圍在老者跟前,聽他講述外面的世界如何。
這老者娓娓道來,令得李飛心神嚮往,一晃十天,這老者盯著李父,說道:老弟啊!我看你這重點莊稼,連個溫飽都夠嗆吧?
李父聞聽,嘆了口氣,說道:莊稼人,不種莊稼幹什麼呢?
老者聽了,說道:你如此倒是好說,這孩子才十歲,難道將來也如你這般,種一輩子地,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麼?
李父再度嘆氣,不說話了,倒是老者沉吟一番,說道:老漢我乃是個木匠,雖說一身本事,卻是沒個傳人,此次被你所救,倒是緣分到了,我見你兒子聰明伶俐,我願意將我的手藝盡數傳授給他,叫他做個木匠,你可願意?
李父聽罷,帶著驚訝的神色,盯著老者,同時還有著一股驚喜,在當天救老者的時候,便看到老者隨身帶著的工具袋,裡面有些就是木匠工具,當時便猜測老者是個木匠。
李父將李飛拉了過來,說道:趕緊跪下拜師!
李飛已經明白了,帶著喜色跪在了老者的面前,喊道:徒弟拜見師父!
老者見此,呵呵笑道:好!好!好!
事情從簡,老者只是喝了杯茶,拜師儀式就算是完成了,從今天起,老者便開始傳授李飛木匠手藝。
不過李父在旁邊也跟著學了些東西,老者倒是沒有說什麼。
老者教得極為認真,兩年而已,李父都已經成了一個合格的木匠了,只是李飛的技藝還在提高之中。
李父心中暗道:這老者的手藝太驚人了,絕對不是一般人!
一家人商量之後,舉家搬遷到了山外的一座小鎮上,李父也不種地了,乾脆做起了木匠。
在古代,這木匠幾乎是工匠之首,木匠之道,藏著太多學問,其中還有些神秘莫測的手段。
有時老者傳授李飛本領的時候,李父是不能聽的,李父也明白,那些都是老者刻意如此,他也不在意。
憑藉著木匠手藝,李父在鎮上竟是也混得不錯,一家人最起碼達到了溫飽的程度,不會再餓肚子了。
一晃就是八年的時間,李家的生活變得更好了,從新買了一座宅子,老者也有著自己的一間房間。
李母做好早飯,張羅眾人吃飯,卻是遲遲不見老者,李父見了,對著李飛說道:去請你師父!
十八歲的李飛,個頭比他爹還高,也壯實許多,聞言趕緊去了師父門前,喊道:師父您起了麼?
問過之後,卻是沒有聲響,李飛臉色不對,趕緊推門走了進去。
床榻之上,老者呼吸微弱,李飛到了近前,頓時哭出了聲,喊道:師父你怎麼了?
李飛父母也趕緊跑了過來,一家子圍在了老者床前,老者似乎是知道大限將至,迴光返照般,竟是精神了些許,盯著李飛,說道:徒兒!我這一身本事盡數傳給你了,有些秘術,要慎用!不過為師臨終之前,有個祈求。
剛說到這裡,李飛急忙說道:師父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老者這才斷斷續續,說出了一樁往事,原來老者當初是被人所害,幾乎是家破人亡,只有他逃走了,那人乃是一位辭官的鄉紳,看重了老者的手藝,打算弄到手中,誰知老者不同意才會遭了毒手。
老者唯一的祈求,便是為他報仇,用木匠的手段替他報仇!
李父知道老者教了李飛不少本事,沒想到還有這種能耐,心中其實有些不願,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
李飛跟老者朝夕相處八年,感情很深,聞言都沒絲毫的遲疑,說道:師父你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
看著昔日的男童,此刻的男子漢,老者含笑去了。
一家人開始為老者操辦喪事。
一晃便是十幾年,李飛都成家了,這李飛的手藝遠超李父,哪怕是數十里外的人,都會過來請他去幹活,而且工錢是其他木匠的數倍不止。
一日,剛剛回到家的李飛,打算歇幾天,在家好好陪陪妻兒,孝順孝順父母,門外有人敲門。
李飛皺了皺眉,從屋中走了出去,大門沒關,一名身穿錦袍,管事模樣的老者站在門外,看到他出來,老者拱手道:可是李大師?
李飛看了看老者,趕緊拱手道:可別這麼稱呼,我就是一個木匠,沒有資格做這大師!
老者笑道:閣下客氣了,我家老爺慕名,叫我過來請你過去,工錢好說!
李飛聞聽,這種倒是常見,便問道:你家老爺是何人啊?是零工還是建房?
老者笑道:我家老者曾經在朝中為官,水雲鎮劉忠便是我家老爺,此次乃是家中房屋重建,所以來請你過去。
聽到劉忠的名字,李飛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一種寒芒閃過,當即恢復如初,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了。
隨後雙方商定了工錢,還有時間,老者說道:明日我會過來接你過去的。
李飛點頭,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待遇。
李飛見老者走了,默默回到了屋中,將師父的工具拿了出來,仔細擦拭了一番,還有一本線裝古籍,裡面都是一些木匠秘術。
這就是老者的傳承,李飛低語:師父!機會終於等到了,您的仇人我已經找到了,等我給您報仇!
沒錯!這位劉忠,便是老者的仇人,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存在。
李飛沒有將此事告知家人,次日,那老者果真是乘車過來接他,畢竟此行離著六十多里。
到了午時左右,便到了水雲鎮,這裡還是極為繁華的,一座高門大戶,便是劉忠的宅邸。
管事將他安置在廂房這裡,算是管住了,隨後見了見主家,也就是劉忠此人。
這人五十歲左右,長得有些白胖,不過目光之中,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看著很是不舒服,不過李飛明白,人家是當過官的,有些官威倒是正常。
看了看李飛,問了些木匠的東西,其中便問他是否有著師父?是否有著傳承?
李飛明白,此人雖說不經意提問,但是裡面恐怕有些埋伏,所以李飛乾脆說自己的木匠手藝,乃是跟旁人學的,沒有什麼傳承,都是自己瞎研究。
此人聽了,似乎是有些失望,便匆匆離去了。
管事將他帶到了後宅一處角落,這裡需要建造三間房子,其他的工匠都齊了,就差木匠了。
待他到了之後,便開始開工了。
都是輕車熟路,沒有什麼難度,開始的時候,主家對他還是不錯的,最起碼管吃管住,每頓飯菜,都會有著幾塊肉。
工錢是十天一結,可是結了一次工錢之後,各種待遇便開始嚴重下降,葷菜沒了,發工錢之後,竟然只有原來的八成。
不只是他,所有的工匠都是如此,大家背地裡不滿,但是無人敢提出來,畢竟這劉忠曾經為官,眾人只是草民而已,哪敢得罪人。
李飛心中不滿,不過想到為師父報仇,也就忍了下來,那管事見眾人沒有吵鬧,倒是冷笑不止。
一晃就是一個月的時間,活兒快乾完了,李飛利用木匠秘術手段,在窗戶上,房門,房梁,到處都做了手段。
今天是最後一天,劉忠沒有露面,老者拿著些銅錢,盯著眾人說道:活兒已經幹完了,大家都辛苦了,我家老者仁慈,這些是大家最後的工錢,拿走便各自回家吧!
眾人陸續上前拿錢,從第一個開始,但凡是拿到錢的,都會楞一下,臉上盡是憤怒,但是無人敢說話。
輪到李飛了,管事將工錢給了他,臉上盡是冷漠,找他幹活時的笑容,早就消失無蹤了。
拿到錢之後,李飛也愣了,之前都是八成,如今竟是隻有五成的工錢了。
眼睛瞪了下,便要質問此人,但是隨即一想自己做的那些手段,便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但是心裡暗道:這就不要怪我了!
看到連李飛都不敢多言,管事更加的得意了,說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住在府裡的,趕緊搬出去!
李飛急忙去了廂房之中,收拾了自己的行禮,弄好之後,便走出了劉府。
此刻已經是午時過了,稍加遲疑,李飛還是決定回家,只是需要步行了,來時接,回去卻是不管了。
不過對於他來說,走路也不是問題,朝著家中走去。
一路上沒有怎麼休息,腳下速度不減,眼看著離家還有十來裡,天色卻是黯淡了下來。
前面乃是一條小溪,沒有橋,透過這裡,路途會近很多,到了岸邊之後,天色幾乎黑了下來,只有一抹餘光暫存。
站在岸邊,李飛將鞋襪脫下,褲腿挽起,就要趟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無意之中,卻是看到,在不遠處,竟是站著因為老漢,看著小溪,似乎是在發愁。
李飛本性純良,稍加思索,便走了過去,到了近前,拱手道:老人家!您是要過河麼?
老者看著十分蒼老,聽到之後,這才看向了李飛,似乎是遲疑了一瞬,才說道:我要過河!
李飛說道:這樣吧!我來揹你過河吧!
老者不知可否,但是李飛還是蹲了下來,那老者停了下,還是竄到了李飛背上。
揹著老者朝著河中走去,水不深,只是有些涼,也沒用多久就走了過去,將老者放下。
李飛笑道:您老自己走吧!
說完就要走,那老者卻是停了下來,盯著李飛,李飛有些不解,這老者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受了你的好處,便給你個忠告吧!回家之後,先燒三炷香,燒完之後再做旁的,可保你活命。
心中一動,李飛眼神閃爍,就要再次詢問,可是抬頭之間,卻是不見了老者的蹤跡。
李飛有些不解,但是還是有所聯想,因為他在幹活的時候,做了手腳,那劉忠活不了幾天了,但是這種東西,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是令得對方死亡,那麼施術者也會跟著死亡的。
李飛當時就想著為師父報仇,也沒怎麼顧及自身,如今想想,也是有著不安。
所以在聽到老者所說,才會多想了,按下心頭所想,便趁著夜色,回到了家中。
敲開房門之後,妻子見到是他,極為高興,去燒水做飯了。
而李飛謹記老者所說,家中有著佛龕,趕緊點燃三炷香,自己則跪在了跟前,任憑香火繚繞,自身置於其中。
妻子過來,催促他洗澡吃飯,李飛卻是推脫了,直到三炷香燒完了,才洗澡吃飯。
此事過後,第十天的時候,李飛透過旁人獲悉,那劉忠卻是暴斃而亡,十分突兀。
聽到訊息的一刻,李飛臉色煞白,不過再過了幾天,自己仍舊是沒什麼事,李飛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來是那老者救了自己一命啊!
故事完!
小編有言:李飛一家,出於善意救了老者,這老者也算是感恩,將自己的本事傳給了李飛,不過老者在臨死前,竟是有所圖謀,請自己的徒弟幫他報仇,李飛受過老者大恩,決定幫其報仇。也是巧了,那仇人竟是叫他去幫著做工,所以李飛順理成章去了劉府。這劉府剋扣工錢,令得眾人不滿,對於即將復仇的李飛來說,倒是正好減少負罪感。可是害人乃是雙刃劍,他害了劉忠,其實他也會沒命的,這點估計李飛的師父知道,但是復仇心切,卻是顧不了這麼多了。但是這時,他卻無意幫了老漢過河,這老漢一語,便叫他擺脫了死亡之局,可見,無心為善,卻是能夠收到驚人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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