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8月16日,曾經的“上海皇帝”杜月笙因為哮喘病而病逝於香港,享年不過63歲。
就像年輕時候他那被人稱之為“傳奇”的經歷一樣,杜月笙的離世中,也充滿了“荒唐”的故事:
比起別人,杜月笙光是遺囑就足足有三份之多。
更為奇特的是,其中一份甚至根本不是出自杜月笙之手,而是遭到旁人的仿冒和篡改!
其實,做這件事的不是別人,正是遠在臺灣的蔣介石和國民黨。
早在退守臺灣後,蔣介石始終不肯放棄拉攏和勸誘杜月笙。
也正是因為他三番兩次找人對杜月笙打“神經戰”、想要逼迫杜月笙前來臺灣的行為,也最終導致了這位落魄而心虛的“上海皇帝”一病不起,早早地撒手人寰……
一、風光不再,逃亡香港
提到杜月笙的晚年,或許可以用“悽慘”二字來形容。
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已經闊別上海足有8年的杜月笙再次從重慶返回了上海。
然而,由於上海租界的消亡,這位過去呼風喚雨的“上海皇帝”在火車還沒有抵達上海前,就聞知上海北站掛滿了“打倒黑惡勢力杜月笙”的標語。
這讓杜月笙頗有些惶惶之感,只得提前在南站灰溜溜地下了車,而車站當中甚至無一人迎接他的“歸來”。
彼時的杜月笙不知道的是,他要遭受的“打擊”還遠不止這些:
回到上海後,杜月笙先是得知自己曾經的“得意門生”吳紹澍早已公開背叛了他。
不僅在報紙上高調批判杜月笙過去的所作所為,車站的橫幅和標語更是出自他的手筆;
緊跟著,杜月笙的管家也被警察帶走關進了監獄。
在這之後,杜月笙本人甚至還被送進了監獄,在多方打點之下才逃了出來。
而在1948年,蔣介石委任兒子蔣經國前來上海“打老虎”的時候,杜月笙更是感受到了世態炎涼:
過去還在和他把酒言歡的蔣氏父子如今翻臉不認人,一度把杜月笙的兒子送進了監獄。
儘管當時的杜月笙憑藉著自己“碩果僅存”的力量,在和蔣經國的“鬥法”當中最終獲得了艱難的“勝利”。
然而,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位曾經權勢滔天的“黑幫第一人”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甚至連杜月笙的心裡都清楚地明白:“大勢已去了。”
1949年4月,解放軍逼近上海,倉皇準備“逃竄”的蔣介石還不忘跑來拉攏杜月笙,想讓他和自己一起“遠赴臺灣”。
可是,杜月笙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踏足臺灣,勢必相當於“羊入虎口”,後半生只能靠寄人籬下以度日了。
思前想後,杜月笙還是選擇了香港。
1949年4月27日晚,杜月笙攜家帶口地踏上了荷蘭寶樹雲號客輪,準備前往香港。
緩緩駛離港口後,船行經過黃浦江、吳淞口,杜月笙遠遠望著近在咫尺的自己的故鄉浦東高橋,想到此生或許再難返回故鄉,一時間五味雜陳,唏噓不已。
可是,就算逃離了上海,杜月笙也並沒有能夠得享安穩的晚年。
在抵達香港後,由於一路上的舟車勞頓,再加上杜月笙內心思慮頗多,這讓他身上的哮喘病更為嚴重。
在抵達香港後不久,杜月笙就不得不開始依賴氧氣瓶而生活。
在香港,杜月笙一家人被迫擠在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中度日。
而百無聊賴的杜月笙突然迷上了各種求巫問卜之道,香港有點頭臉的“算命大師”,都成為了杜月笙的“座上賓”
——自然,看在錢的份兒上,這些“大師”紛紛表示杜月笙還有“福壽好運在後頭”,“要等到73歲後才會福壽全歸”。
而這些虛無縹緲的話,在某種程度上極大地安慰了杜月笙那顆焦慮不安的心。
或許有人會疑惑,已經踏踏實實人在香港的杜月笙,為什麼還會感到格外焦慮不安?
其實這一原因,還得從杜月笙叱吒上海灘的歲月當中尋找蹤跡……
二,屠殺革命志士的“幫兇”
從一個赤手空拳的孤兒,到成為威震上海灘的“流氓大亨”,杜月笙的經歷被不少人當成“傳奇”來看待。
甚至在當時的上海灘,關於黑幫的這三個“巨頭”,還曾經流傳過這樣一句話:“黃金榮貪財,張嘯林善打,獨獨杜月笙會做人。”
杜月笙是怎麼“做人”的呢?
在全盛時期,杜月笙不僅好交友,樂交友,還對朋友“拔刀相助”、“仗義疏財”。
為了心中的所謂“道義”,杜月笙時常一擲千金,揮金如土,大批錢財付諸東流,杜月笙連眼都不眨一下。
杜月笙也確實有錢。
在傳聞中,每年光是杜家過年的置辦和送禮,杜月笙就要花掉上百萬大洋。
可是,杜月笙畢竟是白手起家,他這些用來“仗義”的錢財,自然也跟著來路不正:
憑藉著和國民黨當局的關係,杜月笙在上海創辦了自己的中匯銀行。
還致力於籠絡各種金融業人士,和浙江的興業銀行、上海的儲蓄銀行和交通銀行等不少金融機構“達成了協作”,向中匯銀行進行投資,還惡意吞併額江浙銀行;
不僅如此,杜月笙名下的“三鑫公司”,明面上只是一個做生意的小公司。
然而背地裡,杜月笙卻做著走私鴉片、經營煙館等暴利產業。
甚至為了收益,杜月笙聯手另外兩個黑幫巨頭黃金榮和張嘯林,將整個上海的“黃賭毒”交易統統壟斷,並且透過法租界將鴉片銷往全國各地;
走私鴉片的利潤還不夠大,杜月笙又將杜家祠堂改造成了一個能夠製作嗎啡和杜冷丁的“暗廠”,憑藉著當時戰爭中對於藥物的萬金難求而謀求鉅額收益。
而杜月笙就憑藉著這些渠道擁有資產高達350多萬大洋,堪比當年國民政府一半的收入。
或許,光是如此還能勉強稱他一句是“商人頭腦”。
然而,在和國民黨“合作”的歲月當中,杜月笙的狠辣手段也隨之暴露無遺:
在國民黨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杜月笙為了追求和蔣介石之間所謂的“義氣”,主動提前參與了對共產黨員的戕害。
在政變前夜,杜月笙假借赴宴的名頭,派自己的管家萬墨林將當時的上海工人領袖汪壽華騙到自己的公館內。
而後將人打昏塞進麻袋,直接活埋在了他事先讓人看好的楓林橋下的一片樹林當中;
在政變發動後,杜月笙又和黃金榮等一幫上海黑幫大佬“歃血為盟”。
並且派出各自的手下偽裝成工人運動者,混進當時的工人隊伍中向著真正的共產黨員開槍,殘忍無情地屠殺革命群眾,死在槍口下的人不計其數……
而在這一切發生後,杜月笙毫無慚愧之色地和這群大佬們一起,又發表了所謂的聯合宣言。
在宣言中大肆宣揚反動言論,辱罵革命志士,徹底淪為了蔣介石的“幫兇”。
三,疑心生“暗鬼”,“暗鬼”終奪命
更成為蔣介石趁虛“結果”他的最好弱點。這一手洗不清的共產黨人的鮮血,徹底成為了杜月笙晚年後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杜月笙躲到香港後,曾經有一段時間,這位過去的“劊子手”眼看風波將定,還大鬆了一口氣,身體略有好轉
——而在那段時間裡,杜月笙也確實收到了來自中共中央的盛情邀請,表示對其“既往不咎”,希望他早日回到大陸,為新中國的建設做出自己的貢獻。
當然,想要拉攏他的還有臺灣方面。
為了讓杜月笙“倒戈”,蔣介石甚至授意表示杜月笙不去臺灣也可以,在香港為國民黨辦事即可。
然而不論國民黨如何退讓,杜月笙仍然一再婉拒,表示自己年事已高,不願離去。
眼看威逼利誘皆不起作用,蔣介石頗有些惱怒,對於杜月笙的“神經戰”也隨即開始:
為了嚇唬杜月笙,在“四一二”這個敏感時期即將到來之時,臺灣特地派出人員給杜月笙送上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那就是中共中央要在1951年4月12日對當年參與過“四一二政變”的黃金榮等人進行槍決,並且擬將杜月笙押解回大陸進行審訊。
因此建議杜月笙“儘快動身前往臺灣尋求庇護”。
杜月笙果然被嚇到了。
他一連數日無法入眠,一旦聽到外面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擔心是被人找上門來了。直到4月12日後仍然風平浪靜,杜月笙才心下稍安。
然而,沒過幾天,杜月笙又聽說新聞上正在傳言自己已經“不堪中共騷擾”、“乘專機前往臺灣避難”等等頗為荒誕的流言。
這一下,杜月笙頓時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國民黨在“搗鬼”。
氣憤之餘,杜月笙掃落了桌上的碗筷,大罵道:“簡直豈有此理!”
可是在此之後,杜月笙對於各種渠道的訊息也開始“疑心更甚”。
而心思重重的他逐漸患上了神經衰弱的病症,哮喘病也隨之加深,這也為他的後繼早亡埋下了伏筆。
當時,為了鼓勵杜月笙回到大陸,周恩來總理還曾經親自給杜月笙寫信,並隨信附上了有關他過去的“兄弟”黃金榮現狀的新聞報道。
在報道中,黃金榮面色沉凝,正在主動相應新中國“勞動最光榮”的口號持帚掃街,以改過自新。
周恩來的本意是希望杜月笙能夠直面自己的罪行,有勇氣、有擔當地返回大陸。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樣一份報道和信件,在疑心極重的杜月笙眼中卻完全變了個模樣。
這位過去的黑幫大佬一眼看到過去帶領自己發跡的“恩師”已經淪落至此,頓時“嚇破了膽”,說什麼也不敢回到大陸。
並且因為驚嚇過度,病情急轉直下,僅僅在4個月後,就因哮喘病而魂斷香江……
四,“不倫不類”的臨終遺囑
或許,杜月笙也沒有想到的是,連去世,蔣介石都沒能真正“放過他”。
在1951年8月中上旬,自知時日無多的杜月笙叫來了關鍵萬墨林和眾多家人,開始分割遺產。
作為曾經揮金如土的“上海皇帝”,等到真正分割時,眾人才知道杜月笙手中僅剩十萬美元遺產。
而這十萬當中,每個太太和兒子各得一萬,沒成婚的女兒們得六千,成婚的女兒們得四千。
如此分配,儘管杜家的兒女們心有不滿,卻不敢在杜月笙面前說。
因此,財產分配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然而,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在杜月笙彌留之際,蔣介石忽然又派人送來了一份專程給杜月笙寫的“政治遺囑”,並且再三叮囑一定要公開。
作為生前幫杜月笙打理一切的管家,萬墨林拆開這份所謂的“遺囑”一讀,不由得啼笑皆非:
原來,在這份所謂的“遺囑”當中,蔣介石開篇就寫“匪禍中國”,又“特地”提到了杜月笙曾經為國民黨立下“汗馬功勞”,並且說杜月笙“一貫效忠黨國”,“未能親見臺灣復興、甚為遺憾”……
如此種種內容,讓萬墨林都忍不住指著這份所謂的“遺囑”評價道:“這也太荒唐了!”
可是,公然拒絕蔣介石,杜家人又怕招來報復;照做的話,又並非杜月笙本人的意思。
思前想後,萬墨林找人抹掉了其中關於杜月笙的一些“歷史”,又把部分涉及政治的詞句進行刪改美化,潤色成了一個“第三份遺囑”。
而後才照著蔣介石的意思,將這份不倫不類的遺囑公之於眾。
而儘管在生前,杜月笙的遺言中曾經表示自己要停靈回大陸。
可是,在他死後,蔣介石還是派人將杜月笙的靈柩扶去了臺灣。
這位曾經心心念念回到故鄉的“黑幫大亨”,還是沒能如願以償地葉落歸根。
可是,回首他的發跡歷史,以及那些殘暴無情的殺人手段,又令人忍不住想要感嘆一句“活該”。
那些為虎作倀的歲月,那些貪婪和殘酷,甚至在多年以後不敢直面的逃避。
這些種種,早就已經在冥冥中為他的淒涼晚年埋下了因果。
或許,就如同那句名臺詞一樣,“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做任何事情,都會在冥冥中為你的未來付出代價,做事如此,人生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