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戰將系列73：呂正操（四）

作者：桅杆

呂正操將軍晚年在回憶錄中，用了很長的篇幅感念一個人，就是賀龍元帥，遠遠超過對張學良的感念之情。

應當說，這是不同尋常的，因為呂正操與賀龍元帥交往的交集並不多，最主要的交往，就是1939年賀龍率120師到冀中的7個月時間。呂正操為什麼會如此感念賀龍呢？今天就來說說這事。

（一）賀龍對冀中區的幫助極大，呂正操終生感念

1937年底，呂正操率部在冀中平原立足。這期間，日軍主要精力放在了正面戰場，敵後兵力空虛，冀中根據地發展很快。到1938年10月，僅一年時間，根據地就擴大到了44個縣，約800萬人口。呂正操率691團（欠2營）在小樵改編時，部隊不足1000人，此時抗日武裝已經發展到6.3萬人。

冀中部隊的急劇擴張，部分是當地青年踴躍參軍，主要是收編冀中的各色武裝。這些武裝雖然打著抗日的旗號，但良莠不齊，整體戰鬥力不強。收編後最大的問題是部隊不穩定，很容易動搖反水。在此期間，呂正操多次向晉察冀軍區要求派幹部到冀中，並安排部隊到老根據地接受整訓。但這也只能緩解了部分問題，主要矛盾仍得不到解決。

總部對冀中的情況極為關注。1938年11月，延安做出兩項決定：一是派程子華率一批幹部到冀中，並由程子華擔任冀中軍區和第3縱隊政委，以加強領導；二是派賀龍率120師（715、716團等）到冀中，幫助和推動當地武裝正規化建設。總部還特地指示，加強部隊正規化，是冀中區目前的中心任務，並由賀龍擔任冀中區軍政委員會書記。

1939年1月下旬，賀龍率120師到達冀中根據地。一見面，賀龍就對呂正操說：“你這個司令官可不小啊，人口比陝甘寧還多2倍呢。”賀龍的豪爽的性格，給呂正操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賀龍師長的大局意識極強。120師是從晉西北出發，經過1個多月行軍到達冀中的。當時，日軍對冀中區的小規模掃蕩不斷。部隊一到冀中，賀龍就明確由120師擔負主要作戰任務，冀中部隊一部分配合作戰，大部開展整訓。

針對冀中部隊幹部骨幹嚴重缺乏的問題，賀龍一方面從120師抽調一批幹部到冀中部隊任職，一方面要求呂正操透過開辦培訓班等形式，立足自身培養幹部。

為了提高冀中部隊的戰鬥力，賀龍採取以老帶新的辦法，讓120師每個團帶1個冀中團參加戰鬥。賀龍強調，訓練新兵最好的辦法就是打仗，“今天入伍，明天打上一仗，後天就是老兵了”。

在幫助冀中部隊開展正規化整訓中，賀龍特別注重部隊作風建設，以紅軍作風影響冀中部隊，重點是克服冀中部隊中的舊軍隊習氣。由於冀中區的新部隊太多，一些來不及整訓的，就直接劃歸120師建制。這樣，既擴大了120師部隊，也減輕了冀中軍區整訓部隊的壓力。

賀龍文化程度不高，但理解能力非常強，能結合一些事例，用通俗的語言為冀中區的幹部戰士講解游擊戰爭的戰略戰術思想。當時，部隊普遍感到困惑的是如何正確理解統一戰線問題。那段時間，蔣軍搶地盤的事件時有發生，因有“一切服從統一戰線”精神，部隊在政策上不好掌握。一些老紅軍都感到棘手，更何況呂正操這樣剛從舊軍隊轉到八路軍的幹部了。對此，賀龍的態度是：“對蔣軍要有兩手，抗日，咱們歡迎；搗亂，咱們就打。”語言通俗，卻很明確，讓呂正操很受啟發。

賀龍和120師在冀中總共只待了7個月時間。但呂正操在晚年還深深感念：“冀中部隊能夠長期堅持平原游擊戰爭，能夠經受住1942年極為殘酷的五一大掃蕩，與賀龍和120師的指導和幫助是分不開的”。

賀龍在冀中

（二）賀龍與呂正操性情相投，關心有加

人與人之間，有的人交往一生，也不一定能成為朋友；而有人卻是一見如故。這其中的關鍵，是看性情是否相投。

賀龍性格直爽，嫉惡如仇，豁達開朗，有豪俠之氣。呂正操之所以對賀龍極為感念，除了賀龍率120師對冀中區提供了極大的支援和幫助外，兩人性情相投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呂正操與賀龍雖然經歷迥異，但性情相似。所以兩人第一次見面，就一見如故，非常投緣。

在冀中期間，呂正操和賀龍經常一起行軍，一起打仗，一起宿營。戰鬥間隙，兩人一有空就聊天，可以說是海闊天空，無話不談，心底無私，極為坦誠。賀龍雖然談不出什麼高深的理論，卻深明大義，經常用簡單的語言或事例，說明深刻的道理。例如，在堅定信念上，他曾對呂正操說：“別看我賀龍現在像那麼回事，當年南昌起義隊伍在潮汕一帶被敵人打散後，我在回湘西的踏上，連個買燒餅的錢都沒有了……”

晚年呂正操

1939年2月，冀中軍區早前收編的一支雜色武裝，即獨立第2支隊司令柴恩波率部投靠了蔣軍，並扣押了政委等100名幹部。下屬部隊發生這種事情，呂正操感到較大壓力。由於涉及兩軍合作，處理起來比較棘手，一些人不主張武力解決。

對此，賀龍態度鮮明，認為“消滅叛匪是冀中部隊內部的事，與蔣軍無關”，堅決主張武力消滅，以儆效尤。同時對呂正操說：“出了個柴恩波沒什麼大不了的。冀中部隊大部分幹部戰士是好的，現在要緊的是抓緊整訓。”並提出具體的想法和要求，是有鼓勵，也有防範類似事件再次發生的辦法，明明白白。呂正操認為賀龍的教導，對“我們冀中幾個負責人的啟發教育很大”。

1939年8月，賀龍奉命率120師離開冀中。臨行時，呂正操極為不捨，說：“賀老總，過去我是個舊軍人，沒有經歷過長征的鍛鍊，也沒搞過土地革命，對八路軍這套東西還沒有學會，還需要你繼續幫助，你卻要走了。”

賀龍聽了哈哈大笑，說：“你就算個小軍閥吧。我在舊軍隊當過鎮守使、師長、軍長，是個大軍閥呢。但一找到組織，有了覺悟，就有個突變。過去的事提它幹啥？要緊的是風吹浪打不回頭！”賀龍還交待了兩點：一是多學習主席的著作，二是有事多向聶司令員彙報。最後還特地對呂正操說：“主席對冀中很關心，你現在就寫信給主席，把這裡的情況彙報一下。”

可以說，由於兩人之間性情相投，賀龍在工作上幫助，對呂正操個人也關愛有加。短短7個月的相處，公情私誼，讓呂正操感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