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祿
十四
三月初旬，我們在北習翎溝裡接到勃利縣委書記李成林同志派人給我帶來的口信,要我帶領部隊到大青溝去開會,說有黨中央的重要指示傳達。
三月十五月，我率領部隊到達大青溝。三軍一師政委金策及四師師長郝貴林聞訊,也都遠路從依蘭趕來。在反南次郎圍剿當中,三軍一師政委金策和四師郝貴林,以四軍二團所配備的兩個嚮導連作前鋒,截擊從依蘭通往湯原的敵後給養運輸線;在這方面,他們起了一定的牽制作用。
山區周圍的農民,在反圍剿中,也發揮配合抗聯瓦解敵寇圍剿部隊的作用,顯示了正義的戰爭必能取得最後勝利的這一真理。例如,敵寇在山區進行搜尋圍剿,腳穿皮鞋,是不耐凍的。有的村莊一見日本軍開進村來宿夜,就為他們燒熱水燙腳,外示關切,實際上,誰部知道,腳已凍僵,再加熱水一燙,立即腫脹、潰爛。南次郎指揮下的日本,所以數以千計的傷亡,實際上因受中國農民的愚弄而傷殘的居多數,極少數是確為我們抗聯部隊擊傷、擊斃的。
山村的農民都知道,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聯軍是他們的唯一依靠,寄託著未來的命運。瓦解敵人的戰鬥力,就是支援我們突圍,我們東北的勞動人民,在這裡閃現出了驚人的智慧。因之,我們的勝利突圍,又是和這些廣大的群眾的支援分不開的。
在大青山溝,我們和勃利縣委書記李成林同志會面時,又見到了隨他來部隊的李延平同志。
李延平同志遠在一九三三年從密山出國學習,一九三五年年底回國。回國之後,經滿洲省委的關係,在吉東特委那裡留了一個時期。現在是隨李成林同志來接任抗聯四軍軍長一職的。我需去黨中央,另有任用,並要直接去彙報工作,吉東特委是奉黨中央的命令來調我的。
勃利縣委書記李成林同志轉達了黨中央的命令之後,由李延平同志正式傳達了黨中央“八一宣言"的精神,說明民族矛盾已經上升為主要矛盾,當前鬥爭以抗日為主。
抗聯四軍在移交中,進行點編。原第一師師長揚太和早已出缺,由二團團長張奎同志提升遞補,一團團政委李守中提升為一師師政委,一團團長暫仍為滿景堂,二團團長由政委鄭國志接任,三團的編制撤銷。第二師既已擴編為抗聯七軍,原二師編制也撤銷。李天柱任新編第二師師長,仍兼第五團團長,鄧化南同志任新編第二師師政委,六團宮顯延,七團張奎武兩部,仍屬李天柱統轄。李延平同志兼抗聯四華政委,黃玉清同志任政治部主任。
除留在通河的地方警衛團,留在湯原的警衛團,以及金策、趙尚志各帶去二團兩連人之外,在點編中,抗聯四軍仍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的武裝。
在點編中,新任軍長李延平同志又談到青龍溝事件之後,波及面還不僅僅是大羅勒密抗日遊擊根據地的損失,在反圍剿中損失也大。
李延平同志有一次到吉林特委李大個子同志處彙報工作時,特委安置他在牡丹江市一家客棧裡住宿。這個客棧,本是黨內的交通站。因為掛著客棧的招牌,難免也有些過路客商來投宿。李延平當時身穿便衣,帶著勃利縣委書記李成林同志的警衛員孫靖宇作隨從；孫靖字外穿偽地方保安團的軍裝。不想,剛進去,就碰到蘇衍仁部下的一個機槍手。原來,他認識李延平同志,就走過來打招呼說:“我認識你,你是老軍長的兄弟!咱們在這裡見面可是難得,我要請你!”李延平知道他是從青龍溝跑出來的。一看,不能推脫,就機警地答應他晚上一塊喝酒，指定在市內一家有名的酒館裡碰頭。等到這個機槍手一走,李延平同志就換了孫靖宇的偽軍裝束,搭乘敵偽的軍車,離開那裡了。當時,在交通站住的,還有四軍政治部宣傳處主任羅英,適其外出,歸來未及走脫,結果,為蘇衍仁部下叛變的機槍手所出賣,遭日本憲兵逮捕。又不久,羅英叛變,同樣,回到勃利縣為敵偽作爪牙,對我們進行破壞。
由於青龍溝事件及蘇衍仁部下個別人的叛變,我們所受的損失確實是很大的。
駐紮在石頭河子的三軍一師和四師的領導人員,聽說我已奉召到黨中央去彙報工作,都很高興,就在石頭河召開三四兩軍部隊的聯歡會,以示祝賀。
一師政委金策同志對我說:"頂多你離開一年,還是要早日回來,我們還要一起並肩作戰。”又說:“一定要從黨中央帶回一些具體的指示來!”當夜,我在石頭河子住宿,不知道金策同志從那裡弄來二斤白酒,在我們抗聯部隊來說,這兩斤白酒幾乎是罕見的珍品。他又約來四師師長郝貴林及四軍新任軍長李延平,新編二師師政委鄧化南等人,聯歡聚飲。酒後,豪興大發,金策同志倡議:“喝酒不算餞行,咱們兩軍還要聯合再打一次勝仗,算是給你餞行,怎麼樣?"
在這天晚上,我們暢談半宿,確定了進攻附近的石頭河子金礦的計劃,推我為總指揮。
在進攻石頭河子金礦的戰鬥中,我們俘虜了二百左右的礦警,繳了大批的武器和馬匹、糧食。指揮部是設在石頭河子的大車店裡,佛曉進攻, 日出之後就結束了戰鬥。
一九三六年三月底,石頭河子金礦的“餞別”戰鬥勝利之後,我就離開部隊,和那些一連七十二個露宿,共度嚴冬季節的一團和保安連的戰友們告別了,和松花江兩岸那些英勇不屈的中國的英雄兒女們告別了。
願你們與山河同在,與日月爭光。在以偉大領袖毛主席為首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之下,為民族的革命事業奪取最後的勝利。
寫於一九六0年十月十五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