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杏壇》原創連載
第五十八章 上任
第二天，辦公室的事事畢，那一個班的數學課也課畢，就前往那什麼室按康主任說得幫下忙！
呀！是小張老師吧，快進來坐坐，這麼小都當老師了，真了不起！
我去的時候，顧大妮子，不應該是顧老師正在埋頭專心致志的織毛衣或是毛褲什麼的。
這什麼室是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進門靠西牆在一張踞去半截腿的各式長條學生課桌上放著那臺手搖油印機，旁邊還放著一摞待印的蠟版，長條桌子前放著一個小馬紮，東牆一溜放著一捆一捆的印題用的白粉連紙，最裡面靠北牆是顧老師的辦公桌。
辦公室裡就寥寥這幾樣東西，但是我那親孃哎，那亂得啊賽過三個騾子耕地。
首先是門後頭那用過的廢蠟版如同一堆亂柴火扎煞在那裡，整個雪白的西牆上像給描了大花臉，黑油墨上一塊下一塊的，放油印機的長條桌上更是像刷了黑漆，只隱隱約約顯示出自己本來是個黃臉蛋，上面用過的廢蠟版更是剟得東一灘西一塊，整個辦公室的地上那更是一個橫七豎八。
你問誰橫七豎八啊，那還有誰，顧老師親手整理印刷的教學資料啊……
進來就行，這些破卷子不怕chǎi（踩）的！顧老師看著我像狗咬刺蝟般，狗是無處下嘴，我是無處下腿，便抬手招呼我。
於是，便顛起腳尖晃晃悠悠地穿行於歪七雜八的亂紙堆中，好在咱身輕如燕，但是還是費了哥的九牛二虎之力。
小張啊，咱這叫料……叫料整……叫料整……顧老師手裡織毛衣的長針還在上下飛舞，滿嘴的吐沫蛋子也跟著上下飛舞。
教學資料整理印刷室，看她有些著急，我忙替她說出來。
對——叫料整刷室，叫料整刷室。咱這料整刷室可真忙啊，成天的忙地俺是顧了頭顧不了腳、顧了燒火顧不了——這時顧老師一抬頭瞥見我在看織毛衣，慌忙拉開辦公桌的抽屜一把把毛衣塞了進去，又猛的一下把抽屜推上，臉不自然地紅了一下，並呵呵地乾笑了兩聲：
剛學了兩個花，怕忘了！同時也沒忘了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補上：成天的忙地俺是顧了頭顧不了腳、顧了燒火顧不了翻鍋，好歹讓你來了，這下可好了！
顧老師，你看現在我先幹些啥？
唉呀，光顧說話了，這不剛才初三那個教數學的叫啥老師來，俺來的時候也挺短短，一些老師都叫不上名來，她剛才急火火的拿過來說是第三節課考試使，說著隨手遞給我兩個蠟版。
這……這……顧老師，我還沒用一回這個，我指了指那臺手搖油印機。
這個挺好使，和家裡紡娘活的紡車一樣，來，我給你裝上蠟版。
真的是挺簡單，可以說是基本沒有技術含量，沒有一分鐘的時間我就已經駕輕就熟了。
而顧老師也早已又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了辦公——長針飛舞，並且還一邊和我說話。
小張老師啊，你家是哪的？
張家莊！
張家莊啊，你莊有個紡繩子的，個子不是很高，瘦巴，家在莊西頭，經常上俺莊去討換（買）麻！俺家種地麻都賣給他了，俺還上他家給他送了好幾回。你莊那人還挺仗義，過稱時那稱都打地愣（很，非常）低，不到一斤的都算一斤，也挺實在，每回都拿出西瓜來給俺們切西瓜吃。你認得那人吧？
認地，俺莊愣小，百十口子人，再說，那人是俺爹！
啊？那是你爹啊！你爹可給你掙了大錢了！
哪有！
有，有，可有！足（讀四聲，做）的買賣能麼（能讀四聲，那麼）大！
……
對了，小張啊，找媳婦了母（沒）？
沒……沒，這個問題問的，使咱這小男人老難為情。
咋寒（還）母找？這麼俊的小夥，這事包在老嬸子身上！我極（給）你說，俺莊有個小gun女（閨女），長地像電影裡那明星來是地，可俊了，眼是那眼鼻子是那鼻子的……
在顧老師的絮絮叨叨中，沒多大工夫就把兩版題給印好了，這活簡單是簡單，就是廢膀子，這麼一點工夫就把倆膀子使得直髮酸。
第二節課還沒上，就又把地上的那些印刷好的教學資料給分門別類的整理的闆闆正正，再看看門後頭那一大堆嗆人的使用過的廢蠟版扎煞在那裡實在是礙眼，就找了條小細繩子打成一小捆。
就在我準備提著這一小捆廢蠟版去扔到垃圾池，顧老師突然放下手中的活計奔了過來，啊，小張老師啊，這挺髒髒的，極（給）我，待會俺去扔就行了！
還是我去扔吧顧老師，我去辦公室正好順道！
我去，我去就行，說著就一把從我手裡奪了過去……
真是莫名其妙，顧老師這人真怪，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我依舊得想不明白，剛才我一個人又是印題又是整理的，大冬天的累得滿頭大汗，她坐著一動不動，可扔這點破垃圾了又過來搶著幹。
不過，沒多久我就明白過來了，這些垃圾可不是垃圾，而是寶貝，寶貝怎能扔掉呢？
這些寶貝的最大用途就是生爐子用，就是原來農村冬天用來取暖兼做飯用的那種生鐵爐子。
生爐子看似挺簡單，先把爐膛的灰掏乾淨，用茅草一類的軟柴火點燃放進爐膛，再把劈成小塊的小木頭一類的硬柴火放到點燃的軟柴火上，這些硬柴火一定要架空千萬不能砸實，否則著不了，等小木頭一類的硬柴火旺旺的著了以後，再放入碳塊，等碳塊著了就大功大功告成。
看著就這麼簡單，但這絕對是個技術活。
我記得第一次生爐子的情景，操作程式絕沒問題，但是手都成非洲人的手了，臉都成唱戲的大花臉了，屋裡都成嗆皮子（狐狸）的煙洞了，可這鐵將軍依然是隻見青煙不見明火……
等實踐了若干次之後，只能算個勉強，連個及格都談不上，更不用說優秀。
這也是咱這麼非凡、這麼完美、這麼出類拔萃的人為數極少極少的缺點之一。
哥咱的臉沒紅，但心跳了。
這個得跳啊，還不到不跳的時候。
顧老師，還是叫顧大娘吧，顧大娘在這方面更是屬於弱智的。
據說自打出生到她取得生爐子的秘方之前還從沒單獨點著過一次爐子，每次早晨起來都是把上小學的女兒硬從被窩裡拖出來幫她點爐子，小女兒每次都是撅著個小嘴睡眼朦朧的三下五除二就解決戰鬥。
不過自打有了秘方後，就不再從被窩裡硬拖小女兒了，並且還省時省力，比小女兒的三下五除二還要三下五除二。
秘方是在垃圾池那兒偶然發現的，那次顧大娘拎著一摞用過的廢蠟版扔到垃圾池燃燒著的垃圾上，沒想到那些廢蠟版騰的一下就著了，咋這麼肯著啊？
顧大娘一下了就發現了寶貝找到了點爐子的秘方：點爐子時把二張廢蠟版團巴團巴放到爐膛底，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隨便填滿小木頭塊，蓋上爐子蓋後，從下面用火柴一點就萬事大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