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開學的時候，這村裡曲家這一塊的跟曲湘襄同齡的孩子，就只剩下她們三個人，冷清了不少。曲湘弦還有一個妹妹叫曲湘音，但是她們從沒見到過，甚至連曲湘弦自己也沒見過。是她父母在城裡生的，養在城裡從不帶回家來，曲湘弦也有好幾年沒見過自己的媽媽了。
曲湘襄和曲湘眠家雖然跟曲湘弦家很近，但她們早上很少一起去上學，都是放學的時候才一起。
村校離家近，也就走個五分鐘的樣子，所以曲湘襄她們不用起太早，每天早上在家吃了早飯，帶上家人準備好的飯盒就去上學。
飯盒裡裝的是生米和適量的水，蒸熟了就是她們中午的午飯。村校裡不提供飯食，連老師每天吃飯都是回家吃的，但有些學生的家實在太遠，村校就準備了鍋爐房，好方便學生蒸飯吃。
曲湘襄家裡農忙的時候，奶奶沒有時間做飯吃，就給她們準備了飯盒，奶奶他們甚至早上要多煮些飯，然後裝進搪瓷缸子裡帶到田裡去，中午飯就在地裡吃了。
所以學校裡的學生農忙時都在學校吃飯，老師在學校裡專門開出了一間廚房，砌了灶，買了農村裡儲糧的倉架在鍋裡，還找了人專門做了一個大鍋蓋，蒸飯的時候把學生們的飯盒都放進去一起蒸。
灶裡燒的是從鎮上買來的煤炭，老師跟家長們商量一起籌資買的，為了省錢，運煤的車到的時候，是老師和學生們一起從公路上搬回學校裡的。
每當中午飯蒸熟的時候，老師都會挑兩三個同學跟他一起去把鍋裡的飯盒拿出來，然後用一個鐵籠子把飯盒抬到操場去，晾放在乒乓臺子上，學生們下課的時候飯盒也就不燙了，烏泱泱的一群去操場裡找他們的飯盒。
村校不大，一共七間房子圍成三面，校門在北面，跟廁所挨著。整個學校用圍牆圍成一個閉環，為了安全牆上還插著啤酒瓶碎片，學校裡的桌子都是學生們從家裡帶來的，參差不齊，曲湘香襄用的桌子是她爸爸媽媽結婚的時候置辦的，桌子上了紅漆，同學們很是羨慕，都想坐這個桌子。
學校裡打鈴也是用的人工，鈴鐺是用一個打破了的嗩吶做成的。把嗩吶上面的杆子敲掉，只剩下發聲的部分，然後接上木質的手柄，手柄上用線吊著一個螺帽穿進嗩吶裡，搖起來就發出刺耳的響聲，連周圍的人家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那時候什麼都覺得稀罕，孩子們認為打鈴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每次老師改作業忘記的時候，學生們都會爭先去打鈴。
村裡的老師很少，曲湘襄開始幼兒園的時候學校裡還有五個老師，可當他上一年級的時候，就只剩下的一男一女兩個老師了。學生也越來越少，從原先的六年級縮減到了二年級，老師們不得不一個人教多個年級或者是教多門課程，女老師教一年級和幼兒園，男老師教二年級，上上語文下午上數學。
後來的後來，曲湘襄上高中的時候，村校裡就只剩下了四個學生，那個男老師也退休了，女老師把這幾個學生送走之後也退休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在這村校裡的記憶，曲湘襄就只記得這麼一些，記憶好像在姐姐曲湘眠去父母那裡上學的時候也跟著斷了。不記得當時家人怎麼決定的，只記得父母說他們負擔不起兩個孩子的費用，只能帶一個孩子，所以讓我們決定誰跟著他們，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爺爺奶奶收拾好東西就帶著曲湘眠走了。
那時的記憶很模糊，但曲湘襄記得走的時候奶奶背的背婁和姐姐的身影。說不清當時什麼感受，但曲湘襄覺得自己到底是不難過的，後來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曲湘襄在旁邊聽見姐姐說的是普通話。
那段時間曲湘襄從沒在電話裡跟姐姐說過話，但這並不是嫉妒，曲湘襄從小就討厭跟別人打電話，自己也並不清楚這是什麼原因，總之心裡很是抗拒，就算後來曲湘襄自己有了手機，也很少主動給別人打電話。
又是在一個清涼的早晨，姐姐跟著媽媽從外面回來了，這時候記憶才重新清晰起來。
姐姐剪了短髮，長高了也瘦了，認不出曾經的樣子，也許是有點興奮，曲湘襄想帶姐姐去熟悉家裡的事情。
她第一個帶曲湘眠去的地方就是曲湘弦家，迫不及待想跟曲湘弦分享這個好訊息。在曲湘弦家附近時，她家的狗就察覺到了，一直叫，曲湘眠有些害怕，曲湘襄想說她家的狗不兇，你一嚇它就跑了，為了以防萬一曲湘襄還是沒有直接帶曲湘眠進去。
曲湘襄到曲湘弦家後面，扯著嗓子喊曲湘弦，平常這個時候曲湘弦還沒醒，所以曲湘襄喊了有一兩分鐘才從屋子裡傳出回應。
“誒，啥子事情啊。”
“我姐姐從外邊回來了，你把狗拴好，免得咬到人了。”
“哦，好！”
不一會兒曲湘弦就從屋子裡出來了。
“你們過來嘛，我把狗拴好了。”
進屋後曲湘弦打量了曲湘眠一會兒，調侃道
“眠姐姐，好久沒見了哦，還在外面剪了新頭型，怪好看的。”
雖然很久沒見了，但到底是從小的玩伴，還是親戚，又加上曲湘弦是個善交際的人，一下子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生疏感，很快就聊了起來。
幾人都分享了這幾年發生的有趣的事，但聊的大多數還是曲湘眠在外面的事情。
比如外面的學校不讓學生留長髮，除了正常的上課，還有很多有趣的課外活動，曲湘眠還在畫畫遊戲裡贏了畫板；比如學校裡每年都有春遊，但是父母為了安全，從不讓曲湘眠參加；又比如父母不讓曲湘眠吃零食，她自己就從自己的早飯錢里扣出一點來偷偷買零食。
三人一直聊到家裡人叫曲湘襄她們吃午飯，才各自散了。
PS:第一次寫文，由於不知道怎麼把零碎的片段連線起來就暫時挺更了，今天又重新更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