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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失格——迴避極度的狂喜,巨大的傷悲就不會悄然而至

《人間失格》是太宰治以自己的一生為原型創造的作品,無比的迷茫和孤寂,少年的墮落與對頹廢,有一種狠狠的壓抑感,以至於我讀了很久以後沉浸在這種情緒裡出不來,我自己的裡也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見不到開朗與笑聲了。上一次讀一本書有這麼強烈的抑鬱的情緒的作品是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當時抑鬱情緒想要排解,於是特別渴望有人與我攀談但最後揣著那份抑鬱繼續的還是自己······

《人間失格》以三張照片,三篇手札分別記錄了大庭葉藏童年、青年、成年的經歷,記敘了葉藏怎麼放棄自己,放棄道德,放棄底線數次自殺走向喪失人格之路。

人間失格——迴避極度的狂喜,巨大的傷悲就不會悄然而至

葉藏的父親是一個政治官員忙於政商事業,從小家庭富餘,家裡兄弟姐妹十一人,他排行老十,不被重視,性格羸弱,為了不被邊緣化,於是他使出渾身解數搞笑,從小就知道按各人的喜好討好父親,父親問孩子想要什麼禮物,父親更想送孩子獅子面具禮物,但是葉藏更想要書,他知道說了書會引起父親的不悅,於是夜晚悄悄改了書寫下獅子面具迎合父親的喜好。葉藏收到傭人的侵犯,只能將痛苦埋藏在記憶深處,極力掩蓋自己的憂鬱和敏感,把自己包裝成天真無邪的開心果。搞笑,那是葉藏對人類最後的求愛,儘管他對人類及其恐懼,卻無法對人類死心,於是葉藏藉著搞笑這一條線,與人類保持一絲聯絡,面具之下是他支離破碎的心。在學校他扮演小丑逗得同學老師大笑,葉藏故意寫滑稽得文章偷偷看老師讀自己作文時得嘲笑,體育課上刻意出醜成為同學笑柄,但是被一個叫竹一得少年識破,竹一悄悄對葉藏說:“故意的故意的”,葉藏陷入恐怖,他害怕別人撕下偽裝,於是他刻意接近竹一,想讓竹一替他保守秘密,初夏放學後的傍晚,下起瓢潑大雨,葉藏把竹一帶回家中避雨,並且幫助竹一清理流膿的耳朵,兩個少年的友誼開始,竹一說:“你這傢伙,肯定會被女孩兒迷戀上的。”這倒是,葉藏數次尋死都有情人相伴,這是後話了,竹一還說:“你會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葉藏與竹一分享一張自己的“妖怪的畫像”,給竹一看從未給任何人看過的畫,只有在竹一面前,葉藏才有了袒露自己脆弱的出口。

高中,葉藏來到東京,因為住不慣宿舍,於是搬到父親的別墅,父親一週來兩三次,平時只是傭人與管家在家,葉藏在無人管束的自由逐漸曠課,葉藏結識了堀木,開始煙、酒、娼妓、當鋪、右翼思想的投入,其實確切的說,是另一種對生活的逃避,這些東西帶來的短暫的快感,是他暫時消除內心的苦悶與人類的恐懼。葉藏加入共產主義的讀書會,他僅僅只是喜歡這一種非法活動的性質,在完成一次又一次組織交代的任務,他不怕被抓,鋃鐺入獄的快感更痛快些。之後,父親議院任期結束,別墅賣掉之後,葉藏搬進舊公寓,經濟一下子變得拮据,他墮落得到處與堀木花天酒地,用酒精和女人來逃避生活得窘迫,葉藏嫻熟得偽裝對女人的厭惡,他可以和公寓房東的女兒說無比曖昧的玩笑,也可以為了不被約束去討好又醜陋又討厭的女“同志”,在各種女人中周旋,直到他結識了一個詐騙犯的妻子、一個模樣窮酸的女服務生恆子,他在書中以愛這個字眼來形容常子,他是愛著常子的,沒有掩飾自己骯髒的心,兩個寂寞可憐的靈魂碰撞在一起,讓葉藏得以短暫的從對人類的不安中抽離。僅那一夜而已,葉藏又變回了那個淺薄,善於偽裝的搞笑角色。膽小鬼連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也會被幸福所傷害,於是他說出“財竭緣盡”。當他看到堀木親吻常子,但是又說出貶低常子的話時,不免覺得惋惜,葉藏只想把自己抽身事外,避免糾紛,為自己的軟弱感到絕望,因為葉藏覺得窮酸的常子是可愛的,美麗的。他感受到自己因為對常子的愛意萌發著一絲力量。經濟的窘迫,葉藏曠課家人的責罵,地下運動的施壓,葉藏被壓迫的神經終於崩潰,他與常子相約結伴結束這場悲哀的生命,兩人跳海,但是命運捉弄般的讓葉藏獲救,常子永遠的離開了,也帶著葉藏殘存的愛意。

因為自殺事件,葉藏被學校開除,惹怒老父親,與家人斷了聯絡,他被父親的老朋友比目魚接回家,在比目魚家過著被“看守關押”的日子,這樣灰暗的日子,葉藏連自殺的勇氣也沒有了,比目魚問葉藏今後的打算,但是隱藏了家人將繼續為葉藏支付學費的事實,讓葉藏的人生與正常的軌道再次失之交臂。葉藏說出像做一名畫家的理想,得到比目魚輕蔑額度嘲笑,葉藏覺得看到了人性的醜惡,於是他出逃了,找到了堀木,在堀木家裡遇到了單親媽媽的女記者-靜子,葉藏過上了小白臉的生活,漸漸的,靜子幫助葉藏的漫畫事業有了起步,他與靜子的女兒相處溫馨,甚至靜子的女兒叫著葉藏爸爸,但他依然拿著稿費花天酒地,酒癮越來越大,酒量也越來越大。自從來到靜子的公寓,望著那破敗不堪的風箏苦笑後,一年多的時光一晃而過,沒錢的日子葉藏會帶著靜子的和服腰帶和貼身襯衫去當鋪,用換來的錢繼續花天酒地,一次在連續兩夜徹夜不歸後實在過意不去的葉藏躡手躡腳的來到靜子公寓門前,

“為什麼要喝酒”

“爸爸可不是因為喜歡才喝酒的,是因為他人太好了,所以···”

“好人都要喝酒嗎?”

“也不能這麼說”

······

能聽到靜子母女的歡笑,兩人歡樂的做遊戲。葉藏覺得自己像一個混蛋夾在她們中間,遲早會毀了她們。平淡的幸福,一對好母女,啊,倘若神能聽到我這種人的祈求,就算只有一次,一生中只有哪怕一次也行,神啊,我祈求您賜予她們幸福。這是全篇我讀下來,葉藏最真摯的一次。倘若避開猛烈的歡喜,就不會有悲傷來襲。

人間失格——迴避極度的狂喜,巨大的傷悲就不會悄然而至

於是葉藏再次出走,繼續他花天酒地的生活,純潔可愛的良子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她的臉上滿臉純真,葉藏說什麼她都會相信,葉藏被她的純真,清澈的眼神打動,他選擇與良子結婚,婚後戒酒專心創作,與妻子一起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買花,但是,幸福恬靜的日子又被打破,單純的良子被人玷汙,葉藏目睹一切沒有勇氣衝出去,任由堀木在旁邊肆意嘲笑,自此,良子變得小心翼翼的迎合葉藏,彷彿受驚的小兔,敏感多疑,葉藏自愧與自己的懦弱,痛恨沒有勇氣保護良子純真的自己,葉藏的生活又一次陷入絕望與壓抑,用酒精和女人麻痺自己的靈魂,一天夜晚,他發現了良子藏起來的安眠藥,長期失眠的他一下子就認出了撕開了標籤的安眠藥,他真切的為良子感到心痛,葉藏一口吞下所有的安眠藥,昏迷了三天三夜,他想去一個沒有女人的地方,醒來後見到的還是比目魚,良子與葉藏離婚,良子認為,是葉藏代替自己去死了這一遭。

葉藏的身體每況愈下,去藥店買藥,被老闆娘蠱惑,染上了毒品,他沒了尊嚴,誰都可以任意踐踏,與老闆娘勾結,只為了注射那一點嗎啡,人間即地獄,他再一次決定自殺,比目魚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安眠藥後說要去一個沒有女人的地方,實現了,葉藏支離破碎的心徹底粉碎,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二十七歲看上去與四十歲無異,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人間失格——迴避極度的狂喜,巨大的傷悲就不會悄然而至

39歲時,完成自傳體小說《人間失格》不久後,與情人在玉川河上水河投井身亡。

這世上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可以這麼說,這世界對誰好過,但這些人能夠大聲控訴自己的不滿,像這個世界抗議自己的不幸,可葉藏為什麼沒有勇氣去抗議呢。童年家裡給他的環境刻板而恐怖,他早已失去那份童真,與生俱來的才華彌補不了人生的失意,他在自我否定的過程,對這個絕望的世界依然渴望被愛,他在書中寫道,隨便好了,反正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我快樂起來,但與此同時,別人送我的東西,無論多麼不合我意,我也不會拒絕,對討厭的事不能討厭,對喜歡的事也像行竊一樣戰戰兢兢,從而在極度苦澀的滋味和難以言表的痛苦中苦悶的不能自拔。即使與人建立起情感聯絡,也膽小的逃開,從內心覺得自己不配值得幸福。膽小逃離擋住了傷害的同時也擋住了溫暖與愛,因為活的脆弱,真實的他空虛無比,踐踏尊嚴,墮落沉淪,他對這個世界絕望,一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他只是一個渴望愛而又害怕去愛的膽小鬼。

分類: 文化
時間: 2021-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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