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動彈，無法呼吸，說不出話，聽不見聲音。
幾乎每天晚上都是這樣夢魘，那時我9歲。
白天一個人是不敢進屋的。
姥姥家裡有一個大衣櫃，靠東北角放著，是深紫色的，當我一個人進屋的時候，就不是衣櫃，在大人身後進屋時，就是個平平常常的衣櫃。
還️是從半年前說起，那個時候我在村裡上小學三年級，村裡的學校是沒有寒暑假的，只放麥假和秋假，再就是過春節的時候放假。
盛夏的一天下午，到校後就有同學傳著：3----5年級組織到馬家河游泳，同學都歡呼雀躍，我想就穿一條長褲，怎麼辦？就著急慌忙的回家穿上短褲、套上長褲，姥姥問我怎麼專一回來穿短褲呢，什麼也顧不上回答就跑了出去。
到校後就看到排隊，準備出發了，還好沒有耽誤事，插隊就聽到：齊步走，一路上有說有笑，興奮不已。
來到河邊，看到的是翻著一朵朵浪花渾濁的水，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的溼氣，感覺氣溫也沒有來時那麼高了。老師大聲的喊著：只能在水邊玩耍，不要進深水區，那個時候還有誰聽的見，大家一鬨而散。
脫鞋、脫褲子就撲通撲通的下水了，嬉笑打鬧，相互潑著水，歡快的叫著笑著。
突然聽到一聲歇斯底里的聲音：漂走了，有人漂走了。老師聚堆聊天，聽到叫聲，快速的跑向漂流的方向。漂走了一個、又漂走了一個，這樣的叫聲此起彼伏。在附近勞作的農民趕來，一起下水打撈。
天漸漸黑了下來，我和同學抓著被淹好友的手，大些的同學就按壓她的胸膛，還做了人工呼吸，無效。河邊的大堤上黑咕隆咚的，再就是哭聲一片，早有回家報信的，叫來了家長。
我的家長是外婆，她是小腳，走不了遠路，就在距家不遠處翹首以待，看到我回來大哭，拉著我反覆的說著：回家回家。
晚上和姥姥一個床睡覺，只聽到小巷子裡：嘚、嘚、嘚趕驢的聲音，那是把人面朝下放在驢的背上，讓被淹的人吐水呢，這聲音一直持續到黎明，我也聽到了黎明。
早上相邀去了大隊部，有七個女同學一字排開，蓋著葦蓆……。那個時候知道了死亡是什麼樣的。
最後聽說大隊賠償了每個家庭80元錢，就算劃了句號。
從此後噩夢就伴隨著我。
每當一個人進屋就能看到7個昔日同窗在向我招手，在走近我，瞬間就逃離了這個房子。
當時盛傳，這7位就是天上的七仙女，在招替身，真的，想想都是長相漂亮的人。七個裡面有一個老師，年齡22歲，正在談婚論嫁，未婚夫是哭的呼天搶地。再以後就常常聽說，老師經常跑出來，跑到熟悉人的身體裡，代她說一些：我在那邊怎麼樣，我還要把***帶走，我很想念她。說到誰的名字，大人小孩就會怕的很，到她的墳墓前燒些紙錢，在她墳塋周圍敲進一個桃樹棍棒（說是桃木是鎮妖怪的），半年後路過老師墳墓的時候看到她墳墓的周圍插滿了一根根的桃木。
母親知道我天天害怕這情況，就把我接到她工作的地方，大半年後才把這噩夢般的痛苦忘卻。
當你看著惡魔的時候，惡魔也在看著你。
現在每每想起還心有餘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