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就在昨天，網戀了快半年的男朋友突然來找我要我的照片。
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之前我都是順利地糊弄過去了。
可不知為何，昨天他的態度十分堅決，最後沒有辦法，我只好從網上精心挑選了一張網圖發了過去。
網戀用網圖，沒毛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姜寄陽那邊在收到我發過去的照片後卻是良久的沉默。
最後反倒是我有點兒緊張，主動地發訊息問他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可他卻只回了我一句「妤妤在我心裡怎樣都很可愛」，接著還沒等問我搞清楚這句話裡的含義，他就扯開了話題。
然後隔天我就在表白牆上看到了這張網圖。
按道理，我現在其實應該去問他，表白牆上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可我不敢。
因為在我和姜寄陽的這段感情裡，我原本就是自卑的那個人。
我和姜寄陽是在遊戲裡認識的。
嚴格地說起來，大概就是一個海王碰上綠茶的故事。
只不過海王是我，綠茶是他。
我是假海王，他是真綠茶。
當初頭一次網戀，沒有經驗，為了不露餡兒，我努力地把自己營造成一個身經百戰的海王。
而姜寄陽，就是我貧瘠海洋裡唯一的一條魚。
然而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這傢伙才是真正的高段位玩家，沒個十幾年功底，都泡不出他這壺好茶。
並且和我不同，姜寄陽自從確定關係後，就喜歡隔三岔五地給我發自拍。
各種時間、各種場景、各種角度。
照片那頭的少年長相清秀俊朗，面板白得發光，左邊眼角下面還有一顆標緻的小淚痣，可偏偏他又很喜歡笑，那張自帶猶豫氣質的臉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又暖又甜，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
時間久了，我就是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我可能真的開網戀盲盒開出了個帥哥。
相比之下，本人身高 165，體重 115，外加近視 250，從上到下都很平平無奇。
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在他讓我發自拍的時候給他髮網圖的原因。
姐妹們，親身經歷，不要網戀，會讓你變得不自信。
2.
「妤妤，你最近怎麼都不理我了啊？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
姜寄陽的影片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正好午睡才醒。
本來人還有點兒懵的，但是一看到是他打來的影片電話，我立馬精神了。
打過來的是影片電話，我點了語音接聽。
接通的那一瞬間，我好像隱約地聽到那頭的人不滿地「嘖」了一聲。
得！嘴裡說著茶言茶語，結果還是故意趁我午睡還沒清醒給我打影片電話是吧？小心機這塊是給你玩兒明白了！
「不好意思啊，我這兩天都在跟著導師在趕專案進度，沒時間看訊息。」心裡是這麼想，我開口仍舊帶了歉意。
沒辦法，因為表白牆上那件事，我確實是有點兒心虛+理虧，所以這兩天不僅沒有主動去問他，甚至還有點兒故意地躲著他。
「沒關係，我知道你忙，你只要在休息的間隙稍微搭理我一下就行了～」那頭姜寄陽的聲音清朗又帶著笑意，語氣乖得不行，絲毫沒有提表白牆上的事。
「對不起啊寶貝，等我忙完手頭上這個專案之後就有更多時間陪你啦。」我一邊悄悄地鬆了口氣，一邊換了身衣服，然後開始整理資料準備去實驗室。
「真的沒關係的。」姜寄陽在那頭溫柔地說道，「認真工作的妤妤我也很喜歡。」
我想了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突然開口問道：「姜寄陽，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怎麼突然問這個？」姜寄陽笑了，「嗯……我想想啊，因為你可愛？」
「少貧嘴，我說認真的。」話是這麼說，我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好吧，那我說實話啦。」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
「其實是因為之前有一次和你一起打遊戲的時候，你忘了關麥克風。」
「那一場我方的中路一直送人頭，你沒忍住就和她吵起來了，之後對方就說你行你上啊，然後你就真的上了，只不過你一邊以一挑三拿下了三殺，一邊嘴裡還不忘罵罵咧咧的。」
「我當時就覺得，這姑娘罵人挺有勁兒啊，詞兒都不帶重複的，聲音清脆悅耳，罵起人來還挺好聽的。」
「然後我就沒忍住，全程都在笑。」
我：「……」
你這愛好還是挺與眾不同啊。
「然後你就喜歡上我了？就這麼簡單？」
「也不全是吧。」姜寄陽笑著說，「真正喜歡上你，應該是後來我加了你遊戲好友之後，你和我說你脾氣很好，打遊戲從不罵人的時候吧。」
「當時我就想啊，這姑娘挺有意思啊，還有兩副面孔呢。」
「然後我就不可控制地對你產生好奇了。」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養成了每次一上線就第一時間去找你的習慣了。」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我能想象到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
「然後呢，你就從來沒想過我可能是個醜八怪嗎？」
「想過啊。」他回答得很坦然，「但是妤妤，我一向認為，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
「王爾德說過，浪漫的本質是不確定性。」
「而在我這裡，你的出現，本身就是那個不確定性。」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又接著說道：
「所以，哪怕是為了那一瞬間的心動，我也很樂意賭一次。」
3.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喉嚨有點兒發澀。
聽完姜寄陽這番話後，再聯想到前幾天我給他發的那張網圖，我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我對不起姜寄陽的這份感情，如果我還有點兒自知之明，我其實應該在他發表白牆的那天就主動地提分手的。
但是……我卻捨不得……
我貪戀這份不該屬於我的溫暖，卻從沒想過真相暴露之後的代價。
於是我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但好在，姜寄陽那邊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不自然，主動地扯開了話題。
「對了，妤妤，我今天找了一個兼職。」電話那頭的姜寄陽語氣很開心，「等我賺到錢了就可以給你買禮物啦！」
我鬆了口氣，像往常一樣開口說道：「謝謝寶貝，但是你最近不是還要準備保研嗎？不要太累了哦。」
一邊說我一邊轉身，結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室友放在地上的購物袋，差點兒滑了一跤。
「沒長眼睛啊？」正在追劇的室友蔣湘不滿地瞟了我一眼，將購物袋提了起來。
我看著她幾乎堆滿半個寢室走道的購物袋，抿了抿唇，說了句「不好意思」。
她彷彿沒聽到一樣，繼續低著頭追劇，沒有搭理我，另外一個在寢室的室友朝這邊看了一眼，也沒說話。
我沒有再說什麼，拿起外套抱著書就離開了寢室。
「怎麼了，妤妤？」姜寄陽那邊估計是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語氣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啊。」我語氣帶笑，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寶貝我現在要去實驗室了哦，先不和你說啦。」
「好，不要太累了哦，當然你要是覺得累了也可以來找我聊天。」綠茶精就是這點好，聽話又懂分寸，不會揪著不放。
我聽著那頭結束通話了語音電話，嘴角的笑容終於垮了下來，抱緊了懷裡的資料，面無表情地朝實驗室走去。
沒走兩步，手機上突然「叮咚」一聲響，點開螢幕一看，是姜寄陽那邊發來了一張自拍。
照片裡，清秀俊朗的少年穿著一身白襯衫，背對著陽光，伸出一隻手擋住頭頂的太陽，微笑地朝著鏡頭對面看過來。
隨著照片一起發來的還有一條語音訊息，點開一聽，是姜寄陽那略帶笑意的聲音：
「妤妤，今天外面的陽光很好，想給你也看看。」
剛剛還有些陰鬱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就被治癒了，我長摁圖片點了儲存，將這張照片設定成了聊天背景。
看著螢幕上朝著我笑的少年，我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姜寄陽，你可真的是人如其名，像個小太陽啊。
4.
雖然我本人一直沒有回應，但是表白牆上的事情還是發酵了。
有人扒出來那張圖片是某個網紅的照片，紛紛地在帖子底下留言「大兄弟你被騙了，這就是張網圖沒錯」。
看得我越發心虛。
而正是這個時候，閨蜜李心妙發訊息通知我週末去參加本科同學聚會。
我這邊正在為照騙的事兒發愁呢，哪兒有工夫去參加什麼同學聚會啊。
於是我回了她一句「我沒時間」。
結果下一秒她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宋子妤，你少給我來這套啊！」
「你必須給我來聽到沒？你要是不來我可就去找你的小男朋友爆你的真人照了！」
我：……
得！這種時候還不忘背後捅刀，確實是親閨蜜沒錯了。
5.
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前男友哪個會先來。
哦，再插播一句，還有前男友的現女友。
我看著包廂內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心情十分複雜。
葉文俞，我的本科同班同學，學霸級別的頂級男神，我從大一開始就暗戀他，一直到大一期末聚餐時才敢鼓起勇氣去告白，葉文俞答應我的那一刻，我高興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然而夢終究還是會醒，我和他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一起一年之後我們倆就和平分手了，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單身。
直到後來，我在遊戲裡遇到姜寄陽，這個小綠茶精真的哪兒哪兒都合我的胃口，所以之後在他向我告白的時候，我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只好就那麼順勢地答應了……
言歸正傳，我萬萬沒想到葉文俞居然和我的室友蔣湘在一起了。
其實關於蔣湘喜歡葉文俞這件事，我是知情的。
只不過那都是大一時候的事了，我倒是真沒想到她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放棄喜歡葉文俞，並且還真的如願以償地和葉文俞在一起了。
我是衷心地想對她說一句「苦盡甘來，可喜可賀」。
但是很明顯，人家對我就不是這麼友好了。
也對，畢竟前女友這種生物，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更何況我和葉文俞還是彼此的初戀。
那就越發不順眼了。
我坐在包廂角落裡，看著包廂中間正在和眾人炫耀葉文俞給她買了什麼新香水的蔣湘，內心覺得有些好笑。
我記得當初，葉文俞最討厭的就是香水，因為所有香水在他的鼻子都和花露水和空氣清醒劑沒什麼區別，再加上我也不是個喜歡噴香水的人，所以他從來不會送我香水。
看來真的是換了個女朋友之後連性子都改了。
這樣想著，我看向了同樣坐在角落裡的葉文俞，卻正好發現他也在看我。
四目對視之間，我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莫名的不滿。
怎麼，分手了連看都不讓看了？
當誰稀罕你似的！
我於是收回了視線，轉過頭看向坐在我身邊的李心妙。
「你是不知早就知道他倆在一起了，並且今天同學聚會也要過來，所以才故意拉著我過來的？」
「怎麼會呢，我像是那種人嗎？」李心妙一臉無辜。
「你不像，你就是。」
「……姐妹，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李心妙說完這句話，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總之你放心吧宋子妤，咱今天可是有備而來的，不會讓你吃虧的！」
「？？？你可別作妖啊！」
6.
今天來的人都是當年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同學，於是乎酒過三巡，大家開始玩起了遊戲。
玩的是很老套的真心話大冒險。
第一局，瓶口停在了蔣湘面前，於是大家都一臉打趣地看著她，問出了所有人都最好奇的問題：「你和葉文俞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誰先告的白？」
「哎呀，你們這可就是兩個問題了啊！」蔣湘笑著接受打趣，眼神含羞帶怯地看了一眼葉文俞。
而葉文俞卻只是瞟了她一眼，有點冷淡地移開了目光。
我對這一幕見怪不怪。
畢竟葉文俞這人以前就是這樣，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不管你多努力，都永遠得不到他的一個眼神。
「我們是一個月前在一起的，是我先告白的，然後文俞答應了我。」蔣湘真不愧是蔣湘，哪怕葉文俞剛才的表現那麼冷淡，她居然都還能一臉甜蜜地說出這番話。
我看著周圍的同學們笑著祝福她「心想事成，暗戀成真」，又誇她和葉文俞站在一起有多麼多麼的般配，心裡越發覺得好笑。
明明當初我和葉文俞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誇我們的。
現在幾年過去了，連臺詞都不帶變的。
我在這邊笑而不語。
可誰知道蔣湘卻非要拉上我。
「話說，宋子妤，在這裡我還要感謝一下你呢。」蔣湘一臉得意，微笑地看著我，「謝謝你當初還挺有自知之明，主動地提了分手，這才成全了我和文俞。」
場面一時有點兒難堪。
眾人估計是沒想到好好的八卦話題還引出了陳年往事，連帶著剛才帶頭提問的那個女生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兒難看。
我下意識地看著李心妙，只見她正一臉氣憤地想要替我出頭。
可誰料下一秒，有人在她之前站了出來解圍。
「你提這個做什麼？」葉文俞開口，語氣淡淡，看向蔣湘的眼神裡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壓迫力。
「玩遊戲就好好地玩，不行嗎？」
7.
場面一時變得比剛才還要安靜。
蔣湘被葉文俞說的臉色都變了，卻又顧及著人多，依舊勉強地保持著臉上的微笑。
「哎呀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大家繼續玩遊戲吧。」最後還是剛剛提問的那個女生站出來控場，蔣湘臉上的神色這才好了一點。
直到遊戲進行到第五把的時候，轉動的瓶口停在了我的面前。
而這一把的提問人，是蔣湘。
我看到坐在對面的她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見地變得更深了。
然後我就聽到她開口問道：「宋子妤，你呢，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宋子妤，你呢，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我張了張嘴，發現我竟然沒辦法坦然地說我有。
尤其是對上葉文俞那冷漠的眼神，我的心裡越發窘迫。
我知道蔣湘是故意的，她身為我的室友，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有個網戀男友。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無法坦然地說出我有。
我在想，我和姜寄陽之間，現在還算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嗎？
這段已經岌岌可危的網路戀情，在這種時候可以說出口嗎？
「她當然有！」關鍵時刻，站出來替我解圍的是我的好閨蜜李心妙。
「她男朋友剛剛還說要過來給她過生日呢，只是碰巧有事兒沒趕上而已！」
我？？？
原來今天是我生日嗎？
我怎麼不知道？
好啊，我算是知道她剛才為什麼那麼胸有成竹了，原來是擱這兒憋大招呢！
餘光瞟到不遠處的葉文俞眼裡已經帶上了一絲嘲諷，我更加死亡。
也對，再怎麼說他也是和我談了一年戀愛的前男友，自然知道我的生日不是今天。
只是好閨蜜不拆臺，我於是硬著頭皮沒有反駁，只是面色帶笑地看向李心妙，想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然後我就看著她當著我的面從我口袋裡掏出了我的手機，點開了姜寄陽的對話方塊，撥通了語音對話。
我？？？
她要幹嗎！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我去搶手機，姜寄陽那邊幾乎是秒接。
接著我就聽到李心妙在那邊進行了「喂？嗯，對，就是這樣，好了開始吧」等一系列對話之後，將手機放在桌上，點開了擴音。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小小的手機身上，我甚至看到葉文俞的眼神的嘲諷更深了。
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我的可愛小綠茶精的聲音。
「妤妤，你在嗎？」
「我在。」我下意識地回道。
「咳咳，那我開始咯……」接著他就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包廂內有幾分鐘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有疑惑、有嬉笑、有調侃，也有羨慕……
最後，他唱完了整首生日快樂歌，用比以往還要溫柔的語氣對我說：「生日快樂，妤妤。」
我沒說話，默默地盯著手機螢幕，直到那頭的姜寄陽疑惑地問我：「妤妤？你還在嗎？」
「我在。」我應了一聲，腦海裡卻想起了剛剛葉文俞眼裡的嘲諷，突然覺得有點兒不服氣。
你憑什麼嘲諷我啊？明明我的姜寄陽比起你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謝謝寶貝。」於是我假裝沒有看到閨蜜拼命暗示我的眼神，笑著對電話那頭說道，「但是姜寄陽，李心妙好像搞錯了，其實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來著。」
我一邊說一邊心想，李心妙也是好心，想讓我在葉文俞面前扳回一局，說給我生日只是個藉口，她只是利用了不知情的姜寄陽而已，但是為了避免葉文俞當場拆穿，我還是先自己解釋一下這個「誤會」吧。
唉，本來照騙的事情就還沒有了結，結果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同學聚會碰上前男友，我可真是頭大。
我這邊還在頭疼待會兒要怎麼和姜寄陽解釋。
結果下一秒，包廂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那個從來只活在我的手機螢幕裡的少年，如同天神降臨般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沒關係的，妤妤。」
他就那麼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手機，溫柔的目光穿過人群，穩穩地落在了我身上，伴隨著他繼續開口，熟悉的聲音透過桌上我手機的擴音器，傳到了包廂內所有人耳中。
「就算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我也還是希望你能快樂。」
8.
這大概是我頭一次在葉文俞面前完勝。
據始作俑者李心妙女士後來回憶，那天蔣湘和葉文俞這對新鮮出爐的小情侶連臉黑的程度都是一致的。
只不過蔣湘的臉黑是因為覺得我搶了她的風頭。
葉文俞的臉黑……我就暫定為是對他對「前任居然過得比我還好，還找了個這麼愛她又可愛的男朋友」的不服氣吧！
畢竟這人從我認識他起就是個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
冷漠、高傲、目中無人。
和我的小綠茶精完全是兩個型別。
相比之下當然還是姜寄陽比較可愛啦～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我小心翼翼地側過頭去看身邊的姜寄陽。
這是我第一次看簡單真人版的姜寄陽。
該說不說，他本人比照片裡還要高，也還要帥。
尤其是那雙帶著淚痣的眼睛笑著朝我看過來的時候，我幾乎是一秒淪陷。
「嗯……也不算很早吧。」小綠茶精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十分單純無辜，「沒辦法，妤妤，誰讓你一直不肯主動呢，那就只好我來主動啦。」
救命！他笑起來的樣子為什麼這麼好看？他說話的語氣為什麼這麼溫柔？他朝我看過來的時候為什麼眼睛裡會有星星？……
這誰抵得住啊！
但！是！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那天發給你的是網圖，所以你才發了表白牆，之後還又和李心妙串通好了今天過來找我？」我心情複雜地問出這句話，聯想到這些天來我的擔驚受怕，絞盡腦汁地想著要如何和他解釋照騙的事，突然覺得有些窘迫。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卻還在一直在配合我演戲……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
明明憑他的條件，怎麼看都是我配不上他啊。
「我想想啊，這要從何說起呢？……」姜寄陽一邊說一邊停下了腳步看著我。
「其實是之前有一次你拍照發給我的時候，忘了給教學樓打碼。」
「我於是連夜翻遍了各大高校的論壇，又發微博求助網友，最後終於給我找到了。」
他說到這裡，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兒變態？」
我：……
這要我怎麼說？
連我自己都也是萬萬沒想到姜寄陽竟然能透過這樣一個小破綻就把我給揪出來了！
原本以為你只是個綠茶精，沒想帶你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綠茶精，竟然早就知道我的真面目了還配合我演了這麼久的戲！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更讓我目瞪口呆。
「但是沒辦法，妤妤，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他說到這裡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那天你給我髮網圖的時候，我其實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才半天沒理你，因為我有點兒生氣了。」
「後來你問我覺得你怎麼樣的時候，我說你在我心裡怎樣都很可愛，也是說的真心話。」
「我發表白牆，也是想讓你看到之後，主動地過來找我坦白。」
「結果你一直沒動靜，害得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對這件事根本無所謂。」
「於是我就開始變得患得患失的，總擔心你哪天就會不要我了，所以我只能越發得對你好，想要讓你變得離不開我。」
「正好這個時候李心妙找上門來，說你們馬上要參加同學聚會，你的前男友也會去。」
「所以我才偷偷地和她策劃了這件事，可是同時我又怕你生氣，其實今天在來之前，我都猶豫了好久來著。」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看向我的眼神裡是我之前從未在任何人眼裡見過的，我甚至不願意稱之為卑微的深情……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我真的一直都是他唯一的 Plan A 嗎？
「我不知道……」我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語氣都變得艱難，「我還以為……像你這麼優秀的男孩子，肯定不缺人喜歡的。」
「我長得一般，身材也不好，還有點兒近視，我一直不敢讓你看到我的樣子，我怕你見到真的我之後就不喜歡我了……我其實，也是在害怕……」
我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幾乎都快發不出聲來，頭也低了下去。
曾經那些狼狽的記憶再次在腦海裡回放，彷彿無時無刻地都在提醒著我，不要和太過優秀的人在一起，你配不上他們的，不管你再怎麼努力，你都永遠追不上他們的步伐，因為他們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他們永遠不會為你停下腳步……
「妤妤，你看著我。」他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讓我被迫抬起頭與他對視。
「你很好，也很可愛，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其實並沒有多失望；相反，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我之前不是也說了嗎，哪怕是為了那一瞬間的心動，我也很樂意賭一次。」
「可是現在我覺得，我賭贏了。」
眼前是姜寄陽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仔細地感受一下，臉頰兩邊的掌心還有些微微溼潤的觸感。
我看著他臉頰後面有些微紅的耳垂，突然開口問道：「姜寄陽，你是在緊張嗎？」
「你的手心都溼了。」
「哎呀，被看出來了嗎？」姜寄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尖。
「是有點兒緊張，畢竟……我這不是正在和我喜歡的女生告白嗎？」
「喜歡的女生？」我低聲反問他，「不是女朋友嗎？」
「嗯？」姜寄陽愣一下，反應過來後，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無比燦爛，「是啊，是女朋友，我在對我女朋友告白！」
「傻子。」我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同時心裡也覺得暖暖的。
原來，不管是多優秀的男孩子，在喜歡的人面前，都是這般純情啊。
唇上突然一熱，有個溫溫軟軟的東西印在了上面，明明力道輕得宛如蜻蜓點水，卻一下子就讓我臉紅了。
「好啦，我蓋章啦。」眼前是姜寄陽像二傻子一樣的笑容。
「這下妤妤可不能對我始亂終棄啦！」
嗯？這人是怎麼自己親了人之後還倒打一耙？
我正要開口反駁，豈料姜寄陽快我一步，直接伸手與我十指相扣。
「走吧妤妤，帶我參觀一下你們學校吧。」
感受著掌心溫熱的觸感，又對上姜寄陽閃閃發光的眼睛，我默默地把反駁的話又咽了下去。
「好啊，走吧。」
嗚嗚嗚～我對不起黨和人民，我貪戀姜寄陽的美色，我下賤！
9.
也是在後面的相處交談中我才知道，姜寄陽居然恰好就在我們隔壁省讀大學，坐高鐵才一兩個小時的車程，所以才會想著和李心妙串通好過來找我。
雖然姜寄陽只在這兒待了兩天，但就是在這兩天裡，我倆的關係突飛猛進，回去前，他還戀戀不捨地抱著我不肯撒手。
而我則是紅著臉，鼓起勇氣主動地親了他一下。
後果就是我被當場吻得差點兒連腳都站不穩。
好傢伙，這人接吻都不用換氣的嗎？肺活量這麼好？
「那我走了，妤妤要記得想我哦。」姜寄陽放開我，伸手輕輕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行了行了，再膩膩歪歪的就趕不上車了。」我笑著說完，目送了他離開。
送走姜寄陽後，我又投身於日常的實驗當中。
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卻又好像有些不一樣了，至少現在他打過來的影片電話，我已經可以很坦然地接通了。
而姜寄陽也是化身黏人精，一到放假就會過來找我，於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我們已經變得和一般的異地戀情侶沒什麼區別了。
然而意外有時候就是發生得這麼猝不及防。
這天表白牆上突然有人爆料，說之前那個問網戀物件是不是用的網圖的大兄弟的女朋友就是我校研二學生宋子妤。
爆料人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幾百字的小作文，內容真假參半，主題不外乎就是講述了我是怎麼靠著網圖在網上欺騙引誘單純少男的。
另外還附帶了一堆所謂的「石錘截圖「，仔細一看其中有一張甚至是我那天髮網圖給姜寄陽時的聊天記錄。
大概是之前那個帖子實在太過讓人印象深刻，所以這條爆料帖出現之後立馬就評論過了百，成了表白牆下面的熱門帖。
我刷到這條帖子的時候已經是半天后，看著下面一眾有好有壞的評論，剛剛才完成了一個小實驗的美好心情瞬間沉入谷底。
爆料人雖然打了碼，但是我也不傻，學校就那麼大，能和我結仇的人也不多，而且竟然連我聊天記錄的截圖都有，那麼是誰爆的料自然是不言而喻。
從實驗室離開回寢室的路上，我彷彿感覺到周圍人的視線都在看我，甚至耳邊好像隱隱約約地能聽到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我抿了抿唇，加快了腳步。
回到寢室，我看著正坐在座位上追劇的蔣湘，走過去給她的螢幕點了暫停。
「你幹嗎呢，宋子妤？」蔣湘抬頭不滿地看著我。
「是你乾的吧？」我看著她，「表白牆上的爆料人，就是你吧？」
「除了你，沒有誰會做這種事，也沒有誰會有我聊天記錄的截圖。」
「是你趁我睡著之後拿我的手機截的圖吧？」
「宋子妤，你說話可要憑證據。」蔣湘一開始還不承認，直到我拿出手機，點開了某個學妹的對話方塊。
「你應該知道吧？表白牆賬號後面都是學生會的人在管，而我有個關係很好的學妹就是學生會的。」
「需不需要我親自去問她，那個爆料人是不是你？」
蔣湘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兒尷尬。
「蔣湘，我自認為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冷冷地看著她，「你如果只是因為我是葉文俞的前女友就這麼做，是不是也有點兒太過分了？」
「哼，宋子妤，你怎麼就沒做過？」蔣湘被我說得無言以對，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大一的時候，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可你還是跟他表白了！」
「這和我告不告白有什麼關係？」我被她的話震驚了，「他當時不喜歡你，難道還不讓我告白？」
「再說了，喜歡葉文俞的人多了，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啊。」
我皺著眉，看著她臉上怨恨的眼神，突然覺得再和她爭辯下去好像也沒有意義了。
「蔣湘，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我看著她說道,「去刪了那條表白牆，如若不然，你就等著被全校曝光吧。」
說完，我面無表情地轉身，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出去住。
而蔣湘則在我背後大聲喊道：「憑什麼？宋子妤，憑什麼你就可以得到葉文俞的喜歡？憑什麼你在分手之後還能找到那麼優秀的男朋友？我究竟哪裡不如你了？」
我聽著她歇斯底里的聲音，突然覺得她有點兒可悲。
「蔣湘，葉文俞應該還不知道你做這種事吧？」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嗎？他平時最煩的就是在背後詆譭別人的小人。」
「而你現在的樣子，恰好就是他最討厭的。」
說完，我懶得再和她爭辯，簡單地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後拖著行李箱就準備走人。
而蔣湘被我這一番話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之後直接動手開始摔桌上的護膚品。
還在寢室的另外兩個室友見狀，這才紛紛過來勸架。
「子妤你消消氣，湘湘她也是一時衝動，不是有意的……」
「為什麼你們要替她解釋？」我看著她們，覺得有點兒心累，「她不是有意的，那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
室友們不說話了。
蔣湘聽到這裡也直接衝我吼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表白牆把投稿刪了行了吧！」
「那就希望你說到做到。」說完，我也懶得再多看她們一眼，直接轉身離開了宿舍。
10.
表白牆的帖子最後確實是刪了。
但是隨之而來的關於我的流言蜚語也開始在學校蔓延。
不用說我也知道這裡面絕對有蔣湘的功勞。
我懶得理她，在學校後面的小旅館將就了兩天之後，終於給我找到了一個離學校不遠的一室一廳，手頭上的存款剛好夠我交一個季度的房租，我於是當天中午就簽了合同，當晚就搬了進去。
姜寄陽彷彿透過我和他的聊天語氣裡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一直問我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從宿舍搬出來了，我跟他解釋說是因為長時間和室友相處不來，再加上我實驗室的事兒又多，和室友作息時間相差太大，怕影響到她們，所以才搬出來的，他這才勉強信了。
這天晚上，躺在陌生的出租屋內，我終於沒能忍住，委屈巴巴地給閨蜜李心妙打了一個電話。
「我說，你們那兒不是名牌大學嗎，怎麼裡面的學生還一個個的都這麼八卦啊？」李心妙女士在知道這件事後表示很無語，「還有這個蔣湘，還真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也不知道葉文俞是不是眼瞎了，要我說你現在搬出來也好，省得她以後還在背後給你捅刀子。」
「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我抿了抿唇，又嘆了口氣，「幸好姜寄陽那邊還不知道。」
李心妙那邊不說話，我有些疑惑：「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那個，妤啊……」李心妙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絲欲言又止。
「我剛剛聽你說的有點兒好奇，於是去看了一下你們學校的表白牆……」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裡已經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我的預感應驗了。
「姜寄陽他……好像已經知道了。」
！！！！！！！
我飛快地摁了擴音，然後登入 QQ 點開了表白牆的主頁。
然後果不其然在表白牆下面的第一個帖子裡看到了我熟悉的頭像。
是姜寄陽，他這次沒有匿名。
在截圖的聊天記錄裡他先是做了個自我介紹表明了身份，然後開始給大家道歉，並表示他之前發的投稿其實是鬧著好玩的，他當然知道我長什麼樣，並且還放出了一張學校公眾號上我上學期期末上臺領獎學金時候的照片，然後表示他和我在一起已經大半年了，是正常在談戀愛，感情一直非常好，對這次有人爆料對我造成了困擾，他感到十分愧疚，希望大家理智地吃瓜云云……
後面他還說了什麼我已經看不進去了，因為我已經點開那張上臺領獎學金的照片。
照片裡的我睡眼蒙朧，彷彿是沒睡醒的樣子，左半邊臉上還有趴在桌上睡覺壓出來的紅印，正拿著獎狀對著鏡頭憨笑。
救命！我還記得去年那個時候我剛跟著導師從外地出差回來，好不容易趕上了頒獎儀式，結果我在後臺等上場的時候因為太困不小心睡著了，被叫醒去上臺領獎的時候人都還是半夢半醒的，全程都像是在夢遊，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手機那頭是李心妙憋著笑在安慰我：「妤！你淡定！」
不行，我淡定不了！
11.
我氣得直接晾了姜寄陽一晚上。
結果第二天下午，我和幾個同門一起從實驗室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實驗樓外的臺階下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姜寄陽頂著一張帥臉，穿著一身我最喜歡的白襯衫站在那裡，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梢落在了他身上，不出意外地，收穫了不少來來往往的視線。
看到我出來，他眼睛一亮，就朝我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妤妤，你想我了嗎？」
「咳咳，你怎麼來了。」我頂著身旁同門們調侃的目光，故作淡定地說道。
「沒有辦法，妤妤一直不理我，所以我只好主動地來找你啦。」小綠茶精開始發功，一邊說一邊想要過來牽我的手，臉上的表情很是無辜。
「妤妤，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對不起嘛，因為我覺得妤妤不管怎樣都很可愛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只能說姜寄陽這個綠茶精大概生來就是來克我的。
「你好好地說話。」雖是這麼說，我卻沒有掙脫他牽過來的手，任由他和我十指相扣。
然後在同門們曖昧的目光注視之下，我不好意思地跟他們說今天的聚餐我有事去不了了。
「沒事沒事，咱們都理解，下次再約。」同門們皆是一副「我們懂的」的表情。
我：「……」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反正我和姜寄陽都已經確定關係了。
姜寄陽的確是把我的脾氣摸得透透的，隨著他三兩句話下來，我的氣基本上就都消了。
所以當他趁熱打鐵地以「來得匆忙，來不及訂酒店」為由，提出能不能去我那裡留宿一晚的時候，我想也沒想地就答應了。
然後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連人帶頭髮絲地都快被他吃幹抹淨了。
「哎，等一下，我這裡沒有那個……」
「沒事，我帶了。」
「？？？你不是說來得匆忙連酒店都來不及定嗎？」
來不及定酒店卻來得及帶這種東西？
姜寄陽你仔細地聽聽，你說的這話合理嗎？
「是啊，太匆忙了，所以只來得及帶這一樣東西呢。」
小綠茶精在這種時候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直接上來就用一雙無辜的星星眼看著我，讓我再也說不出口責備他的話，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嘶，你輕點兒……」
「好的妤妤，都聽你的。」
他於是放慢了動作，低頭在我臉上落下一連串細碎的吻。
「妤妤……宋子妤……」
「嗯？」我幾乎是帶著哭腔的應了一聲，內心深處在這個時候才開始生出一絲不安。
然而下一秒，這種不安就完全消失了。
因為面前的男孩緊緊地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聲地說道：
「妤妤，你終於是我的了。」
是啊，他可是姜寄陽，是我的小綠茶精……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捨不得讓我輸的人。
12.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被姜寄陽擁在懷裡。
眼看著姜寄陽還在睡，我本來想先偷偷地下床去浴室洗漱一下，結果我才剛剛一動，他就醒了。
「早啊，妤妤。」他睡眼惺忪的睜開眼，聲音還帶著一絲剛起床的沙啞，在這種時候落在我的耳中只覺得格外性感。
「早啊，姜寄陽……」我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害羞。
媽媽呀，我竟然昨天晚上真的和姜寄陽睡了！這才第一次見面呢，我究竟是有多饞他的身子啊，嗚嗚嗚～他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很隨便的女生吧……
而姜寄陽聽了我的話卻皺了皺眉，直接把頭蹭過來埋在了我的頸邊。
「妤妤，我生氣了。」
「嗯？怎麼了？」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撒嬌給愣住了，側過頭看著肩膀上毛茸茸的大腦袋，又覺得有點兒可愛。
「明明以前，你都是叫我寶貝的。」他委委屈屈地說道，「為什麼現在就叫我的全名了？」
「妤妤，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睡到我之後就不珍惜了？為什麼你都不叫我寶貝了？」
這還真是……茶味十足啊……
我於是終於沒忍住笑了，伸出雙手狠狠地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大腦袋。
「好啦我的大寶貝，該起床啦！」
13.
因為保研成功加上大四又沒什麼課，姜寄陽這次在我這裡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中途他纏著我發了好幾條朋友圈，三百六十度、變著法兒地告訴我朋友圈裡的所有人，我有一個這麼帥的男朋友。
而我總是在旁邊一邊嫌棄他幼稚，一邊又照著他說的選了我們兩個的合照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裡，我的衣櫃裡多出了好幾件男士襯衫，只因為我說過喜歡看他穿襯衫的樣子；
租的房子裡的書桌上多了一隻花瓶，每天都有一枝鮮花擺在裡面，只因為我喜歡每天傍晚吃過晚飯後坐在那兒看一會兒書；
浴室裡的毛巾、牙刷，門口玄關的拖鞋和雨傘，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雙份的，甚至他還會因為買不到和我同款的情侶款而暗戳戳地生氣，趁我不注意悄悄地把我原來用的舊的換成了和他同款的新的……
當然最後還是被我發現並且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在姜寄陽回學校的前一天，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門來。
我看著眼前面色有些憔悴的葉文俞，搞不明白他這是在玩哪出。
「宋子妤，我們談談吧。」葉文俞看著我，眼神有些複雜。
而我正準備開口回答，就被一道熟悉的男聲打斷了。
「這位學長是想和我女朋友談什麼？」
是姜寄陽。
他手裡還拿著兩把同款的雨傘，南方的初冬經常有小雨，他估計是怕我回去得太晚下雨了，所以親自來接我了。
我於是看了一眼面前的葉文俞，上前伸手挽住了姜寄陽的胳膊。
「不好意思啊老同學，我男朋友來了，他這個人比較愛吃醋。」
我以為我話裡的暗示意味已經夠明顯了。
誰知葉文俞卻彷彿被刺激到了一樣，突然將矛頭對準了姜寄陽。
「你以為她對你能有幾分真心？」葉文俞看著姜寄陽，表情是我以前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歇斯底里。
「她不過是把你當作一個玩物、一個一時興起的愛好，等到她厭倦了、膩了，她就會像當初對我那樣，把你一腳踢開。」
我震驚了，我沒想到葉文俞心裡竟然是這麼想的。
明明當初我是因為覺得和他在一起太累了，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都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而他也從來不會停下等我，所以我才選擇分手的。
結果在他心裡，竟然是我把他拋棄了？
「葉文俞，你在胡說什麼，我們倆明明是和平分手……」
「學長是在嫉妒我們太恩愛了嗎？」姜寄陽突然打斷了我的話朝著葉文俞問道。
「什麼？」葉文俞大概是沒想到姜寄陽會這麼問，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我可以理解學長的心情，畢竟像妤妤這樣的女孩兒，誰會不喜歡呢？」
姜寄陽一邊說一把將我拉到他懷裡，然後當著葉文俞的面，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接著轉過頭朝葉文俞友好地笑了一下。
「至於其他的，就不勞煩學長費心了。」
「畢竟我和學長可是不一樣的，妤妤說過，她最喜歡的就是我了。」
這語氣……
我甚至都不敢去看葉文俞一瞬間變得無比鐵青的臉，默默地將頭埋進了姜寄陽的懷裡。
可以的，小綠茶精，無論何時都發揮穩定。
14.
那天過後的幾個月，我就從李心妙那裡聽到了葉文俞和蔣湘分手的訊息。
「聽說葉文俞好像本來就只是因為蔣湘追得太緊，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家人，所以被迫無奈之下才答應和蔣湘在一起試試的，可誰知道蔣湘這個人不識趣兒啊，總是有的沒的就拿你當年和葉文俞在一起這件事來說事兒，最後逼得葉文俞不耐煩了，就直接和她提分手了。」
李心妙說這話的時候，隔著手機螢幕我都能想象到那頭她的神色肯定是眉飛色舞的。
「聽說蔣湘一開始還死活不答應呢，無奈葉文俞態度堅決，直接拿下了他們院裡的交換生名額，之後轉頭就出國了，蔣湘想撒潑都找不到人了，哈哈哈……」
「要我說也是蔣湘活該，當年你和葉文俞在一起的時候她就總是對你陰陽怪氣的，我看了都嫌她膈應人。」
「其實，我和葉文俞分手和她關係也不大啦。」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聲辯解。
「主要是葉文俞這人吧，太過優秀了，我本來光是跟上他的腳步就已經夠嗆了，可他還總是恨不得丟下我往前跑。」
「那種感覺真的太累了，他從來都不會想著停下來等等我，他的眼裡永遠都只有更高的目標……所以我最後就沒忍住，和他提了分手。」
我說完這番話後，李心妙那邊也就安靜了一秒，之後就又是滿滿的調侃：「那姜寄陽呢，你最開始不是還因為自卑不敢和他見面嗎？是為什麼後來就敢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了？」
「因為他倆不一樣啊。」我笑著說道。
如果說葉文俞是一道耀眼的光，從來不會為我停下腳步。
那麼姜寄陽……就是會主動靠近我的、溫暖我的太陽。
15.
時間一晃而逝，轉眼之間大半年就過去了。
這天正好是休息日，我一覺睡到中午起來，就看到手機上導師發來訊息，讓我現在去一趟實驗室。
我還以為是專案臨時出現了什麼問題，於是飛快地洗漱完了之後就直奔實驗室。
到實驗室的時候導師還沒來，我有些疑惑地掏出手機正打算髮個訊息詢問一下，就聽到手機上突然「叮咚」一聲，點開一看，是姜寄陽。
「在幹嗎？」
「在實驗樓等導師過來。」然後拍了一張實驗室的照片發給了他。
「那好巧誒。」那邊回得很快。
我忍不住笑了，發訊息問他。
「巧在哪裡？」
還沒來得及點擊發送，實驗室門外就傳來導師的聲音和另外一個男聲，緊接著門被推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了進來。
「宋子妤，這是你的新師弟，你們先認識一下，我最近有點兒忙，你先幫我帶帶他。」導師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風風火火地走了，留下我和我的新師弟在實驗室裡面面相覷。
「哈，你看，我就說好巧吧！」那男生乍一看還有點兒眼熟，緊接著等他朝著我咧嘴一笑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剛說的「好巧」竟然是這個意思。
這還真的是……
原來擱這兒等著給我驚喜呢！
「是啊。」我看著他笑了，「是挺巧的。」
只是恰巧那天在打遊戲的時候，我忘了關麥；
只是恰巧那天上臺領獎的時候，我被人拍照放在了公眾號上；
只是恰巧那天我拍照發給你的時候，忘了給學校的教學樓打馬賽克；
只是恰巧最後，你這個可愛的綠茶精還是栽在了我手裡。
「小師姐以後可要多疼疼我哦～」
「放心吧，師弟！」
（正文完）
番外篇•葉文俞
1.
「葉文俞，我累了，我覺得我永遠都追不上你。」
宋子妤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腦子裡還在想著今天白天的那個實驗步驟。
接著等她開口說要和我分手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我張了張嘴，但是卻不知為何，連一句「為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於是又閉上了嘴，默默無言地看著她。
她大概是以為我默認了，當場眼眶就紅了，卻又固執地不肯給我看到她哭的樣子，轉過身就飛快地跑了。
直到她跑遠以後，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好像被人甩了。
是的，我，葉文俞，被我的初戀女友宋子妤給甩了。
2.
接受自己被甩好像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我有太多事情要忙了，總是忙完了這件就緊接著下一件，競賽、實習、保研，再到後面和導師一起忙專案。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研二了。
我意外地從蔣湘那裡得知，宋子妤最近網戀了一個男朋友，兩個人蜜裡調油地正膩歪著。
對此，我表示很不屑。
但是既然她都已經開始新戀情了，我自然也不願意輸給她。
於是在蔣湘第不知道多少次向我告白，並且還牽扯到我的家人幫忙一起撮合我們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
反正跟誰談都是談，我也不是非她宋子妤不可。
可事實上我錯了。
當我坐在包廂裡看到宋子妤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錯了。
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灑脫，這幾年來我只不過是藉著學業和課題來麻痺自己，讓自己忘記了被甩的事實。
可是我反應過來得好像太晚了，因為我親眼看到宋子妤的網戀男友給她打電話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宋子妤的眼神是有多麼溫柔。
那天不是宋子妤的生日，我知道。
我原本是等著看笑話的，卻在那個男生真的出現在包廂門口，開口說「沒關係的，就算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我也還是希望你能快樂」那一瞬間，莫名地生出一種挫敗感。
這是我以前從來不會說出口的一句話。
於是我沒忍住，也像蔣湘一樣黑了臉。
但是宋子妤卻很開心。
因為我看到她看向那個男生的眼神裡，在發光。
我太熟悉那個眼神了，因為曾經，我也在那個眼神裡住過很久。
見到他你就這麼開心嗎？宋子妤。
明明以前，你也是最喜歡我的啊……
3.
在刷到宋子妤和她的網戀男友在一起發秀恩愛合照的朋友圈的那天，我終於沒能忍住，找上了門去。
可是迎接我的，卻是宋子妤挽著別的男生的手，告訴我她的男朋友會吃醋。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我積攢已久的不甘與不滿全部爆發了，我忘記了過去二十多年來一直恪守的紳士風度，口不擇言地說出了一堆我以前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
我看到宋子妤一臉震驚地想要開口反駁我，卻被那個男生打斷了。
「學長是在嫉妒我們太過恩愛了嗎？」
「什麼？」我被他說得一愣，同時內心深處升起一絲荒謬。
他在說什麼？
他說我嫉妒他們？
我可是葉文俞，我怎麼可能會嫉妒他們？
「我可以理解學長的心情，畢竟像妤妤這樣的女孩兒，誰會不喜歡呢？」
「至於其他的，就不勞煩學長費心了。」
我看到那個男生把宋子妤拉到懷裡，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畢竟我和學長可是不一樣的，妤妤說過，她最喜歡的就是我了。」
不，你說謊！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看到宋子妤已經笑著將臉埋進了男生的懷裡。
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輸了。
待我回過神來時，眼前已經是他們並肩離去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許久，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苦笑了出聲來。
腦海裡會想起大一那年的期末聚會上，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宋子妤紅著臉將手裡的信封遞給我，害羞地問我，能不能答應和她在一起。
明明當時，是我自己答應的。
可為什麼後來，我卻總是忘了停下來等等她？
我明明知道，她為了能夠追上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有多麼的辛苦，可我卻總是下意識地忽略了她的努力，一直以為她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是我自己……一步步地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沒有哪個人會一直無條件地等我，她不欠我的，她不應該被人如此對待。
是我錯了啊，宋子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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