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OUL迪爾
1941年1月,葉挺、項英指揮的新四軍軍部主力9000餘人在轉移途中,遭到蔣軍8萬大軍襲擊,經浴血奮戰仍無法突圍,最終除1000餘人分散突圍,其餘指戰員大部犧牲或被俘。蔣軍將被俘的新四軍中的普通士兵,編入自己部隊,軍官及政工人員則關入集中營,企圖透過毒打和迫害的方式,逼迫他們改變立場。
新四軍教導總隊會計祝增華(解放後任福建機關事務局長)與總隊佇列科的湯定波(1942年被殺害)、總務科的曹伯建,於1月14日被蔣軍第108師抓捕後,被押送至著名的上饒集中營。當年10月,祝增華又被轉移關押至距離上饒十多里的茅家嶺監獄。被關押在此的新四軍指戰員共有20餘人,包括從菲律賓回國的華僑吳華光(抗戰中脫隊)等人。
茅家嶺監獄設在當地一所小廟內,只有東側一間門可出入,門外還廟內共有8個房間,關押新四軍指戰員的只有一大一小兩間,另有一間單獨關押“女犯”,一間關押蔣軍內部的犯錯人員。管理監獄的是蔣軍第三戰區的特務王錫恩,他自己單獨一個房間。此外,廟裡還駐有蔣軍一個37人的步兵排,排長單獨睡一間,士兵分睡兩間。
茅家嶺監獄裡的生活可謂苦不堪言。被關押的新四軍指戰員每天吃兩頓飯,每人每頓只能吃一小碗穀糠拌砂石的所謂米飯,以及漂著幾片爛菜葉的清湯。30平方米的大房間裡,集中關押著20多人,晚上睡覺時,大家只能挨著側身睡。房間又挨著天井,冬天通冷風,雨天不擋雨,夏天不遮陽,蚊子、跳蚤、臭蟲、蝨子遍地都是,搞得根本無法安睡。
為了改善關押條件,吳華光首先站出來向敵人抗議,結果遭到對方一頓毒打。第二天被關押的人們團結起來,集體絕食了兩天,要求吃飽飯。經過交涉,王錫恩終於同意給每人每頓加了點米,但這點飯還是不夠填飽肚子。
打這以後,王錫恩意識到,這些被關押的指戰員仍然保持著鬥爭精神,於是在特務頭子王壽山的指示下,變本加厲地迫害他們。
經過偷偷交流,被關押的指戰員認為,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下,決不能坐以待斃,大家決定破釜沉舟,找機會集體暴動逃出去。為此,原新四軍三支隊宣教股長王傳馥(1942年犧牲)、五團特派員李勝(解放後任贛州軍分割槽司令員)、三支隊敵工科長陳子谷(解放後任北京地質學院書記)、新一支隊敵工科長吳越(解放後任上海文藝工會副秘書長)和金衢特委書記宿文浩(解放後任雲南大學教授)組成了五人領導小組。
陳子谷在交流時提醒大家道:“暴動是必須的,但千萬要慎重,在石底監獄的時候,徐錦樹(五團長)、廖振文(五團人事股長)、胡崇德(五團政委)三個同志企圖挖地道逃走,結果事後徐錦樹被捕犧牲,廖振文和胡崇德也都被抓回,最後還連累黃誠(軍部秘書處長)和李子芳(軍部組織部長)兩位領導一起被害。”
經過討論,大家決定先弄清楚茅家嶺周邊的情況,突破口便是關押在隔壁的蔣軍犯錯人員。透過與他們閒聊,大家知道,茅家嶺周邊的蔣軍各機關單位甚多,其中,蔣軍第三戰區司令部距這裡30餘里,第三戰區政治部距這裡5裡多,第三戰區特務機關距這裡只有3裡多,此外,蔣軍還有一個軍部和一個師部也都在茅家嶺附近。
從客觀條件上看,在地處蔣軍第三戰區心臟地帶的茅家嶺進行暴動確實困難重重,更何況新四軍指戰員經過長期關押和破壞,身體都比較虛弱。但有利條件也有,即負責看管集中營的蔣軍特務部門無權調動部隊,如果大家成功越獄,蔣軍只能調動駐地較遠的憲兵第8團或第三戰區特務團,但從被發現到趕到茅家嶺,蔣軍在路上恐怕要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
經過觀察,大家也逐漸摸清楚了看守們的行動規律:每天吃完晚飯後,蔣軍那個排在點完名後,只會留下執勤班長帶著幾個人在宿舍,其他人全徒手跑去附近村裡吃喝玩樂去了。根據這一規律,領導小組決定選在吃完晚飯後的傍晚行動,為了麻痺敵人,大家還經常和看守們拉家常,增進與他們的私人感情,使他們中的一些人在晚上值班時,也會放心地跑出去鬼混。
1942年5月25日,暴動的機會終於來臨了。這天傍晚,看守排長帶著幾個班長去開會了,只留下一個副班長代班執勤,特務王錫恩也帶著幾個衛兵,押著幾個抓來的老師去周田集中營受訓,只留下兩個看守陪著副班長一起值班,此外還有兩個看守躺在宿舍床上睡大覺,其餘看守都照例出去鬼混了,這樣,整個茅家嶺監獄內便只有5個敵人看守。
王傳馥藉故到院裡溜了一圈,瞭解了這一系列重要情況,回房間後,馬上告訴李勝等人,大家短暫商量後,決定立即抓住這一有利時機進行暴動。按照計劃,楊才(解放後任西南軍區通訊處主任)先出去假裝洗衣服,吸引看守的注意力,隨後李維賢(解放後任雲南軍區副參謀長)藉口肚子疼也走出房間,待走到東側大門口時,猛地關上大門,並拉上了門閂。
被關在門外的蔣軍看守一愣,大喊道:“你們要幹什麼?”說時遲那時快,這時李勝率其他人集體衝出房間,分別衝進兩個看守宿舍和值班室(排長房間),與值班看守們扭打在一起。由於看守完全沒有防備,都還沒來得及開槍,就被人多勢眾的新四軍指戰員給拿下了,值班室內的步槍、輕機槍和手榴彈,全成了大家的戰利品。
李勝、王傳馥隨後砸開被堵住的西側大門,指揮大家儘快撤離,在大門外的蔣軍看守見進不去,忙用機槍對著大門掃射,王傳馥不幸被子彈擊中身負重傷,但他也回敬了對方一個手雷,把這個看守當場炸死。大家攙扶著王傳馥走了一段,但他傷勢實在太重,為了不拖累大家,王傳馥幾次要求大家先走,最後大家只能將他先安頓在茅家嶺附近一隱蔽處。
從茅家嶺監獄成功越獄的24名新四軍指戰員,攜帶繳來的2挺輕機槍、2挺衝鋒槍、8支步槍和39個手榴彈,在當地群眾的掩護下,很快找到活動在附近武夷山中的地下組織和游擊隊,又投入了新的戰鬥中。他們一直在當地堅持到1949年福建解放,才和自己的部隊勝利會師。而忍痛留下讓戰友們先走的王傳馥及另一位負傷的鐘袁平(後方留守處副指導員),不幸被敵人搜出,經毒打後慘遭活埋!
參加毛家嶺暴動的新四軍指戰員,除了上文提到過的祝曾華、吳華光、王傳馥、李勝、陳子谷、吳越、宿文浩、楊才、鍾袁平和李維賢外,還有李錦(女,解放後在婦聯工作)、關太平(解放後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工作)、眭新亞(解放後在丹陽文化局工作)、汪鎮華(解放後任華東海軍訓練處長)、孫錫祿(突圍後犧牲)、徐師梁(突圍後被俘犧牲)、舒紹基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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