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畢竟不與城裡相同，早晨的街道已經結了冰。
在老妻的堅持下，後院終於被水泥硬化，一改往日的枯萎淒涼，明年的夏天應該不再會看到昔日的百草園了。也可以把不再使用的舊傢俱放在石棉瓦棚，騰出正房的空間。
昨晚回家把後院接上了電，晚上不再感覺漆黑，經過老妻的擺佈，後院顯得更加寬敞有序，不由自主在偌大的後院踱步了一圈。廚房和廂房的吊頂已經結束，滿面塵灰的方木樓楞被鋁合金扣板包裹得嚴嚴實實，全然褪去明清傢俱的煙火色。單等轉角櫥櫃落地，一個款式新穎、功能齊備的現代廚房就將落成竣工。開啟開關，清冷的節能燈輝便靜謐地灑落在黝黑的水泥地面，溫馨而寂寥。
老妻準備在廂房盤一火炕，以備孫輩在火炕上跳躍玩耍，而且可以消耗農村的柴草，用舊利舊。雖打亂我準備用廂房做書房的計劃，但是用孫輩和我說事，我也無話可說，只能退卻。頗如《智囊》裡的用計篇，如何應對和你意見不同的人，就是先破圈後破人，待彼孤立後不攻自破。忽而懷疑是老妻偷看了奇書，抑或是從戰爭中學習了戰爭。
暖床一夜，彷彿在尚未竣工的火炕上般愜意。溫馨獨眠，囫圇而醒，山中無四季，柴門日月長。
出得村來，感覺到別樣的冬寒。大田裡的濃霜冰晶凜冽，透著朔氣，滋潤著泛青的麥苗。東方的紅日，在灰濛濛的地平線冉冉升起，掛在樹梢，大如火球，冷若懸冰，沒有一絲溫暖，相比城裡畢竟冷了許多。
秦嶺沉沉曉，山鄉早來冬。
玉樹梨花白，寒宇忽春風。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徵。
林海半聲嘯，老來自閒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