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縱橫史觀

編輯|縱橫史觀

這一天，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的骨科急診室裡來了一位極為特殊的病人，

她從面相上看，她大概40歲左右，
並且與其他表情痛苦前來就醫的患者十分不同，

她的表情鎮定絲毫沒有一絲波瀾，

單看她的表情和神態，大家絲毫察覺不出來她是來這裡看病的，

但當醫生們將目光投向她的身體的時候卻又驚訝地發現，

她的右手，或者說是右臂短著一截，並且末端纏著厚厚的繃帶。

還沒等醫生詢問，她就用平靜的聲音對在場的醫生講：“大夫，幫幫我！”

雖然她的河南口音很有特點，但她的表現跟令人印象深刻，

她平靜、嚴肅，眼睛裡沒有一滴淚花，

似乎繃帶下纏著的斷臂根本不是她自己的一樣，

而在她身後跟著幾個身材高大穿著同樣工裝的男人，

看樣子應該是她的同事工友，

他們手裡拿著一個袋子，看樣子裡面裝的就是她斷掉的右手。

醫生們此時還在想，或許只要稍微努努力她的手就能接上，

但當醫生接過哪個袋子看到裡面的物品之後頓時打消了自己天真的念頭。

這裡面裝的雖然是這個女人的右手，

但卻是一個斷成了好幾截的殘手，手指、手臂、手腕都互相脫離相互獨立，

而且連線他們的骨頭也有著明顯的裂痕，看起來他馬上就要碎掉。

這樣的情形可謂是觸目驚心，即便是見過許多大場面的醫生們也都呆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弄得？”不知道哪位醫生最先問了這麼一句，

其實他並不指望有人能給他講清楚，

畢竟大家都被這眼前的景象嚇得不輕，

但怎料這斷了手的女子卻講起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失手

根據這位女子入院時登記的資訊和她本人與工友們的描述，

我們可以從中整理出一個較為完整的事情脈絡。

這名女子名叫滑鳳偉，今年已經43歲了，

由於她的家庭負擔十分繁重，

她迫不得已選擇了離開河南老家到工資更高的上海打工，

但又因為自己是農民出身沒上過幾年學文化水平較差，

她來到上海也只能在一些破舊工廠裡打工掙錢。

而她現在正在一間肉食品加工廠上班，她的工作就是流水線上的普通工人，

負責將成塊兒的肉塞入絞肉機中打碎。

這樣的工作枯燥乏味，雖然簡單但也十分危險，

一個不小心就是血的教訓，而這一點滑鳳偉確實瞭解到了。

一個操作失誤，她的手被卡在了要被投入絞肉機中的肉骨頭下面，

而絞肉機那巨大的拉扯力瞬間把她和肉一起捲了進去，

她還沒感到疼，她的右手就已經應聲絞碎，

幸虧工友們發現的及時立馬關停了機器，

絞肉機也僅僅切斷了她的小臂後就停止了工作，

倘若再晚幾秒，

她的整隻右臂甚至整個身體都會與她碎成九塊的右手經歷同樣的命運。

當機器停止工作之後，有的工友當即暈倒在了原地，

而有的工友則反應迅速立刻將此事報告給了領導，

由於廠區內的工人都沒有不允許帶手機上崗，

因此滑鳳偉的丈夫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訊息。

領導聽聞發生事故後立刻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同時令工人們對滑鳳偉的殘肢進行了簡易包紮。

在等待救護車的這段時間裡，滑鳳偉思緒萬千，

雖然她此時疼痛無比但她的表情卻呆滯的像塊木頭一樣，

根據滑鳳偉自己所說，她的腦海裡已經沒有疼的感覺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願望，一定要把自己的手接回來，

因為只要這樣她才能繼續掙錢養家。

她立刻告訴自己的工友去碎肉堆裡找到她的斷手，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當救護車趕到後醫護人員著急忙慌地將滑鳳偉帶上了救護車，

而工友們則帶著她的斷手一同前往，

於是就出現了開篇我們所描述的那一幕。

在聽完女子和工友們的敘述之後醫生們心理逐漸有了底，

絞肉機絞碎的手臂，無論怎麼看都很難再接上了。

此時醫生理智地告訴滑鳳偉她的斷手成功接上的可能微乎其微，

就算接上了也不能保證肢體成活，

如果這些肢體接上之後不成話開始壞死，

她整個人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到時候再處理可能整支胳膊都保不住。

如果現在進行截肢手術，她還可以保住肘關節以便後續的假肢安裝，

最大限度地保住她的手臂機能。

可是滑鳳偉並沒有理會醫生對她的建議，

她只是不斷地詢問自己的手到底還能不能接上。

同時不斷地用自己僅存的左手給自己的丈夫打電話。

她的丈夫也是一名普通工人，平日裡也是不準帶手機上崗，

因此她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都不會有回應，

而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中午。

那時滑鳳偉的丈夫中午休息，利用吃飯的時間打開了手機，

看見妻子打過來的這麼多條電話他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隨即給妻子回撥了過去。

在瞭解到妻子斷臂的訊息後，

滑鳳偉的丈夫連飯都沒有吃就急忙趕到了醫院，

見到丈夫趕來，這個異常堅強的女人終於抑制不住了心中複雜的情緒，

她原本強撐得來的鎮定也無法再掛住。

在想象醫生們一直勸說她放棄治療的說辭，

這個堅強女人的內心防線徹底被突破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醫生苦苦哀求道：

“我求求您！一定要幫我把手接上，一定要接上！

我還有孩子，我還要老母親老父親要養！

我沒本事不能靠腦子吃飯，所以我不能失去這支勞動的手！”

醫生們見滑鳳偉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也終於明白了她內心的掙扎，

看起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她也要搏一搏，

這真是一個永不言棄的堅強女人。

見此情形，骨科醫生鄭兆寬的心被打動了，

他逐漸對這個苦命的女人產生了一絲同情，

而他的這份同情在幾分鐘的思考後就變成了他接受一項看似不可能的挑戰的動力。

挑戰

鄭兆寬醫生在思考了片刻後決定幫助滑鳳偉接上斷手，

當考慮到滑鳳偉的情況過於複雜，

鄭兆寬醫生並沒有一個人一拍腦袋就接下來，

他與其他醫生商量了一下，

他們最終決定接下這個挑戰幫幫這個可憐的女子。

在做出這個決定以後，更有經驗的陳華醫生找到了滑鳳偉的丈夫，

並告知了他自己的打算以及這項手術即使做完成活率也不高的風險，

而滑鳳偉和丈夫都表示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為了給滑鳳偉接上斷手，

陳華醫生和其他的幾名醫生立刻對她的九塊斷肢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

他們這次檢查的目的就是為了確定哪裡還有機會接，

哪裡已經徹底不可能重接。

在查清楚這些之後，陳華醫生也確定了手術方案，

滑鳳偉的手術即將開始。

在進入手術室之前，滑鳳偉的丈夫來到了病房看望妻子，

原本堅強無比的的她在這一刻終於哭了出來，

她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的往下流，

但她的嘴裡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疼嗎？”這個問題雖然很愚蠢，

但是滑鳳偉的丈夫並不知道還能怎麼安慰自己的妻子。

“不疼。”她的回答更是令人不敢相信，手都斷成了九節怎麼可能不疼？

這無非是為了丈夫不再擔心她罷了。

“來吧，準備手術吧。”門外的醫生這樣說著，隨即把滑鳳偉帶進了麻醉室，

而她的丈夫則在妻子遠去之後流下了自己的眼淚。

當天下午，滑鳳偉的手術開始了，

手術室內，醫生們目不轉睛的為滑鳳偉努力的接著斷手。

走廊上，滑鳳偉的丈夫走走停停來回踱步，心中寫滿了焦躁與不安。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大亮的天消失不見了，

擺在滑鳳偉丈夫面前的則是漆黑的夜。

此時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個小時，

可手術室門口那個顯眼的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依舊亮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再度亮了起來，

這一晚，滑鳳偉的丈夫沒有睡，手術室裡的陳華醫生也沒有閤眼。

當手術室的門再度開啟，

陳華醫生拖著疲憊且快要虛脫了的身體走了出來。

此時距離滑鳳偉被推入手術室已經過去了整整17個小時，

這17個小時無論是對裡面的醫生還是對外面的家屬都已經太久了，

在壓抑了這麼久之後結果即將揭曉的時候，

滑鳳偉的丈夫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他並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手術成功還是失敗。

只見陳華醫生走到他面前時會心一笑，

雖然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意思了，

滑鳳偉的丈夫如釋重負，一切都結束了。

此時滑鳳偉的丈夫突然抓住了陳華醫生的手說：

“我謝謝您，太感謝您了，不管這隻手最後能不能保住，您都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陳華醫生見狀也沒有過多的推諉，

他只是拍了拍滑鳳偉丈夫的肩膀後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現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因為他真的太累了。

幾天以後，陳華醫生再次對滑鳳偉右手的情況進行了檢查，

他在檢查以後激動的告訴她，

你的手保住了，雖然以後幹不了重活，但是它保住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滑鳳偉和丈夫笑了，

陳華醫生也同樣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注：圖片來源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