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三點開始，是咱班同學普通話過級考試時間。考試內容為文字材料朗讀及口語表達。”推普組長晏同學在大課間走上講臺，正式宣佈這件大事。教室裡一下子熱鬧起來，同時，一種莫名的緊張在空氣中悄然彌散。
“普通話過級是國家對中師生基本要求，大家首先要重視，並認真準備。”揚著白淨光潔的臉，平靜的目光隱約帶著憂慮和擔心。今天晏同學沒有笑，說得一本正經。
“我好怕啊——”前排的一個女生情不自禁地小聲唸叨，雖然聲音不大，可楓聽得還是清清楚楚。原本不自信的他，心裡更是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自己家鄉方言很重，普通話很不好過。
“大家不要緊張啊，過於緊張反倒是壞事。我上個月透過考試，其實也不是多難。請大家注意一點：慢！”說到這裡，晏同學頓了一下，似乎強調。
“就是讀材料要慢，口語表達更要慢。慢，才能咬準字音。祝大家好運！”說完，晏同學給大家鼓勵似的點點頭，回到座位上。
普通話過級考試考場設在桂花園旁的老教樓。這是一幢兩層的複式小紅樓，中間是走道，兩邊都是教室。教樓掩映在高大繁茂的桂花樹旁，裡面的光線並不好。以前上音樂課彈琴就在這裡，大白天還要開燈。考試時，按學號每五人一組，走進昏暗幽深的走道候考。當裡面考試的同學出來，五人組裡便有一個人硬著頭皮走進去。
8號同學終於出來了。這是個外縣女生，個子不高，短頭髮，微胖的臉總帶著笑意。可是，今天不好，她滿臉通紅，撅著嘴不住地嘟囔。楓一看就知道考試掛了，他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出來。
不經意間，自己同桌已經走進教室。他的實力不差，薄薄的嘴唇普通話說得熟練，讓楓羨慕得要命。看，剛才他進去那腳步簡直急不可待。楓還是不敢太走神，趕忙又急急地把閱讀材料翻看起來。
“吱呀—”一聲輕響，門開了，同桌張同學笑眯眯地走出來，那宛如刀片切開一條縫隙的小眼睛，上下眼皮此刻是完全擠在一起了。
“不難，簡單得很！”張同學邊走邊偏著頭，對大家做著鬼臉。腳好像踩著彈簧似的，步子邁得老高。
“10號！”裡面傳來叫號聲，楓一聽只好無可奈何地走進去，“撲通撲通”，一顆心快要跳出來。
不大的教室，泛黃的牆壁，幾盞熒光燈似乎迎面地壓來。燈下，三位老師坐成一排，正用目光打量著考生。那目光犀利如劍，就像三位多年的獵人盯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兔子。
“10號考生，請讀這篇文章第五段。”中間坐著的老師把書遞過來，讓楓看看。他戴著眼鏡，神情嚴肅，鏡片後的臉慘白慘白的。
楓趕緊開啟書，可不知怎麼的，怎麼也翻不到那一頁。瞬間，汗水浸溼後背。
“你不要緊張。”可能是看到楓臉上的汗水，旁邊坐著的一位老師接過楓的書，翻動幾下就找到文章。楓接過書，小心地讀起來。
“停！”一段話沒讀完，聲音被打斷了。中間坐著的那張慘白的臉透著寒霜，目光更是冷得可怕。
“你是光山的？”他緊閉的嘴唇擠出幾個字來。旁邊的兩位老師沒有抬頭，只是在名冊上畫了一個“x”。
“11號！”眼鏡老師對楓手一揮，再沒有言語。
“沒過啊？”看到楓耷拉著腦袋走出來，樓道里幾位同學圍上來。
“沒事，還有一年準備，明年再考！”不知什麼時候，晏同學也在人群中，她也走過來安慰。楓抹了一把汗水，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便向昏暗的樓道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