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耀宇當年的戎裝照
[前言] 軍營是洗滌稚嫩青春、閃耀絢麗年華的地方。曾經的軍營符號，記錄著許多青年人將雄心壯志融入到金戈鐵流的人生足跡，給他們留下太多的精神財富和無限感動。
當年海峽風雲親歷記
(紀實散文)
文/劉耀宇
1962年，我18歲，也是參軍後的第二年。當時，我們國家正處在困難時期。國際形勢也很嚴峻，西方國家對中國封鎖，中蘇關係開始交惡，印度在邊界不斷鬧事，接著真的打起來了。由於國內經濟困難，軍隊為減輕國家負擔，每人每天節約一兩糧食，自己開荒種糧種菜。五月下旬的一天晚上，我在營門站崗，只見幾輛吉普車開得很快，進了營房直奔司令部辦公樓，接著師首長們急急忙忙趕到，大樓燈光徹夜通明。心想，要有大事了。第二天，連首長講，部隊有緊急任務，在外生產、執勤、休假的人員就要回來，要求大家做好出發準備。
次日，我們連隊在外人員趕回來了。當時，我們偵察連只有兩個排，一個排三個班，每個班只有五六個人。在這種情況下，軍部還調去十多人，包括參加過解放戰爭和朝鮮戰爭的副連長。幾天之後，從其他部隊、公安總隊和一些軍事院校調來大批人員。我們連被補充成三個排，九個戰鬥班，每班補充夠九名，達到全連滿員。從教導隊調來了副連長，二排長和三排長。運來了大批還塗滿黃油的衝鋒槍，手槍。每人六十發子彈，裝滿兩個彈夾；四個手榴彈，兩個進攻型，兩個防禦型。從此，槍不離身，睡覺時，拿裝著手榴彈的彈袋當枕頭。我們摩托班原先只有一輛蘇制 m72三輪摩托車，還是參加過二戰，又參加過朝鮮戰爭的老爺車，很快又調來兩輛長江750，一輛東歐制佳瓦350，還有一輛上海產幸福250。這期間，我們按照上級的要求，除去部隊發的被服和必要的學習用具和洗漱用具以外，其餘的物品一律打成郵包，寫好地址和收件人姓名，由留守人員負責寄回家。總政歌舞團來了，演出了剛剛排練的洪湖赤衛隊。一天夜晚，部隊集結到駐地南倉庫登車出發。連長臨時安排我和同班的董海林，抬一桶開水供連隊戰士喝。我倆到鍋爐房打了開水，用一根槓子抬上，為了趕上已經出發的部隊，我們翻過營房南圍牆抄小路追趕部隊。當時，揹著揹包、衝鋒槍、子彈袋、手榴彈。還有一條幹糧袋，裡面裝著我們自己生產的花生米。背上這麼多東西，再把一大桶開水弄過圍牆，現在想想，真的不可思議。我倆抬著一大桶開水抄近道到達南倉庫，找到連隊，連長很滿意。
上了“悶罐車”，一個班一個班按順序把揹包放下，席地而坐，連長安排了崗哨，熄燈睡覺。悶罐車是裝貨物的，門口安排了崗哨負責警戒，還負責晚上向門外小便人員的安全。為此，門上栓了一條繩子。第二天，天亮了，起床。因為新來的戰友多，互不認識。於是各班開班務會，互相介紹。我記得從宣化通訊兵學校來了兩位，一位叫蒯盛舉，一位叫張文景。當時他倆都戴著軍校學員的領章。後來都給他們授上士軍銜。張文景唱歌唱得好，他喜歡唱《騎馬挎槍走天下》。這是一首男高音獨唱歌曲，難度比較大。張文景帶領大家唱歌，氣氛十分活躍。我們的列車向前開，同樣是“悶罐車”迎面向後開。車上拉的是老人，婦女和兒童，看來是前線部隊向後方轉移的家屬。他們和我們互相招手打招呼。下午列車到達廈門角尾，我們頂著烈日從列車上卸糧食和彈藥。有飛機飛過來了，能清晰看見青天白日徽記。高炮響了，飛機轉了個圈飛走了。
然後，我們改乘汽車向駐地前行。一路見到幾乎每個村莊都駐紮了部隊。福建水田居多，但是也有一塊一塊的小高地。小高地的樹叢中隱約可見高射炮陣地。部隊駐紮下來後，開始進行政治教育和戰前動員。首長講，我們當前正處在經濟比較困難的時期，被我們趕到臺灣的蔣介石集團，以為大陸上是一捆乾柴，只要有一個火種，就會燃燒起來。他們認為，現在是反攻大陸的最好時機。他們要重新恢復他的反動統治，要把已經分給貧苦農民的土地重新奪回到地主手裡。翻身的農民再給地主打長工，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我們堅決不答應，堅決不能讓敵人的企圖得逞，要把敵人消滅在灘頭水際，不能讓他們登上大陸一步。
接著，各連隊進行憶苦思甜的教育。我們連有幾位戰友在連隊大會上做了典型發言，他們講述瞭解放前家裡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只能為地主扛長工、打短工，一年辛苦得不到飽暖。一位戰友說，解放前為了全家不被餓死，把親姑姑賣給別人家當童養媳不久被折磨死。還有的說，叔叔在外面幹活，不料被抓壯丁，逃跑中被打死。部隊還看了電影《白毛女》，政治部幹事下連隊為大家上課，講解共產黨的奮鬥目標是實現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代表著勞動人民的利益；蔣介石集團代表著少數富人的利益，如果他們得逞廣大勞動人民必然再次受剝削受壓迫。然後分班進行討論，大家談認識。戰士們大多是解放後翻身的農民子弟，經過教育求戰情緒高昂，決心書求戰書雪片也似送到連部。我自己當時沒有更多的想法，反正兵也當了，前線也上了，這次大不了就是犧牲唄。為了保衛我們的勝利成果，犧牲也是光榮的。
後來我們偵察連被部署到惠安縣崇武古城那裡的一個叫做下山柄的小漁村。那裡是一個半島，三面環海，不遠處小島上有國民黨的“海匪大隊”，常常半夜潛水上來搞破壞、搞暗殺。在我們到來之前，曾經暗殺過黨員幹部和海軍觀通站的哨兵，老百姓叫他們“水鬼”。我們白天訓練，夜晚潛伏在海邊捉“水鬼”。我們大部分是北方人，很多戰士是不會游泳的“旱鴨子”，為了取得即將到來的戰爭勝利，我們苦練游泳、武裝泅渡，南方的驕陽把面板曬破了，沒有人叫苦，最後都能遊1000米以上。射擊是最基本的戰鬥技能，經過苦練，大部分都達到優等射手水平。擒拿格鬥更是偵察兵的必修科目，訓練場上互不相讓，拳腳相向，人人掌握一套一招制敵的本領。我們在駐地特別注意搞好軍民關係，利用休息時間，幫助當地生產隊生產，幫助他們修路，打掃衛生。群眾有病常常到我們駐地找醫生、衛生員治療。颱風襲來，當地群眾用他們出海打漁的，很結實的繩子，把我們的木房綁紮結實。讓我們到他們很結實的石頭造的房子裡避風。夜晚，民兵配合我們在海邊巡邏、放哨。福建的女民兵很能幹，訓練有素，在海邊巡邏，與我們配合默契。自從我們駐在那裡，“水鬼”再也沒有敢上來。國慶節、中秋節，我們和當地群眾聯歡，各自表演自編自演的節目。
反動派原先反攻大陸的氣焰十分囂張，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但是，在強大的人民解放軍和福建前線廣大民兵和群眾同仇敵愾、嚴陣以待的鋼鐵長城面前，漸漸地成了洩氣的皮球，最後放棄了反攻大陸的企圖。到了年底，部隊留下少數電臺做迷惑，我們全部回到原來的駐地。這可是不戰而勝啊！當年臺海風雲變幻，大戰一觸即發的嚴峻形勢下，依靠我們黨強有力的政治工作，依靠人民解放軍高度的階級覺悟，依靠堅如磐石的軍民團結，依靠嚴格的軍事訓練，優良的作風紀律，取得一次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偉大勝利，避免了一次相當規模的戰爭。事情過去了六十年，如今在臺灣的民進黨頑固推行“臺獨”，企圖阻擋中國統一，完全是白日做夢，等著他們的將是徹底覆滅的下場。
☆作者劉耀宇近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