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37年至1947年，金城歷任陝甘寧邊區政府交際科長、處長，在毛主席的直接領導下，他從事統戰、外交、情報等工作。

圖 | 金城（二排左一）與美軍觀察組的合影

與毛主席相處的十年間，金城與主席之間發生了太多的“軼事”。而最讓他記憶深刻的，便是在交際處食堂遭遇暴徒襲擊之事。

金城第一次與毛主席面對面談話，心情激動說錯了話

1937年寒冬，金城在延安抗大和黨校學習結束，他便帶著中央組織部的介紹信到陝甘寧邊區政府報到。

作為一名交際科長，金城覺得接待外來賓客比他之前所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正當他感到頭緒紛亂、難於應付的時候，一天上午，他突然接到了毛主席的機要秘書的通知，說叫他去毛主席那裡。

就這樣，金城懷著激動且忐忑的心情，朝著坐落在鳳凰山下毛主席的住所走去。不久，金城到了。接著，在秘書的指引下，金城來到了毛主席的辦公室。

據金城回憶說：

我走進去，見毛主席正在進餐，當時我以為毛主席已在用午餐，哪知毛主席有晚上工作的習慣，此時正在進早餐哩！這間辦公室也是主席的寢室，辦公、吃飯都在這裡。

毛主席讓他坐在對面，主席一邊用餐，一邊問他到新崗位工作的情況和過去的經歷，金城一一做了彙報。毛主席聽著，時時笑著點點頭。正事聊過後，毛主席隨意找了個話題問：“你的老家諸暨在浙江的哪一個方位？”

金城回答：“在浙南。”毛主席笑著糾正說：“你們浙江習慣上不是以錢塘江為界分浙東、浙西的嗎？大概因為諸暨在杭州以南，你就說成浙南了吧。”

此時，金城才反應過來。實際上，早在1930年，他在家鄉參加農民暴動的時候，農民起義部隊的番號就叫“浙東農民革命軍第一大隊”。現在把“浙東”說成了“浙南”，實在是不該啊！

不過，他轉頭又想了想，這是由於他第一次坐在主席面前談話，心情過於激動的緣故。後來，金城回憶此事時，他還是情緒高昂：“像那時面對面地坐在毛主席的身旁彙報工作，生平還是第一次。毛主席雖然如敘家常，但我的信怎能不激動緊張呢？”

告別主席回去，金城感觸頗深。他沒想到毛主席對交際處的工作是相當重視和關心的，這讓他更加認識到了自己崗位的重要性，也為他安心長期堅持這一工作打下堅實牢固的基礎……

又過了幾天，金城被通知到毛主席會議室參加會議。會議由李富春同志主持，會上主要由毛主席講話。

圖 | 李富春

毛主席首先發言，他提到“對待外來賓客，接待交往，要講民主、講禮貌。”接著，毛主席問金城：

“金城同志，你前幾天不是同楊朔他們開了個玩笑嗎？這樣的玩笑在我們同志之間相互開開是沒啥子關係的，但同外來的賓客開玩笑，就要引起人家的反感和誤解了。所以在這些方面，許多同志還需要很好地學習。這一點你們在接待工作中一定要更加重視。”

金城聽後，大聲回答道：“是，主席，我記住了。”主席點點頭後，繼續談了一些關於交際處日常工作的注意事項。最後，他對金城說：“你們的工作還有什麼困難？”金城表示：他當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去做，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對於金城而言，毛主席的講話，成為了交際處工作的指導方針，在以後的十年時間裡，交際處工作能出一定的成績，離不開毛主席的指導方針。

毛主席對毛岸英的嚴格要求，金城讚歎不已

抗戰勝利後，一些在抗戰初期送到蘇聯學習的烈士子弟和幹部子弟，陸陸續續回國來了。毛主席的長子毛岸英也回到了延安。

那個時候，延安邊區的生活雖然經過大生產運動，比抗戰最困難的時期有了很大的改善，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艱苦的。一些延安老兵曾回憶說：

“當時，一般大灶雖然油、肉和菜蔬比過去有了很大增加，各種粗糧也可任你吃飽，但大米、白麵還是不充裕的，往往一個星期只能吃上一兩次。”

圖 | 毛主席和毛岸英的合影

這種情況之下，毛岸英回來以後，楊尚昆同志就把他安排到交際處住。因為交際處是招待外來賓客的地方，客人們的伙食要比一般機關的大灶好得多。但毛岸英住在交際處的情況，金城並未向毛主席彙報，他也知道，若是主席知曉了，必然是不會同意的。

哪知道事有湊巧。一天，毛主席來交際處看望他青年時代的老師，原是長沙第一師範的校長符定一先生和國民黨聯絡參謀等，正好看到了毛岸英和交際處的客人們談話。事後，毛主席把金城叫到跟前問：“岸英，他也住在這裡？”

金城回答：“主席，是的。”

毛主席又問：“為什麼讓他住在這裡？”

金城回答：“這是尚昆同志的意思。尚昆同志考慮到岸英剛從蘇聯回來，生活上不太習慣，讓他在這裡適應一段時間。反正馬上就要分配他工作了，上班前讓他在這裡住幾天吧。”

話落，金城注意到毛主席搖了搖頭，只是應聲了“唔”一字。過後不久，毛岸英就被毛主席召回去了。

又過了些日子，毛岸英穿著一身白色的中式衣服，肩膀上扛了一袋小米，出現在了交際處。金城見他如此裝束，不解地問道：“岸英，你要去哪裡啊？”

毛岸英回答：“爸爸要我到吳家棗園去學農。我是特意來向您與交際處的同志們、客人們告辭的。”

聽到毛岸英同志的聲音，其他交際處的人都圍了過來，有人問毛岸英的打算。毛岸英表示一切均聽從爸爸毛主席的安排。當時，毛岸英是這樣說的：“我爸爸對我說，你在蘇聯學了革命的理論，現在回到中國，如果你不瞭解農民，不瞭解農村，你就不懂得應該怎樣革命。中國的農民在全國人口中約佔80%，他們是中國革命的主力軍……爸爸的話對我啟發很大，我也想到農村，鍛鍊鍛鍊。”

在場的人聽到毛岸英的此番言論，都為毛主席嚴格要求子女的精神所感動。隨後，毛岸英特地到符定一老先生的房間去告別。

圖 | 毛主席和符定一

金城看著毛岸英揹著小米離去的背影，感到特別動容。他不禁讚歎：“這是何等認真的精神啊！”

毛主席遇暴徒，金城挺身相護

1941年初，《陝甘寧邊區施政綱領》的推出，深得陝甘寧邊區廣大勞動人民的熱烈擁護。而各地、縣的私營工商業者和開明紳士，則反應不一。那個時候，延安作為黨中央所在地和陝甘寧邊區首府，無論是政權建設方面，還是經濟、文化，都先行一步，走在前面，是全國解放區的楷模。

因此，反應不一的紳士們，都想先到延安看看。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毛主席等領導人對紳士們參觀團的到來十分重視，每一批都親自接見並設宴款待。

圖 | 金城和兒女在一起

有一回的宴會，出現了一個驚險的小插曲。情況到底是怎樣的？

毛主席準備宴請的前一天，金城派交際處的一位工作人員到青年食堂訂菜。第二天上午，他自己又提前趕到青年食堂，檢查酒席準備的情況。大約中午十一點半，毛主席先到了。

青年食堂坐落在一塊平地上，毛主席的汽車由北而來向西轉進平地。金城在食堂裡聽到毛主席的汽車聲音，就迎了上去，毛主席下車後，金城跟在毛主席右側邊，兩人邊走邊談，朝著食堂方向移動。而保安處派來的幹部和毛主席自己帶來的兩個警衛員落在他們的後面。

金城陪毛主席正走向食堂，突然，他們同時發現左側前方閃出來一個彪形大漢。據金城回憶說：

“那個暴徒，看上去有30多歲，濃眉大眼，膀大腰圓，雙手緊緊地握著一根木棍，高舉過頭，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直直地衝向毛主席，企圖加害毛主席。”

金城的反應飛快，他急忙從毛主席的右後側大步跨到了毛主席左前側，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毛主席，然後雙目怒視著暴徒。當時，金城正值身強力壯的年紀，暴徒被他的這個舉動也驚了一下，好似放緩了腳步。金城趁著暴徒猶豫之際，趕緊保護著毛主席快步走進了食堂。

進了食堂，待主席坐定後，金城轉身出去，看到那個暴徒依舊張牙舞爪，企圖衝進食堂行兇，而三個警衛人員站在那裡。金城見狀，極為生氣地呵責道：“快把他捉起來！你們為什麼不動手？”聽到金城的話，三個警衛人員才一起衝上去將暴徒手裡的大棍奪下，將其擒住。

金城見暴徒被押走後，他才送了一口氣，一邊囑咐其他工作人員加強警衛，一邊朝著食堂走去。見到毛主席後，金城彙報說：“主席，好險！那個暴徒已經被抓起來了，送到保安處了，你放心吧。”毛主席從容地點點頭，說了聲：“好。”

一場騷亂很快平息了。等紳士參觀團來赴宴時，毛主席的表現像是剛才的驚險沒發生過一些。當時，中央對“青年食堂事件”的發生甚為震驚，從此毛主席出行時，警戒加嚴了。後來，保安處對那個暴徒審訊後，才弄清楚，那個暴徒實際上是個瘋子。

接下來，毛主席就紳士團關心的問題，做了非常詳細的解答，尤其對《陝甘寧邊區施政綱領》的主旨做了很深刻的剖析。最後，毛主席鼓勵紳士們說：

“希望諸位先生的眼光放得遠一些，今天中國抗戰正處在困難階段，邊區建設也處在困難階段。只要大家拼力度過這一時期，好日子就會到來。希望諸位先生回去後，積極出來參加政府工作，幫助政府辦事。一切事只要你說得對，我們就照辦。”

此時，金城看著毛主席和諸位紳士們談笑風生的樣子，心裡特別地佩服……

金城盡職盡責，毛主席時常來“視察”工作

金城在交際處待得時間長了，應對工作也越來越自如了。據金城交際處的戰友們回憶說：

記得有一次，在接待處院子裡聊天，《大公報》的一個記者挑釁說：“你們交際處還有‘接待狗’啊？”金城立即回答：“我們交際處，人來人接待，狗來狗接待！”隻言片語體現了他的鬥爭藝術。

金城組織觀念很強，對工作極端負責。凡是遇到比較重大的問題，他都會及時地請示毛主席、周恩來副主席等領導人，對於領導的要求和指示，他都是不打折扣的執行。

記得有一次，周恩來副主席從重慶發來電報說英國的克里普斯夫人要訪問延安，請交際處做好接待工作，並叮囑客人飲食清淡。金城接到任務後，連夜召開大會與戰友們商量接待計劃，結果，克里普斯夫人對伙食非常滿意，順利完成了延安訪問行程。

金城對手下的人的要求是特別的嚴格的。經過他的培養教育，工作人員們不但政治上堅定，而且素質高、為客人服務很熱情周到。有的時候，國民黨聯絡參謀故意使壞，他把錢和金戒指“掉”在地上，企圖來腐蝕利誘交際處的招待人員。但是招待人員在掃地時，撿起了他們的錢和物，立刻如數的還給他們，並把情況及時做了上報。

毛主席也特別重視交際處的工作，所以他總是會親自前來視察。一次，他來到了交際處，問詢了警衛班的黃科長：“金處長在哪兒？”黃科長如實回答說：“金處長，去了林伯渠主席那裡開會了。”毛主席點點頭，他問了一些關於交際處的簡單問題。比如說，客人每天能吃上肉嗎？交際處訂多少份報紙？交際處現在住著什麼人等等。黃科長一一回答。

圖 | 林伯渠

聊天結束後，毛主席沒走幾步卻停了下來，他指著山上山下的山路問道：“這條路是誰修的？”黃科長說是金處長帶領著他們工作人員自己修理的。毛主席說：“修了路是好事。”

話落，毛主席思慮片刻說：“可為什麼修成一條直線，不修成了一條‘之’字路呢？這條路直上直下，你能走，金處長能走，我也能走。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些老先生，老太太走起來，會不會太費勁了，弄不好還會摔跤的。”

當天晚上，黃科長把毛主席的指示同金處長談了，金城聽了以後，第二天就帶著工作人員把山路改修成了‘之’字路了。從此，老人們上山下山都省力了不少。金城看著重新修改的路，他認真地說：“還是毛主席的目光深遠啊，我要學習得還要很多。”

圖 | 延安交際處人員在大運動生產中

過了一些日子後，續範亭同志來到了交際處，而他的女兒還未來。這樣一來，續範亭就把思女的心情，轉移到了金城的女兒金戈的身上。不過，那個時候，交際處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工作人員的子女不準到客人那裡。但續範亭同志卻拉著金戈“交朋友”，每天都會給金戈烤三個板栗。

這一天，毛主席來找續範亭談話，正談話間，金戈推門進來了。續範亭向毛主席介紹說：“這是我的好朋友，現在大家都忙，不能經常看我，只有這個小孩子天天來一趟，我每天給她烤三個板栗。”毛主席聽後，幽默地說：“這個孩子很懂得黨的策略方針，有‘禮’（理）有‘慄’（利）。”金城接過話去，加了一個“還要有節”，說完後就把女兒抱出門了。有了金戈的主力，金城、毛主席和續範亭的談話，進行地特別順利。

金城工作勤勤懇懇，盡職盡責。1948年後，他先後擔任中央統戰部交際處處長，人事處長，副秘書長，副部長等職。在他逝世時，他的老友羅青長稱讚道：“金城同志生前是無名英雄，死後仍然是無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