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她力量 | 孫秀蓮：要想宜眾濟世，就要快速奔跑

文 | KikiGao

她們每天面對複雜的生物個體，

她們每刻都是精準的生命未知數，

她們明白迴歸生命的本質，

基因“她”力量

她們各不相同。

第六期，

我採訪了孫秀蓮，

神經科學博士、

宜明細胞創始人。

孫秀蓮，南開大學醫學院畢業後進入濰坊市人民醫院，成為一名普通門診醫生。後憑藉優異的成績進入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神經科學博士學位，從事老年痴呆症的學習和研究。在此期間，她先後師從韓忠朝醫生及宋偉宏院士，發表多個突破性研究成果。2007年博士畢業後，她毅然選擇回國進入山東大學國家重點實驗室，成為了一名博士生導師。

2012年，孫秀蓮擔任維真生物中國公司首席科學家，帶領技術團隊完成產業化建設。2015年，孫秀蓮作為主創始人聯合發起成立宜明細胞，主導完成病毒載體、CAR-T產品的開發、製備工作。

宜明細胞是一家致力於為基因治療產業化提供整體解決方案的研發生產型生物技術公司。2021年9月，宜明細胞宣佈完成B輪近兩億元人民幣融資，然而此次融資距離上一輪不過半年時間。成立數年來，一路快速奔跑的宜明細胞除了不斷推動基因治療藥物產業化發展外，更希望成為生物醫藥行業的引領者，事實上，它也不斷以此為使命前行。

如此願景與孫秀蓮此前的職業生涯有著一定的連結。在醫院血液科工作時，她見過諸多絕望的患者及家庭，這之中尤以白血病為甚。由於當時醫療條件有限，除了忍受化療的痛苦之外並沒有其他有效的治療藥物及方法，且病人的存活時間非常有限，最短三個月，最長一年。孫秀蓮至今還記得患者父母聽到結果後抱頭痛哭的場面，作為一名醫者，這樣刻骨銘心的記憶始終縈繞在她的腦海中。

她意識到，憑藉自己個人的力量難以推動行業的發展，只有科技及技術不斷進步才能研發出更多新型生物產品。於是，惠及更多的患者成為了日後宜明至關重要的任務之一。

從臨床醫生到科研人員，從教書育人的教授到創業者，孫秀蓮表示自己的身份轉換路徑由一串串偶然促成，順利之餘也讓她成就感滿滿。是怎樣的機遇促使她不斷調整賽道？成為創業者會面臨何種困難？她又如何平衡家庭與工作？帶著這些疑問，我與孫秀蓮博士進行了一次深度對話。

以下為對話實錄：

身份轉換：偶然中的必然

TOPHER：您是如何看待基因治療賽道的？

孫秀蓮：2015年是細胞治療產業發展的好時機，比如CAR-T療法等等。2017年，美國批准了兩個基因治療藥物。這些新的治療方法對我啟發非常大，對於醫生來說，能夠治療的手段是有限的，但是基因藥物領域的發展對人類的健康起到了更大的促進作用。從醫學和科研角度來說，藥學研究能夠推動整個產業的發展。

TOPHER：在血液科治療領域的經歷是否影響到您之後的職業經歷？

孫秀蓮：我曾是一名血液科大夫。當時對於白血病、淋巴瘤這類疾病並沒有好的治療方法，主要就是依靠化療，但它的副作用非常大，效果也並不好。而且骨髓移植供者的源泉非常少，無論是對於患者也罷還是對大夫來說，都是非常絕望的一種疾病。基於此，我當時就決定要做科研，心想也許能創造做出更好的治療藥物。

TOPHER：是什麼樣的機遇使您從臨床醫生走向了創業？

孫秀蓮：當時做臨床醫生的同時也在搞科研，對於一些創新醫藥的發展認識的可能稍微早一點，認識的也多一些。當然也有一些家庭因素在內，人一生中總有一兩個偶然機遇。原來在大學裡做教授，做科研，也是穩穩當當的一條路，但因為家庭因素走到了另一條產業的道路上來。

TOPHER：從投資價值上來看，您如何判斷基因治療領域未來三到五年的趨勢？

孫秀蓮：這個領域會有非常猛勁的發展。根據美國臨床試驗階段的成果，後期每年都會批准大概十個左右的基因治療藥物，中國目前有兩個藥物拿到PCR，還沒有真正獲得批准。中國是人口大國，在美國的罕見疾病，可能在中國都有大量的人口樣本。對於罕見病來說，基因治療基本上是唯一可以治癒的方式，也是很革命性的手段，這一領域未來肯定會有非常大的發展。

TOPHER：就您觀察基因治療領域目前的挑戰在哪方面？

孫秀蓮：涉及到藥物規模化的生產。產業規模化的過程中會涉及一些安全性考量，主要是包含是否引起免疫反應，畢竟它是一個病毒產品；其次，是否穿梭在基因組裡導致流病等等。要想實現規模化就必須具備一定的工藝生產技術。我們非常感謝賽多利斯所提供的支援，包括反應器、純化裝置和技術協助等等。這些對於宜明來說都是非常大的助力，也是順利實現藥物生產的安全穩定因素。

TOPHER：基因治療領域多久以後可以商業化？

孫秀蓮：美國已經有四個基因治療產品批准上市了，後面每年可能會有十個FDA批准。在加拿大也有300個藥物在做臨床試驗。中國這一領域還需要幾年時間才能獲得更多發展，預計到明年能夠進入臨床試驗的藥物會多一些，到後年可能就會上市，這個速度還是挺快的，因為很多的患者也都在等待中。

TOPHER：您認為一個好的管理者應該具備哪些素質？

孫秀蓮：你需要對整個市場具備洞察力，要對整個產業有信心，這是比較重要的。

持續奔跑，驅動市場的火熱

TOPHER：宜明細胞現在發展的狀態是什麼樣的？

孫秀蓮：宜明細胞2015年成立，現在主要做基因細胞治療載體的CDMO（Contract Development and Manufacturing Organization，合同研發生產組織）服務幫助客戶做CMC研究，也叫藥學研究。藥學研究對於整個藥物是不可或缺的，因為包含載體的設計到指定藥物的生產，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宜明可以提供從端到端的服務，包含申報資料的撰寫等等。

2019年1月份宜明細胞濟南GNP生產基地投入使用。2020年年初宜明細胞設立蘇州基地，佔地面積8000多平方米，有十幾條GNP生產線。目前宜明員工有300多人，研發佔比較大，有90個人，這個團隊現在由我來負責。對於基因治療產業來說，載體制備是非常難的環節，宜明在這一領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能走到這一步也是努力的結果。

TOPHER：宜明細胞的競爭優勢在哪裡？

孫秀蓮：宜明在AAV（腺相關病毒）生產方面具備非常大優勢，指令也完成的非常好。AAV對於基因治療載體來說，很大的挑戰就在於規模化生產，如果用貼壁細胞生產，它的下線放大能力會非常受限。所以我們自主尋化了一個新的細胞系，這是宜明申請了智慧財產權的技術，之後再利用賽多利斯的反應器將其平行放大上去複製出來。

TOPHER：是什麼樣的管理方式讓宜明細胞快速奔跑？

孫秀蓮：市場的需求，現在濟南訂單已經排到明年年中了，蘇州這邊也已經開始排期了，大概今年年底就可以投入使用。美國也是同樣的情況，基因治療產品的CDMO都是平均半年以上開啟。產業非常火熱，對CDMO的需求也會非常大。

TOPHER：從宜明細胞的定位上來講，他所涉及的人群是什麼？

孫秀蓮：宜明藥物研究的人群都是一些罕見病，比如血友病、視網膜收縮變異性等等，共計7000多種單基因遺傳病，這是非常龐大的人群。藥物生產在申報之前有兩個重要環節，一個是藥學研究，另一個則是臨床動物試驗，藥效、環評資料出爐之後就可以生產藥物。對於基因治療載體來說，製備過程是非常艱難的，宜明可以協助客戶解決了這一環產生的難題，這對於整個產業的發展也是非常有力的。

畢竟作為CDMO公司，宜明會投入大量的精力做研發。比如基因的功能背景調查、載體設計，藥物生產過程中雜質的控制等等。宜明細胞就像一個驅動器，幫助客戶快速的實現想法，解決掉最難的這一部分後，藥物上市才能具備一定基礎。

變幻的形式，不變的初心

TOPHER：您認為基因治療領域的人才應該具備哪些特徵？

孫秀蓮：基因治療領域還很新，非常有挑戰性，要求也很高。首先一定要對這個產業非常瞭解。其次，製藥行業發展很緩慢，任何一個產品線的推進都非常困難，本身就有很多挑戰在內，所以一定要非常堅持。只有堅韌不拔的人才，才有可能從開始走到最後。

TOPHER：基因治療領域的女性人才畫像是什麼樣？她們都有什麼特徵？

孫秀蓮：我感覺還是挺投入的，因為行業比較新，比較難，所以一般女性都很努力。另外，基因治療領域要求較高，不是短線行業，所以女性都非常堅持。

TOPHER：什麼樣的際遇把基因治療變成了家族持續去傳承的事情？

孫秀蓮：這個可能跟大的產業趨勢有關。2007年我回國的時候，中國生物產業的發展還沒有太多進步，可是美國這一時期的生物產業在高速發展，維真及其他一些大公司都是在這期間發展起來的。起初回到中國之後也沒有想往產業化的方向走，但是我哥哥一直在這一領域，並創立了美國維真。

於是，我就在中國幫他處理一些基因技術或者生產、人才方面的事務。但那個時候的主要精力還是在學校做科研，直到後來才創業成為了一名創始人。2015年以後，基因細胞治療領域藥物剛剛獲批，我在那個時候開始轉移到產業方向。人在大環境裡成長，要跟隨形勢變動，順勢而為。很多偶然因素促成了這樣一條道路，現在想一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TOPHER：女性在職場中如何保證自己的競爭力？

孫秀蓮：創業是很難的一件事，但女性可能有一個較大因素就是能夠堅持走下去。另一個影響因素則是，女性對家庭的付出要多一些，我認為一個成功的女性家庭和事業會平衡得比較好。

TOPHER：您日常是怎麼平衡工作和家庭的？

孫秀蓮：儘量的多給家庭一些時間，因為孩子的眼裡母親是最重要的，我會給孩子樹立一個榜樣，至少是一個非常堅持、努力工作的形象，因為畢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輔導他們。其次，女性在職場裡有特殊的一面，對於員工的關懷會跟男性不太一樣。宜明公司較小，整個文化氛圍非常融洽，這可能也跟女性因素相關。

TOPHER：如果再給您一次選擇的機會，您會怎麼規劃職業路線？

孫秀蓮：還是會順著大形勢變動，不會刻意去選擇。如果形勢是一樣的，可能走的路還是一樣；如果形勢不一樣，也會隨著中國生物產業的發展而變。因為我覺得可以為這個產業做一些貢獻，之前的課題研究業也有一些積累，同樣可以促進產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