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佳
李光耀，新加坡的國父，在社會批評家林寶音眼中，他專制獨裁、務實、少動情。但有兩次，李光耀在公眾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一次是在1965年，當李光耀宣佈新加坡脫離馬來西亞聯邦獨立時，他愴然淚下。另一次，則是在妻子追悼會上，這位老者，神色悲傷。
而柯玉芝，正是李光耀牽手六十三年的妻子。大學時代，她在學業上完全碾壓李光耀，實在讓李某人意難平。既然不能超越，那就征服，以致於多年後，李光耀回憶往事，當年追柯玉芝的歲月，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01
萊佛士書院，號稱新加坡頂級牛校，李光耀在此就讀。讓他大惑不解的是，第一學期全班英文和經濟成績最好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叫柯玉芝的女生。而且，這位柯玉芝，還是全校唯一的女生。獨一無二加上出類拔萃，她成為校園中最明豔的風景。
最氣人的是，校長還指定柯玉芝為李光耀頒獎，於是李光耀邊接過柯玉芝手中三本獎給他的書，邊在心裡想：我要一輩子記住你！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殊不知命運的大手早就策劃了一切。畢業後，李光耀與理科生校友楊玉麟做起了膠水生意。有天，李光耀去找楊玉麟，沒想到一位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原來正是那位總壓他一頭的玉芝。
無巧不成書，玉芝正是楊玉麟的妻妹，而她這次現身，正是為姐姐姐夫幫忙來的。如此這般，李光耀與柯玉芝開始熟識。
02
在李光耀21歲生日那天，他邀請楊玉麟夫婦及柯玉芝去餐廳吃飯。這是一個釋放愛意的訊號，而柯玉芝接受了。用餐結束，李光耀騎著腳踏車送柯玉芝回家，從此宣佈主權。
1946年9月，李光耀拿到英國女王獎學金，準備赴英留學，但他放不下玉芝。於是，他問玉芝：“願不願意等我三年？”而玉珠只是反問了一句：“你知道我大你兩歲半嗎？”
李光耀回答得很乾脆，他不光知道，而且還考慮得很清楚，自己少年老成，要的就是和自己一樣成熟的伴侶。
玉芝點點頭，但她沒敢讓父母知道，因為深知父母並不認可李光耀，認為他沒有固定的工作與專長，不是乘龍快婿的人選。但玉芝對李光耀有信心，相信他的承諾。
最有意思的，當屬李光耀的老媽。老人家生怕兒子去英國留學，帶回一個金髮碧眼的英國媳婦，就張羅著為兒子說親。三個門當戶對的華裔女子，均被李光耀PASS掉，老媽才意識到玉芝的存在，也就面露喜色，完全放下心來。
03
在淚灑雙頰的告別中，玉芝送走了去英國留學的李光耀。轉眼到了第二年的6月，玉芝也獲得了女王獎學金。
久別的人相逢在劍橋，愛情讓他們沉醉，12月李光耀決定與玉芝在史特拉福秘密結婚。之所以要秘密結婚，主要還是因為李光耀一窮二白，柯家父母不認可。
但玉芝不在意，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她深知，自己要的是什麼。
多年後，女兒李瑋玲形容老爸老媽，絕對不是一見鍾情的愛情故事，而是因為性格上合得來加上心靈想通而相愛。一句話，知我心者，你也，兩人開啟63年的幸福時光。
04
李光耀與玉芝比翼齊飛，兩人先後拿到
“雙重第一榮譽學位”。學成回來後，1950年9月30日，兩人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李光耀與玉芝，均在律師事務所工作。後來，李光耀投身政治，薪資不高，而玉芝已是事務所的資深合夥人，在經濟上為家人提供了堅實的支撐。
男主外，女主內，李光耀感慨：多年來的婚姻，我們兩人從來沒有因孩子的養育或錢財上的問題爭吵，我們的資產平均擁有，我們是彼此的知己。
在李光耀眼中，玉芝的生活樂趣很簡單。比如說，玉芝最愛把綻放香味的花朵放在游泳池四周，一邊游泳一邊聞花香讓她開心不已。而且，玉芝還知道每一種花的名稱和學名。據此，李光耀誇獎妻子，對詞彙有著巨大的吸收能力。
這是玉芝感性的一面，其實她理性的一面尤其敏感。玉芝有著辨識一個人性格的特殊能力，有時候，她會警告夫君提防某些人，結果證明她通常是對的。
當年新加坡快要加入馬來西亞時，玉芝告訴李光耀我們不會成功，因為巫統的馬來領導人有著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他們的政治也是以種族和宗教為根本的。
而李光耀的回答卻是我們必須取得成功，因為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事實勝於雄辯，結果玉芝是對的。不到兩年，新加坡就被迫脫離馬來西亞。
05
2003年9月16日，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舉行的生日宴會上，李光耀與玉芝共同吹滅了蠟燭。但僅僅一個月後，玉芝在陪同夫君訪問英國時突然中風。從此，她幽默地把生活劃分成“公元前”與“公元后”。
在玉芝之病情加重時，李光耀擔起了照顧妻子的重任。因為玉芝表示，和醫生相比，她更喜歡夫君照顧她。
2005年，海南博鰲國際論壇，特邀李光耀參加並發表講演。但玉芝身體不好，李光耀不願意讓她獨自在家。由於時間緊迫，李光耀就向汶萊國王借了私人飛機，攜夫人到達海南。
鄭必堅，曾任中央宣傳部副部長，後擔任中央黨校常務副校長，再次邀請李光耀到訪並演講。李光耀，還是帶著玉芝一起來的。
鄭必堅曾邀中國著名攝影家張建設，為李光耀與玉芝拍照。沒成想，李光耀對此照片，那是相當地滿意。玉芝逝世後，李光耀懷念妻子，希望每個房間都擺上兩人的合照，為此向鄭必堅表示，希望能再送來當年的合照。鄭必堅真就做到了，精心為他複製了照片。這是後話。
2008年5月，玉芝再次中風，臥床不起，既不能動彈，也不能講話，但頭腦還是清醒的，只是聲音變弱了。
每次回到家中的李光耀，總會向玉芝講述：今天有哪些事發生了，並朗讀玉芝最愛的詩歌。儘管李光耀不信宗教，但他還是一遍遍閱讀基督教的婚誓：無論生病或健康，無論境遇好壞，相親相愛，相互扶持，相互珍惜，至死不渝。
此外，李光耀還會告訴妻子，他會盡量陪伴她，能多久就多久，玉芝心裡特明白。在李光耀的用心呵護下，玉芝頑強地堅持了兩年，直到2010年10月2日逝世。
在10月6日，玉芝葬禮接近尾聲時，李光耀起身為她獻上一朵紅玫瑰，然後用手心貼著自己的嘴唇，輕撫她的臉頰，“沒有她，我會是個不同的人，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我應該從她有意義的89年生命中得到安慰，但在這最後告別的時刻，我的心是充滿悲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