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文一刀
年關將至，西安再熬一劑促消費“大補丸”。這部《西安市促進重點消費百日行動若干措施實施細則》，給願意開啟荷包的消費者進行大幅補貼，力度直逼頭部電商的“雙十一”優惠力度。
據此細則，購買新能源車、各種家電，就可以直接在價格上減免。
促消費並非新鮮事，從98年起幾乎年年有、年年新。過去是號召人們“抽菸喝酒燙頭”，現在則是買買買。
從2018年至今，促消費之迫切，僅從相關檔案的出臺密度就可見一斑。
比如在西安，2018年5月31日釋出《西安市商貿領域促消費穩增長若干措施》，給商貿企業各種獎、各種免；
2019年10月23日，《商貿領域提質升級促消費穩增長若干措施》，提出商貿總部經濟、首店經濟；
疫後印發的《西安市應對疫情影響促進市場消費若干措施》，開啟“直接發錢到人”之門。
今年還發布了《推進商貿業高質量發展若干措施》，對新認定國家級示範特色街區一次獎勵100萬元等。
這倒不是西安步子有多大，一方面每年經濟工作會議之後都會有一波促消費熱，各城各地都在“開倉放糧”；
近期就有：廣東推出多項促消費舉措，包括提升廣州北京路步行街等商圈消費、視情況在全省發放消費券等；
北京將從消費新地標打造、消費品牌矩陣培育和現代流通體系最佳化升級三方面展開行動，推動商品消費提檔升級；
廣西組織開展33暖冬消費節系列活動，力爭拉動消費超過200億元，等等……。
另一方面，自18年之後，從上到下對消費不興的焦急愈來愈甚。
比如2019開年，十部委就聯合釋出《進一步最佳化供給推動消費平穩增長，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方案（2019年）》。
疫後僅是國常會上號召的促消費，都已經聽得耳起老繭。
年初直接將“全面促消費”寫進了十四五規劃。10天前的國常會上，更提出要“發揮專項債資金帶動社會資金的作用，擴大有效投資，以利擴大內需、促進消費。”
如此力度，只因在眾多推動經濟復甦、發展的“馬車”裡，居民住房有勁、基礎支出有勁、出口更有勁、唯居民消費無力加疲軟。
即便如此，消費還是得想辦法去“促”。怎麼辦，靠發錢、靠宣傳。這方面，各方毫無疑問都要唯頭部電商馬首是瞻。
雙十一慘淡落幕，電商平臺對即將到來的雙十二更不敢掉以輕心。某寶今年的雙十二宣傳片名為《飛躍極光村》，不僅狠下功夫，片中橋段尺度還直逼“深圳衛健委”。
開始，聖誕老人考慮到隔離政策，決定提前一個月就從北歐出發奔赴神州。結果還在空中飛著，就被我方客機乘客宣告“這裡是中國領空”；
落地之後，馴鹿立刻被交警沒收，然後在各種要求出示健康碼“關卡”前落荒而逃，不僅打碎了隨身攜帶的“極光”，還被拉去“14+7”隔離加打苗苗。
百無聊賴的隔離日子裡，聖誕老人不僅學會了帶東北玉米碴味道的中文，連容貌都變了東方。
終於，迎來了發放禮物的時刻，一片歡騰聲中，一位小朋友悄聲對老頭說：“爺爺，你編的故事可真爛。”
老人答曰：“所以你以後要吹牛，就吹個國內的吧。”
這段對話“彩蛋”，聽起來就像該寶送給消費新國潮的另類宣言。
舉國上下一片促消費聲，喊話物件為：居民與農民。這二民的決策邏輯，大多如此句所言：“遇事不決，可問春風；春風不語，遵循己心。”
於是當下的問題就顯而易見：原本，“有關方面日益增長的促消費焦慮與普羅韭菜持續乾癟的荷包之間的矛盾”就在膠著，今年下半年起，又給該矛盾疊加一層“萬物飛漲”的新盔甲。
這還怎麼破？
別的不說，就前陣子臘牛肉齊刷刷邁上每斤80塊的臺階，就不知令多少剛開啟支付碼的手機縮了回去。
夜晚的西安街頭，風冷人衰。靠牆佇立著十元一雙的襪子貨架上，一行自助售貨的宣言讓人看了心生苦澀。
苦澀的是，看到這樣的坦然心中升起的更多卻是半信半疑。
包括這家推出“沒有錢可免費吃頓飯”的食堂，相信也會引發不少噱頭的考慮。
大家很容易就想起2006年的一起事件，當年11月20日早晨，南京64歲的徐壽蘭，經過一個公交站臺時被人撞倒。
剛下公交車的彭宇趕緊將老人扶起來，又給其子女打了電話。家屬趕到後，彭宇和他們一起將徐壽蘭送去了醫院，彭宇還為老人代付了200元醫療費。
不久，徐稱是彭宇將她撞倒，與其家屬將彭宇告上了法庭，索賠13萬元。
法院認為，彭宇和老人都沒有過錯，根據常理分析，彭宇撞倒老人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彭宇要承擔老人40%的損失，最後一審判決彭宇賠款老人45876元。
彭宇不服，提起上訴。後經調解，還是賠了徐壽蘭1萬元損失。
法庭上，彭宇叫屈，卻被問道：“不是你撞到的，你為什麼要扶她？”
所以，如今面對任何“送福利”的宣稱，人們會條件反射般多個心眼。
這其實怪不得大眾，人與人之間的誠信，早在2006年彭宇案中就已被消解完。
接下來，就很容易理解，為何越是高喊“花錢吧，別有後顧之憂”，人們越是捂緊荷包，哪怕裡面也沒有幾文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