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輿訊 據《旅日》報道，身著T恤，揹著雙肩包，面前這個像大學生一樣爽朗地和我們打招呼的人，就是《十萬個冷笑話》、《有妖氣》等著名國漫出品人“不董”——董志凌。
遠赴東瀛，重新出發
大眾對他的印象可能還停留在“有妖氣”階段。2017年，董志凌離開有妖氣，來到了隔海相望的日本。談及選擇日本的理由，董志凌告訴我們，“一方面是想再次挑戰新鮮事物，另一方面也是想換個環境繼續學習”。原來，隨著當年國內的動漫公司的逐漸衰敗，日本動漫在中國市場佔據主流地位，國漫經歷了十多年的文化斷層。“這也是我們行業面臨的難題，要想繼續進步，還需要出海向動漫產業發達的國家學習。”
憑藉著豐富的行業經驗，董志凌來日本後就順利進入曾出品《狐妖小紅娘》、《一人之下》、《天官賜福》等優秀國漫作品的繪夢動畫日本分公司，負責公司的整體運營。雖然當時並不懂日語，但董志凌認為在實戰中學習更適合自己的風格。逐漸熟悉日本市場後，他產生了新的想法，“我想把中國動畫電影引進到日本”。於是，在繪夢動畫的支援下，董志凌在來日本的第二個年頭創立了面白映畫。
創業初期，董志凌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聲音，“一個不懂日語的人為什麼要來日本發行中國專案？”。對此，董志凌有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把一條草魚給一個日本廚師，他可能第一反應是做成刺身。但是問題不在於如何做好刺身，而是壓根兒不應該做刺身”。發行中國作品也是一樣，日本人會採取日本模式處理，但只有中國的業界人士才知道怎麼理解本國文化，從更好地角度推廣本國作品。
目前面白映畫已發行《羅小黑戰記》、《白蛇：緣起》、《熊出沒·狂野大陸》、《大護法》等多部國產動畫電影。其中《羅小黑戰記》是目前為止在日本發行成績最好的中國動畫電影。“我認為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一個在日本沒有任何影響力的作品，打開了日本市場的局面。”取得“開門紅”的成績離不開董志凌與團隊在背後付出的努力。“首先是大量閱片，培養出對作品的感知力。第二是要膽量，有決心。”董志凌回憶起當年做《十萬個冷笑話》的時候，市面上充斥著幾百元一分鐘的粗製濫造的動畫作品，而他卻選擇花一萬做一集，“我寧可要3分鐘的精品”。
作為在日本市場發行中國動畫作品的先驅，沒有任何經驗可供參考，“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是過河也要選準方向”。為了讓我們更好理解，董志凌舉了一個例子：考慮到日本人喜歡吃麻婆豆腐，我們決定推出麻婆雞肉，日本人可能會接受。但是如果認為日本人喜歡吃雞肉，我們就推出毛蛋，這個就肯定會碰壁。“我們做的事情，雖然是認真努力仔細地把錢往水裡扔，但是也要選對水池。”《十萬個冷笑話》與《羅小黑戰記》發行的成功，都證明了董志凌的選擇，“老天爺願意獎勵敢於挑戰的人”。
文化磨合，入鄉隨俗
提到發行時遇到的困難，董志凌笑著說：“困難總比想象得多。”雖然他已經從業十幾年，但是對於日本業界還是比較陌生，一切都要從零開始。與國內一週到一個月不等的電影上映時間不同，日本電影上映時間較長，以《羅小黑戰記》為例，共上映21個月。電影上映期間，董志凌初次與日本團隊長期合作，雙方對彼此的合作方式都較為陌生，花費了很多時間去磨合。“我們必須學會理解中日雙方做事邏輯與方式的不同，探討能否達成一致或入鄉隨俗。”
因為起初沒人看好《羅小黑戰記》，所以上映初期，只能靠自己包場的形式來上映，後來隨著上座和口碑表現越來越好，最終在日本全國200多家影院上映。“剛開始日本影院會認為上映中國影片風險太大，但是看到《羅小黑戰記》的票房成績之後，他們會更積極地接受中國電影。像這樣的成功案例越多，業界也會越有信心。”
電影《羅小黑戰記》海報。
董志凌希望面白映畫未來可以解決中日文化行業間嚴峻的信任問題。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中日文化行業之間的合作進展總是不盡如人意。他希望自己可以把這條斷了的線重新接起來。“中日其實很互補，中國市場大但缺少技術、經驗和成熟的模式，日本則恰恰相反。”目前，中日文化行業之間的合作，僅限於日本販賣版權給中國，“我希望中國也能把作品賣到日本，這樣我們才能實現共贏”。
為了實現這一目的，董志凌認為首先要讓日本公司覺得與中國合作有前途。日本有很多人並不瞭解中國的發展，在他們看了《羅小黑戰記》之後，對中國以及中國動畫都有了很大的改觀。“像《鋼之鍊金術師》的導演看過之後一直在幫我們宣傳，呼籲大家去看，還推薦給電影院拍片。這說明好的內容不分國界，一樣可以打動人。”
打造屬於我們自己的華流
董志凌的團隊匯聚了一批有想法、有能力且前期不在乎回報的人才，他們都有著極強的使命感，認為作為行業開拓者，有義務挑戰難關，開拓新事業，願意砸錢把中國的作品帶到日本。“韓國文化在全世界都有很強的影響力，日本也有很多人想去韓國旅遊。我作為中國人當然想打造屬於我們自己的華流，讓中國文化走的更遠。”
過去一年多，疫情對實體行業造成了重創，其中就包括電影行業。“將近一年的時間，我都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做下去。”最終，董志凌還是邁出了那一步。“我想到底是找死好呢，還是等死好呢？找死總比等死強，死也要死得帥氣。”以最近正在熱映的《白蛇：緣起》為例，最初尋找發行團隊時四處碰壁，日本公司對此都持懷疑態度。但他們並沒有放棄，考慮到日本觀眾對白蛇這一IP並不熟悉，因此就要創造一個理由吸引日本觀眾前往影院。於是，他們便找了日本有名氣的聲優進行配音，“這也是一個嘗試，我們想知道在日本市場，藝人配音會對一個作品的影響力有多大”。目前《白蛇：緣起》的票房成績不俗，已經過億，並拿下單週排名第八的成績。
電影《白蛇：緣起》海報。
“目前專案成績大多比預期的要好，所以一定要勇敢嘗試，盡全力去做，要麼死得漂亮，要麼幹得漂亮。”談及今後的計劃，董志凌告訴我們公司之後還是會以國產動畫電影為主，將中國的精品帶到日本，並努力讓作品在日本獲得相匹配的認可度。“之後我們也會進行一些新的嘗試，比如說繪本電影。我希望我們給業界留下的印象是，面白映畫是一家可以處理難題的公司，這種專案只有他們團隊能做，這就是我們的社會價值。”
退出快節奏的網際網路文化行業之後，董志凌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抱著長期的心態。他認為，文化行業應該追求獨立自主性，大家都做不一樣的內容，小而美，才能百花齊放。因此他想在日本嘗試做成這樣的公司，爭取越來越多的合作方，開啟業內名氣，“我們想和大家做朋友，也想做時間的朋友”。
除了近幾年的人氣作品之外，董志凌還計劃將《哪吒鬧海》等美影廠多年前的作品引進到日本。“我認為好東西不要扔在倉庫裡，應該時不時拿出來曬曬太陽，給年輕人看看。其實做這種專案不是從商業角度出發，更多的是想讓中國文化走出去。”最終，董志凌想在日本建立一個面向海外出口中國影片的據點。目前，海外企業對中國作品的發行意願普遍較低。但他相信，隨著時代發展，我們以後一定會做出讓外國人刮目相看的作品。“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一片土壤，撒上優質的種子，然後靜待花開。”（原標題：有妖氣聯合創始人不董：要麼“死”得漂亮，要麼幹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