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在揚州市西北大約30裡有一座小山峰,名叫甘泉山,圍繞著小山的四周,零星地分佈著20多個大土丘和土墩。這些土丘和土墩,其實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一處古代貴族的家族墓葬群的封土堆。
1980年春天,其中一座墓葬被盜,南京市博物館接到報告後,組建了一支考古隊,對被盜的墓葬進行了搶救性發掘。
雖然墓葬多次被盜,但仍出土了包括虎紐瑪瑙印、錯銀銅牛燈、鎏金博山爐等一批珍貴的文物。從墓葬形制和出土文物,考古隊判斷這座墓葬很可能是漢朝時期,某一位諸侯王的王陵。
在對出土文物進行研究時,文物專家在一件銅燈上,發現了一段銘文:“山陽邸銅雁足長鐙建武廿八年造比十二。”“山陽邸”指山陽王府,“建武”是東漢開國皇帝劉秀的年號,說明這件銅燈是建武28年時,為山陽王府鑄造的。
據《後漢書》記載,建武十七年,劉秀將兒子劉荊冊封為山陽王,後來到了漢明帝時期,劉荊從山陽王改封廣陵王,治所就在今天的揚州地區。
儘管這段銘文的記載,將墓葬的主人指向了廣陵王劉荊,但考古是一件非常嚴謹的事情,在缺少其他文字證據的情況下,關於甘泉山二號墓的墓主人身份一直沒有定論。
發掘工作結束後,考古隊開始陸續撤離了現場,在最後一批人員離開前,他們找到了當地甘泉公社老山大隊的領導,協商關於考古工地的善後事宜。
因為在墓葬發掘時,曾在墓室中清理出了大量的碎磚瓦和雜土,就堆在工地的四周,現在發掘結束了,需要人來用這些雜土對墓葬進行回填。最終,雙方商量決定在第二年開春時,由村裡派人將考古工地進行回填。
1982年2月,老山大隊挑選了幾十名社員,到考古工地去平整土地。有一天,一位名叫陶秀華的婦女在清理從墓葬中挖出的碎土時,無意間撿到了一塊泛著黃光的“金屬”,陶秀華以為是一塊黃銅,便撿起來裝進了口袋,想著改天賣到廢品站,也許還能換些錢補貼家用。
當天晚上從工地回家後,陶秀華將撿到“金屬”的事情跟丈夫說了,當兩人用水將表面的泥土沖洗乾淨後,發現這塊“金屬”竟然是一個造型精美的印章,不僅正面刻有四個大字,背面上還雕刻這一隻栩栩如生的烏龜。
文化程度有限的二人看了白天,也沒認出印章上的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但隱約間覺得這應該是一件文物,於是便利用空閒時間,到了南京博物館,請專家幫忙鑑定一下這枚印章。這一鑑定才知道,原來陶秀華從泥土中撿到的印章,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廣陵王璽”。
據博物館專家介紹,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枚印章後,全部都驚呆了,因為這枚印章的背後蘊含著極高的歷史價值和文物價值。
按照史書記載,在漢朝時期,皇帝會賞賜給劉姓諸侯王龜鈕金印,但歷經兩年多年,沒有一枚龜鈕金印儲存下來,歷年的考古發掘中,也不曾出土過漢朝龜鈕金印,而“廣陵王璽”是迄今發現的唯一一枚漢代劉姓諸侯王的印璽。
那這枚珍貴的印章來自哪裡,為何會被一位農婦在雜土中撿到?對此專家解釋說,陶秀華撿到金印的地方,是在不久前發掘的甘泉山二號墓現場,由此推斷,這枚金印應該是出自這座墓葬。
至於為何被掩埋在了雜土中,則應該是盜墓賊在搬動墓主屍骨時,無意間將墓主人貼身佩戴的金印打落,掩埋進了土中。在後來的考古發掘中,負責清理墓室泥土的民工為了偷懶,沒有將泥土進行篩選便倒掉了,才導致金印被丟棄在雜土中。
專家說:在古代,印章是權力的象徵,主人都會隨身攜帶,絕不會贈與他人,因此“廣陵王璽”的發現,直接證明甘泉山二號墓的主人就是廣陵王劉荊。
“廣陵王璽”的發現,不僅在我國史學界和考古界引發了廣泛關注,還在日本史學界引起了轟動,甚至還解決了一個200多年的懸案。
原來在距今200多年的日本江戶時代,一位日本農民在農田裡挖水渠時,意外挖出了一枚金印,金印的正面雕刻有“漢委奴國王”五個字。根據這五個字,有日本學者認為這枚金印就是《後漢書·東夷傳》中記載的,東漢光武帝劉秀在位期間,日本派遣使臣朝貢,光武帝所賞賜的金印,是中日兩國悠久歷史往來的見證。
不過由於沒有漢代諸侯王金印傳世,在我國考古史上,也不曾出土過諸侯王金印,因此也有不少學者對“漢委奴國王”的真假持懷疑態度,甚至有人認為這枚金印根本不是漢朝皇帝賞賜,而是日本國王私自鑄造的私印。
在發現之後的200多年時間裡,日本的史學界從未停止過對這枚金印的爭論,但一直沒有結論,成了一個無法解決的懸案。可當“廣陵王璽”發現後,這個爭論了200年的懸案終於真相大白了,再也沒有人懷疑“漢委奴國王”金印的來歷了。
因為這兩枚印章真的是太像了,無論是尺寸、重量、花紋、雕法和字型幾乎都是一模一樣。
據專家考證,日本人朝貢是在光武帝建武中元二年(56年),而劉荊是在漢明帝永平元年(58年),由山陽王改封為廣陵王的,說明“廣陵王璽”印章與“漢委奴國王”印章的鑄造時間只差一年多。以此推斷,兩方印章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
至此,在鐵證面前,在日本史學界爭論200多年的懸案終於真相大白。其實這不僅是一件印章的真假問題,它還說明了早在兩千多年前,中日兩國就已經開始往來,並且從漢朝開始,日本作為藩屬國,就一直向中央王朝稱臣納貢。
國寶檔案:“廣陵王璽”,背有龜鈕,通高2.121釐米,臺高0.945釐米,由純金打造而成,紋飾精美,字型堅挺飽滿,是難得一見的國寶級文物,現藏於南京市博物館,為十大鎮館之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