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聖-3：馬賽人、性別格局以及直立人的秘密

（續前章）狩獵採集時代，身高和視力是人們狩獵，尤其是預知並規避風險最重要的兩個指標。身高規避風險的價值可以參考蒙哥（貓鼬）家族直挺挺瞭望的哨兵。視力影響狩獵和安全的例子幾乎充斥整個動物世界。“生族”漢字以一個“偗（sheng3，人+省）”字描述這兩個關鍵指標，“長也”，“直也”。

“長”，本身就是隨年齡組一段段長高的意思，所以古代表述身高從來不用“身高”而是用“身長”，如“其王身長丈二，頭長三尺”，“孝直字叔廣，身長八尺，眉目疏朗”。

“直”是人類進化史中史詩級的存在，人類古猿為了在開闊地帶擴大視野而演化為直立行走，進而成為直立人。漢語中“直”即表示直視，亦表示直立，字形取瞳孔直視會意。

這不得不使人聯想到同時以視力和修長身材冠絕全球的一個民族：馬塞族（Maasai）。馬賽人在殖民、牛瘟、天花以及現代非洲政府的數百年圍剿之下仍然成功地保留了大部分的文化，也因此被許多人視為傳統非洲的代表，他們無愧於這一代表身份，其修長的身材和6.0的視力及其卓越的牧牛、獵獅文化說明了一切。

關於他們的修長，“生族”漢字是透過“㾪（sheng3，疒+省）”字加以體現的，是瘦的意思，這裡並非說他們因病而瘦，而是說後來“臃腫”的貴族如果像先人一樣瘦，一定是病了，當然日漸平民化的當代社會，瘦的價值似乎已經被重新發現。特別強調“瘦”是因為對於徒步狩獵生存的先人來說，肥胖無異於死亡。除了修長以保證速度、視野、靈活，緘默在原始狩獵生活中也是必須的，“生族”漢字記作“㗂（口+省）”，意思是“緘口也”，“不言”。另一個“生族”漢字“（镸+省）”，則進一步強調了年齡組、身高、審視能力之間的相關性，這在以年齡組為階層構建制度與秩序的馬賽人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提到馬賽人還有一項民族特色必須提到，就是以原地直身跳為中心的“比武”，又稱跳躍舞，跳得越高越英雄，會獲得部落的尊重以及女人們的青睞。跳躍文化與其開闊地狩獵生活必要的身高條件是一致的，都說站得高看得遠，站不高時跳得高一樣看得遠。“生族”漢字將此一文化記作“䚇（省+見）”，最早的跳躍常以自然的草皮為參照，故有“露腳”之意。䚇作為長度單位三寸為一䚇，約7-10釐米，這個尺寸與原地起跳前腳掌發力空間的尺度相當。

前文“偗”“㾪”“㗂”“䚇”四個“生族”漢字講述的是人類早期開闊地狩獵的“視覺時代”，將“視覺時代”與人類直立、視力、狩獵緊緊地聯絡在了一起，為人類生息開拓了一片廣闊新天地。根本上來講人類早期由古猿向直立人的進化是一場視覺革命推動的進化，所以直立人之前的階段正應該是一個人類“視覺時代”。

四個字的字根“省（sheng3，xing3，屮+目）”強調的是審視，主要針對狩獵推動的人類發展，而狩獵對色彩要求不高，色彩與採集推動的人類發展和活動更加密切，並不在此部分體現。另一方面這也代表漢語古人認為狩獵推動的一系列能力和文化改變了人類的“生”境，故列入“生族”系列。

“省”本義透過審慎關注生存環境中細微之處，規避風險、把握機會。所以，一旦讓“省（屮+目）”字中“屮”演化為“生”，“省”也便演化為了“眚（上生下目）”，表示災禍、過失，一人審視不足，全族遭受禍殃。所以“省”強調的是觀察力，要點是審慎，保持頭腦清醒，所以此部分義項轉音作“xing（從醒）”對政務要“省”，如省萬方、省農功；對自己要“省”，如三省吾身、內照反省；對父母要“省（省其安康）”，如昏定而晨省、省親等；對做人做事要“省”，如不省人事、猛省。如此等等。

當然最大的審慎之道是不分心，不浪費精力，對於“省”視為主的古代狩獵及守衛殘酷生境來說，節約精力，乃至飲水、食物，減免不必要的東張西望、打鬧嬉戲是最大的生存之道。所以節省、節約、簡易、減免的義項保留在了“生部”系列。有意思的是古代王宮禁地（如省中）、官署衙門（如中書省）等本是省察、審慎之意，也保留在了“生部”，似有比附厲行節約之意。另，“（宀+省）”“（門+省）”均為禁署之意。

“省”之節省、省力之意後被用以記述一些重大的人類省力創造，如渻（水+省）表示水門水閘發明；㮐（木+省）表示支架，尤其是三角支架發明；箵（竹+省），表示竹編漁具發明；㼳（省+瓦）表示方便取放搬運的瓶耳發明；（耒+省），表示規模耕種發明……

“省”所代表的視覺、直立、審慎觀察力、狩獵、省力、節約一系列生理及精神進步，無疑推動了人類的發展，提高了人類的狩獵及守衛能力。馬賽人在結婚後，婦女便不需要承擔任何重體力勞動了，這得益於“省”所促成的生產力的提高和社會文化的進步，從而使女人可以更加專注於生養後代、調理自身。不知道在女性看來這是不是一種進步。這一系列事件，“生族”漢字記作“（女+省）”，釋作“減也”，表示由於“省”時代的進步，女性的生存壓力和生活負擔大大減輕了。

熱衷數千上萬年諺語傳承的馬賽人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女人只能看到自己的手背。”隨著狩獵時代天地變得愈加寬廣，在男人們的眼中女人的格局小了。顯然，這是男人的傲慢，傲慢恰恰是一種叫做幼稚的格局，女人的格局裡從來都有男人，男人的格局裡何時曾有過女人。（待續）

2021年11月3日

火烈鳥於北京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