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振蘭
享壽百歲高齡的阿沛·阿旺晉美，是在中南海勤政殿簽訂《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的代表，是西藏自治區政府的首任主席。從年輕的莊園主少爺到西藏地方政府高官，從西藏地方政府首席談判代表到國家領導人，在一個世紀的生命歷程中，阿沛·阿旺晉美親歷了西藏社會翻天覆地的變化，是西藏20世紀曆史的見證者與書寫者。作為從西藏走出的開國中將，他在關鍵時刻的歷史抉擇，讓他成為“和平將軍”。
一、從世家少年到噶廈官員
1910年2月，西藏拉薩一個有蒙古族血統的貴族霍康世家裡，誕生了一個男孩。霍康家族是西藏望族之一，在西藏的政治、經濟、社會生活中有著一定影響。按照西藏世家習俗，家人為這個孩子求名為霍康·阿旺晉美。這個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便被母親帶到她在墨竹工卡縣的甲瑪莊園撫養。
在甲瑪莊園，霍康·阿旺晉美度過了他的童年，他的玩伴全是農奴子女。童年時，霍康·阿旺晉美遠赴拉薩一傢俬塾學習藏文。14歲時，拜在佛學大師喜饒嘉措門下，學習文法、詩學、歷史和哲學。3年後，他又拜三巖地區紅教活佛大蒼為師，修習佛學經典。高僧喜饒嘉措、大蒼活佛都是學識淵博、品德高尚之人，霍康·阿旺晉美從他們的言傳身教中，不僅學到了知識，更學會了做人。
◆喜饒嘉措大師
喜饒嘉措大師是位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人，他始終熱愛祖國，反對“西藏獨立”，鄙視貴族們爾虞我詐，這些對少年時期的霍康·阿旺晉美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使他逐步養成了獨立思考、敢於擔當的性格。而他聰穎過人、勤奮好學的特點，又深得喜饒嘉措大師的青睞。1951年4月，當他作為西藏地方政府（噶廈）首席全權代表（赴京進行和平談判）途經西安，見到時任西北軍政委員會民族事務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的喜饒嘉措大師時，大師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以有你這樣一個學生而高興！”
17歲時，霍康·阿旺晉美又回到甲瑪莊園。此時，他已是一位心胸開闊、藏文水平較高，並有一定歷史知識的青年，以莊園主少爺的身份，代替母親管理莊園。他對農奴從不呼三喝四，對那些曾是幼年玩伴的青年農奴更是一如兒時，密切相處。在此過程中，他對農奴的苦難有了深切瞭解，從而萌生了舊制度需要改變的想法。
1931年底，為加強自己的統治地位，第十三世達賴喇嘛組建御林軍——新軍“仲扎代本”（相當於貴族軍團），該軍武器裝備、後勤補給十分優越，遠非其他藏軍可比。這時，霍康·阿旺晉美應徵進入新軍，開始步入西藏上層社會。一進入新軍，他就被任命為久本（班長），3個月後升任甲本（連長），不久又升任如本（營長），併兼任另外兩個如本（營長），實際上成為新軍“仲扎代本”的副代本（團長），官階小四品或正五品。投身新軍期間，日本侵略中國東北的訊息傳來，霍康·阿旺晉美的家國情懷日益強烈。
1933年12月，第十三世達賴喇嘛突然病逝，新軍迅速土崩瓦解，霍康·阿旺晉美只好結束軍旅生涯。幸運的是，軍旅期間，他與新軍代本宇妥·扎西頓珠的侄女阿沛·才旦卓嘎結緣。阿沛·才旦卓嘎出身宇妥世家，乃噶倫（西藏地方政府噶廈主要官員）阿沛·丹增彭措的遺孀，年輕美貌，兩人暗生情愫。
◆1935年，阿沛·阿旺晉美與阿沛·才旦卓嘎結為伉儷。
1935年2月，霍康·阿旺晉美與年方17歲的阿沛·才旦卓嘎結為伉儷，兩人育有12個子女，相守一生。婚後，他以阿沛家族繼承人身份向西藏噶廈（西藏地方政府）申請出仕，正式承襲了阿沛名號，改名為阿沛·阿旺晉美，進入貴族官員行列，官列四品，取得了參與上層議政的資格。
1936年初，阿沛·阿旺晉美出任西藏地方政府昌都頗本（糧餉官），更加關注西藏民生。1940年秋，他被噶廈調回拉薩，擔任協邦（民事法官）一職，負責拉薩、昌都以外所有縣、莊園里人命案的審理和判決。對於大量農奴主任意殺害農奴案例，他在震驚之餘開始思考西藏的未來：農奴飢寒交迫，一旦起來造反，我們這些貴族下場會怎樣？
1945年初，阿沛·阿旺晉美升任西藏噶廈孜本(審計官，四品俗官)，從此有權參加噶廈“官員會議”，有權對攸關西藏重大問題發表見解，並參與噶廈重大政策的制定。這一任職，使阿沛·阿旺晉美能夠在西藏曆史危急關頭髮揮作用。
二、從動議和談到昌都“怠工”
1949年4月，南京解放，中國人民解放戰爭勝局底定。7月8日，在國民黨政權瓦解在即，西藏噶廈地方政府限令國民政府蒙藏委員會駐藏辦事處人員必須於2周內離開拉薩，這是一起明目張膽的策劃“藏獨”事件。9月2日，中共中央作出反應，新華通訊社發表題為《決不容許外國侵略者吞併中國領土——西藏》的社論；9月7日，《人民日報》又發表《中國人民一定要解放西藏》的署名文章，表明中國共產黨人的堅定立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解放西藏成為實現祖國大陸領土主權完整統一的關鍵一步，勢在必行。1950年初，中央人民政府在命令人民解放軍進軍西藏的同時，通知西藏地方政府：派代表到北京，同中央人民政府談判有關和平解放西藏的事宜。
但是，當時西藏地方政府掌握在以攝政達札為核心的少數分裂主義分子手裡。他們在帝國主義分子直接策劃指使下，蓄意要搞“西藏獨立”，併為此連續召開“官員會議”，討論謀求“獨立”的兩大問題：一個是擴軍備戰，武裝阻止人民解放軍進藏；另一個是要向美國、英國、印度、尼泊爾派出所謂的“親善代表團”，向這些國家宣佈所謂的“西藏獨立”，乞求這些國家給予“政治支援和軍事援助”。
當時，迫於權勢壓力，加之又不瞭解中央政府的政策，且有個別分裂主義分子帶頭誤導、煽動，與會官員們幾乎眾口一辭，對兩大問題均表示贊同。按照舊例，阿沛·阿旺晉美以孜本身份作為會議的主持人之一，不能發表自己的意見，但是他從豐富的歷史知識出發，認定西藏是中國領土的歷史事實改變不了，“西藏獨立”不可能實現，感到如果會議透過上述方案，付諸實行，必將給西藏帶來災難性後果。為此，他宣告拋開舊例，提出了兩點意見：一是大家都知道西藏自古是中國的一部分，這是歷史事實，西藏問題只能由中央政府解決。因此，應派一個代表團去北京，同中央政府商談。二是同解放軍只能談判，不能打仗。蔣介石、國民黨號稱有八百萬軍隊，還有美國人幫助，同解放軍打的結果是徹底失敗，最後跑到臺灣去了。我們西藏男女老少齊出動，也只有一百萬，既沒有經過訓練，更沒有武器，怎麼能打贏呢？打的結果，只能帶來不堪設想的災難。
阿沛·阿旺晉美是第一位站出來表示不同意見的，那些原來隨聲附和的人，或者有異議而不敢發言的人，特別是年輕的官員，聽了他的話立即活躍起來，高呼“阿沛老爺說得好”，應該把他的意見同原來的兩個方案一起，作為會議透過的共同意見，上報噶廈和攝政最後決定。會議情況很快傳到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大家普遍認為阿沛·阿旺晉美不顧個人安危提出意見，完全是為西藏著想。此後到1951年3月，他曾5次向第十四世達賴喇嘛、攝政和噶廈報告，促請派代表同中央政府談判。
◆和平解放西藏進軍路線圖。
1950年初，中央人民政府宣佈了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針，呼籲西藏地方政府派代表到北京，同中央人民政府就和平解放西藏事宜進行談判。同時，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8軍由四川向西藏進發。4月底，解放軍兵臨昌都，攝政達札和噶廈任命阿沛·阿旺晉美為增額噶倫，兼任昌都總管，接替任期已滿的前任總管，主持昌都地區的軍政事務，讓他在昌都地區組織防禦，阻止解放軍西進。阿沛·阿旺晉美深知噶廈裡一些人居心不良：如果打勝了，是為“藏獨”張目；如果打敗了，自己罪責難逃！他深知一旦打起來，敗局鐵定，因此力主和談。在赴任前，他向噶廈和攝政寫了報告，請求准許他到昌都後不接任總管職務，而是“一路東去，溯水尋源，找解放軍談判”。但是，這個請求沒有被批准，他只好去昌都接任總管，“作螳臂當車之試”。
7月初，阿沛·阿旺晉美趕赴昌都，途中耳聞目睹了由於擴軍備戰，動員民兵上前線，極大地加重了百姓的負擔，許多地方的百姓已經斷糧，掙扎在死亡線上。8月底，他到達昌都前線後，立即向噶廈寫報告，申述百姓的苦難，提請停止擴軍備戰。在沒有得到批准前，他斷然下令遣散了已被派往金沙江一線佈防的6000多名民兵，要他們各自回家種地養畜，恢復生產，這一“消極抵抗”解放軍之舉，後來深受好評。
10月中旬，解放軍被迫發動昌都戰役，迅速擊潰金沙江西岸一線的藏軍，向昌都鎮挺進。此時，本就無心打仗的阿沛·阿旺晉美率總管府主要官員西撤。途中，他深感一路西逃不是出路，斷然決定：在距昌都一日行程的朱古寺住下來，等待解放軍前來接收。同時，他派出三撥官員，去尋找解放軍接頭談判。21日，解放軍第18軍第52師騎兵偵察連進到朱古寺後，他積極協助解放軍遣散了從前線潰退下來的藏軍全部士兵2700餘人。
◆王其梅（中）與阿沛·阿旺晉美（左）會見。
10月底，阿沛·阿旺晉美東返昌都總管府，受到了解放軍的熱情歡迎和優待。在歡迎會上，第18軍副政治委員王其梅將軍稱讚：阿沛·阿旺晉美先生在昌都的“怠工”行動，加快了昌都的解放，為爭取西藏的和平解放樹立了典範。他還親手將一面五星紅旗贈送給阿沛·阿旺晉美。經過兩人商談，達成了解放軍暫停西進，爭取同西藏地方政府進行和平談判的臨時協議。11月9日，阿沛·阿旺晉美聯絡昌都地區政府官員40人，兩次聯名簽署報告，以親身經歷和對共產黨解放西藏的方針政策的理解，說明解放軍進軍西藏是為了保衛國防，幫助西藏發展、建設，敦請西藏地方政府指派代表，同中央人民政府進行和平談判。
1951年初，阿沛·阿旺晉美擔任昌都地區人民解放委員會副主任、“昌都地區僧俗人民爭取和平解放西藏工作委員會”主任委員。在他的帶領下，昌都地區僧俗人民發出《爭取和平解放西藏的簽名書》，並呈送第十四世達賴喇嘛。
三、“我們談出了團結，談出了進步”
1950年10月底，抗美援朝作戰打響，中國軍隊揚威境外，重挫美軍，讓國際國內刮目相看。這時，阿沛·阿旺晉美更加堅信：新中國無所畏懼，挾美謀“獨”，死路一條。對於西藏上層分裂分子來說，不得不哀嘆：美國也壓不住共產黨！這時，在中央人民政府和平解放西藏方針的感召下，西藏地方政府終於改變了態度。
1951年2月，第十四世達賴喇嘛和噶廈任命阿沛·阿旺晉美為西藏地方政府首席全權代表，和另外4位全權代表赴北京，同中央人民政府進行和平談判。阿沛·阿旺晉美出發前，專門給達賴喇嘛寫報告，要求明確承認西藏是中國領土，同意人民解放軍進藏，談判才能成功。
1951年4月初，阿沛·阿旺晉美等3位代表（另2位途經香港抵京）抵達重慶，時任中共中央西南局書記的鄧小平宴請了代表團一行，並同他們親切交談。多年以後，阿沛·阿旺晉美深情地回顧說：“他是我在西藏和平解放前夕見到的第一位共產黨和人民解放軍的高階領導人。儘管我們是在相互完全陌生的情況下見面的，但是這次最初見面，特別是鄧小平同志坦誠親切的談話，認真具體地解釋中央對西藏的方針政策，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對我當時在相當程度上消除疑慮、增加和談成功的信心，以及後來轉向革命、走上革命的道路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一直把他看作是我投身革命的第一位引路人。”
◆阿沛·阿旺晉美在天安門城樓上向毛澤東敬獻哈達。
1951年4月22日，阿沛·阿旺晉美等3位西藏代表到達北京，朱德副主席、周恩來總理親自到火車站迎接。4月28日晚上，周恩來總理、李濟深副主席、陳雲副總理等宴請西藏和談代表。5月1日，阿沛·阿旺晉美被邀請上天安門參加五一國際勞動節慶祝活動觀禮，第一次見到中國各族人民的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他按藏族風俗向毛主席敬獻了哈達。談話中，毛主席語重心長又高屋建瓴地說：“我們是一家人，家裡的事情大家商量著辦，就能辦好。可以爭論，可以吵架，但不要分手，都是一家人。要談出團結，談出進步來。祝你們談判成功。”毛主席的接見對消除分歧、取得共識、談判成功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從4月29日起，以阿沛·阿旺晉美為首席的西藏地方政府全權代表5人同以李維漢為首席的中央人民政府全權代表4人就和平解放西藏事宜進行談判。在具體談判過程中，雖然在個別問題上發生過比較激烈的爭論，但總體上始終是充分民主、友好交談、反覆協商的氛圍。談判中，為排除噶廈干擾，阿沛·阿旺晉美等5人一致決定：“在談判中，一般問題不請示噶廈。”從而推動了談判程序。最後，雙方代表在各項問題上完全達成了一致意見。可是，最後關頭，協議達成了，卻沒有得到噶廈批准簽字回電。阿沛·阿旺晉美又多次報告、請示，但是噶廈始終沒有迴音。“他深知，在這種情況下，如不等噶廈批准的迴音，簽字要冒很大的風險，如不簽字更要承擔與中央人民政府談判破裂的責任，對國家統一、民族團結有百害而無一利，在大義、大局面前，他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他召集談判代表及第十四世達賴喇嘛的姐夫彭措扎西共同商議，在關鍵時刻取得了他們的支援，決定充分運用噶廈給予全權處理談判相關事宜的權力，代表西藏地方政府在協議上簽字。”1951年5月23日，中央政府代表和西藏地方政府代表簽訂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簡稱《十七條協議》)，西藏獲得和平解放。回顧這段歷史，西藏各界愛國人士一致認為：在此關鍵時刻，阿沛·阿旺晉美展現了彌天大勇！
◆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澤東設宴祝賀“十七條協議”的簽訂。毛主席在宴會上致辭。左為西藏地方政府首席全權談判代表阿沛·阿旺晉美。
5月24日下午，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澤東在中南海勤政殿接見和談代表，同他們合影留念。在會見西藏地方政府全體談判代表時，毛澤東發表了親切而嚴肅的談話。他說，你們辦了一件大好事，簽訂了一個好檔案。寫在檔案上的好事，不等於實際的好事。要變成實際的好事，還需要做很大的努力，需要有耐心，需要說服更多的人和你們一起努力。晚上，毛澤東主席舉行宴會，隆重熱烈地祝賀談判圓滿成功。
當阿沛·阿旺晉美同進藏解放軍第18軍軍長張國華一道，帶著《十七條協議》正式文字，從北京返回西藏途經重慶時，鄧小平又一次會見了他。在祝賀談判成功的同時，鄧小平明確指出，今後貫徹執行《十七條協議》，落實各項條文，還會遇到許多阻力和困難，要有耐心，有些事情要慢慢來，不能急於求成。他還叮囑阿沛·阿旺晉美，今後工作中遇到困難可以多同張國華等人商量，還可以給他寫信，他能幫的事一定幫。
回顧這段經歷，阿沛·阿旺晉美深情地寫道：“謹遵毛主席教誨，我們談出了團結，談出了進步！”
四、貫徹落實《十七條協議》不遺餘力
1951年7月25日，阿沛·阿旺晉美隨同王其梅率領的人民解放軍進藏先遣支隊，一起踏上了進軍拉薩的道路。先遣支隊是在後勤支援非常困難的條件下從昌都挺進拉薩的，其中口糧問題最為突出。途中，先遣支隊一度糧食不足，阿沛·阿旺晉美叫人從自己的莊園運來上萬斤麵粉，解決了部隊燃眉之急，幫助先遣支隊順利進入拉薩。
1951年10月底，第18軍主力進入拉薩，由於官兵人數大增，出現了嚴重缺糧情況，分裂分子趁機封鎖糧食，公開喊出“要把解放軍餓跑”！阿沛·阿旺晉美挺身而出，進言達賴喇嘛，促使噶廈臨時成立了一個專門解決解放軍糧食採購的機構“宋窮噶廈”，為解放軍解決了糧荒，幫助解放軍在拉薩成功立足！
1952年2月，中國人民解放軍西藏軍區成立，中央軍委任命阿沛·阿旺晉美為西藏軍區第一副司令員；1955年9月，他又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中將軍銜，榮獲一級解放勳章。作為軍區首長，他時刻關心駐藏部隊的生產和生活，與部隊保持緊密聯絡，在鞏固國防、保衛邊疆的工作中，作出了應有的貢獻。由於功在西藏和平解放，西藏駐軍上下尊稱他“和平將軍”。
1954年9月，阿沛·阿旺晉美同西藏的其他代表一起，赴北京出席了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這是西藏人民代表第一次行使管理國家事務的權力。在這次會議上，他當選為國防委員會委員。
1954年11月4日，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籌備小組正式成立，阿沛·阿旺晉美擔任組長。同年底，經過多次協商討論，籌備小組向國務院提交了成立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具體方案的工作報告。
◆阿沛·阿旺晉美向周總理敬獻哈達。
1955年3月9日，周恩來總理主持召開國務院全體會議第七次會議，專題研究成立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及西藏有關事宜，通過了《國務院關於成立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的決定》。同年9月20日，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籌備處在拉薩成立，阿沛·阿旺晉美被推選為處長。經過籌備處全體人員近4個月緊張有序的工作，各方條件均已成熟，中共西藏工委報請中央同意，決定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於1956年4月2日成立，阿沛·阿旺晉美擔任籌委會秘書長。
自治區籌委會成立後，在用和平方式改革舊制度、改造舊政權，並且推動西藏地方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領導人自動地去進行這些改革和改造中，阿沛·阿旺晉美進行了艱辛而細緻的工作。他在籌委會籌備處的工作中處理了大量人事工作，安排舊政權的大批官員在籌委會和直屬機構及下屬機構中擔任各種職務，透過對舊官員的改造達到對舊政權的改造。為打通思想關，他還擔任了學習委員會主任，領導在籌委會系統工作的舊官員學習政治理論和時事政策，參加籌委會派出的各種工作組，接近群眾，體驗生活，轉變工作作風。經過兩年多的努力，許多舊官員的思想、作風有了明顯變化，中央堅持和平改造的政策初見成效。
五、盡瘁西藏建設發展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1959年3月，西藏上層反動集團在拉薩發動武裝叛亂，阿沛·阿旺晉美不顧個人安危，設法向達賴喇嘛送去了西藏軍區政治委員譚冠三將軍和他本人的數封信，為爭取達賴喇嘛盡了最大努力。
1959年3月28日，國務院總理周恩來釋出命令，宣佈解散西藏地方政府——噶廈，由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行使西藏地方政府職權。阿沛·阿旺晉美受命出任籌備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兼秘書長。隨後，他參與領導了西藏的平定叛亂、民主改革和民主建政，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工作，使西藏的社會制度和政治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為成立自治區、實施民族區域自治奠定了堅實的政治基礎和群眾基礎。
◆在西藏自治區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阿沛·阿旺晉美當選為西藏自治區主席。圖為阿沛·阿旺晉美在大會上講話。
1965年7月24日，阿沛·阿旺晉美以自治區籌委會代理主任委員的名義，主持討論並通過了向國務院呈送的《關於正式成立西藏自治區的請示報告》。9月1日至9日，西藏自治區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隆重召開，大會選舉產生了西藏自治區人民委員會，阿沛·阿旺晉美當選為自治區人民委員會首任主席。上任伊始，他為進一步健全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健全和完善民族區域制度積極開展工作，成效顯著。
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開始了。阿沛·阿旺晉美作為自治區人民委員會主席，又是上層貴族出身，很快受到造反派的衝擊。就在這緊要關頭，周總理親自派飛機將他們夫婦接到北京，使他們沒有受到更大的衝擊和迫害。1968年9月，他擔任了西藏自治區革命委員會副主任。此後，他連任兩屆自治區政府主席、三屆自治區人大常委會主任。
除長期擔任西藏自治區的主要領導職務外，阿沛·阿旺晉美還曾擔任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早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之時，阿沛·阿旺晉美就成為第一屆全國政協委員，並擔任了第三、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屆全國政協副主席。
擔任國家領導人後，阿沛·阿旺晉美心繫民族工作、心繫政治協商，投身於偉大的時代變革，見證了中國的日益繁榮富強。
◆1988年，阿沛·阿旺晉美和十世班禪大師在人民大會堂出席人代會時在休息廳交談。
從1979年在五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上重新恢復民族委員會到1993年，阿沛·阿旺晉美兼任了第五、第六和第七屆全國人大民族委員會主任委員，參與領導了民族區域自治法的制定。1984年六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上，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族區域自治法》。民族區域自治法頒佈以後，阿沛·阿旺晉美又多次帶隊深入到西藏等少數民族地區調查研究，提出了很多具體意見，在協助自治區制定自治條例的工作上傾注了大量心血。
為履行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參政議政的神聖職責，阿沛·阿旺晉美盡心竭力，時刻關心著祖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程序，關心著西藏的建設和發展。每天晚上，他看完新聞聯播後，必定接著看西藏新聞，經常為新的街道、新的藏民樓房高興，時不時感慨：“舊社會貴族的房子也沒這麼好！”當青藏鐵路建成通車的訊息傳來，他更是眉開眼笑，表示想馬上坐上火車回西藏，看看西藏日新月異的變化！
2009年12月23日，阿沛·阿旺晉美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100歲。2010年1月6日，西藏自治區黨委、人大、政府、政協在《西藏日報》發表題為《維護祖國統一的楷模 愛國進步人士的典範》紀念文章，高度評價了他為西藏新生作出的開創性貢獻。
本文為《黨史博採》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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