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Tech星球
文 | 楊曉鶴
新年伊始，中關村愛奇藝大廈部分員工正在收拾東西，搬家到三里屯的愛奇藝青春中心。經歷過預計2000人的裁員後，愛奇藝正執行最後的開源節流措施，收縮辦公面積。
歷經多次賣身傳聞，愛奇藝還在艱難地獨立發展。其實，愛奇藝“非兵不利，戰不善”。愛奇藝的自制綜藝和網劇能力，在“優愛騰”（優酷、愛奇藝、騰訊影片）為代表的長影片陣營中也算亮眼，只不過相比騰訊影片和優酷背後的阿里而言，百度的大腿不夠粗。而百度也逐漸意識到，長影片是個“養不大的孩子”。
不僅是長影片行業日子難過，在生鮮電商領域，近期，美菜也裁員了上千人，辦公室合併到了西直門，辦公面積只有原來的四分之一；一直求穩的美團優選，也在近日被曝出大規模裁員，有內部人員告訴Tech星球：“年前年後一直在裁員，原來獨立運作的管理層也合併到集團。”
日子同樣不好過還有共享出行領域，滴滴近期曝出大規模全業務線裁員20%，美團單車也是美團虧損的主力，獨立的哈囉謀求虧損狀態上市，至今未果。
不同於亞馬遜的虧損20年，資本市場仍高度認可，是因為看到亞馬遜常年保持30%的增長，即便虧損也保持隨時可以盈利的能力。可以說，長影片、生鮮電商賣菜、共享單車三大業務，何時能“賺錢養家”，至今依然是難題。
這種看不到虧損何時停止，戰局何時結束的業務，就像網際網路“毒藥”。動輒日均幾千萬的高頻單量，曾令無數企業趨之若鶩，可勝利者如今彷彿“飲鴆止渴”，越投入越虧損，明天依然還是個未知數。
燒錢燒不出第一名
很多人都深刻記憶的網際網路燒錢大戰，正是“始於長影片、興於共享出行、終於賣菜大戰”。
2015年10月，阿里巴巴以約45億美元全盤收購優酷土豆全部股份，至此，長影片領域，騰訊影片、阿里的優酷、百度的愛奇藝，三足鼎立的局面正式形成。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但競爭的起源，是2012年樂視以30萬/集的網路版權費，購買後來火到不行的《甄嬛傳》，讓各家意識到爆款能帶來高回報。所以等到《如懿傳》時，騰訊撕毀了與優酷共同購買的約定，獨家斥資13億拿下，單集網路獨播權花費達到900萬元，版權大戰風起雲湧。
在2017年，愛奇藝曾以2.88億元獨家購買《盜墓筆記第三季》，平均2400萬/集，相比《甄嬛傳》時版權費漲了80倍。這其中還有在2018年，優酷以16億元拿下世界盃的直播權，都是燒錢不眨眼案例。
上游燒錢買劇，下游透過買一贈一等方式送會員，優愛騰的虧損自然是陡峭的上升曲線。10年燒掉千億資金，優愛騰一直處於過渡競爭狀態，但三家的市場份額幾乎沒變。
共享出行的行情也是如此，最開始正值移動支付的推廣之際，所以共享單車早早被網際網路巨頭盯上，成為巨頭角力的修羅場。北京天通苑的小李仍記得，一開始幾家還要押金，後來哈囉率先可以免押金，再後來各家都免費騎行。最令其後悔的是，當時滴滴短暫接管 ofo 時有兩種退押金方案，其一是換成滴滴的網約車出行金額，一時沒來得及轉換，小李就成了ofo 至今1000多萬名沒退押金的使用者。
本來共享出行，可能也會複製優愛騰的劇本，被BAT等巨頭接管。因為ofo創始人戴威的個人意志，市場最終未形成 TMD 三小巨頭接管的局面。而摩拜被美團收購後，更名美團單車；滴滴整合幾家單車業務獨立為青桔出行；曾獲螞蟻集團投資的哈囉，如今在謀求獨立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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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出行過後，移動網際網路最後的補貼大戰，可能就是生鮮電商領域的賣菜大戰。在前置倉模式的叮咚買菜、每日優鮮、美團買菜等生意，暗戰多年後，2021年的社群團購大戰掀起最後的高潮。根據美團、滴滴和拼多多等財報中，賣菜業務所佔的虧損情況預估，短短一年時間，社群團購至少燒了600億資金。
社群團購燒錢競爭中，十薈團等“老三團”接連破產倒下，美團優選等“新三團”則掙扎在裁員縮城的命運中。
最終的結果是，哪家也沒有燒出壟斷性規模。相反，競爭性成本導致大家都處於虧損狀態。因此，橙心優選則只能退城轉型求生存，其餘則依靠巨頭資金硬抗下去。
趨於傳統生意化的商業模式
長影片、賣菜大戰、共享單車三個領域，之所以持續虧損，各種看法不一。
比如在長影片領域，大家認為內容製作成本居高不下，短影片的侵襲成為主要原因。賣菜大戰中，菜品損耗大，使用者習慣難以養成很關鍵；而在共享單車領域，則存在運營成本高，單車折損率大等問題。
透過這些表面現象，會發現三大毒藥業務的通病是“毛利低，履約成本高”。
以獨立上市的愛奇藝為代表來看，2021年Q3季度愛奇藝毛利5.6億，毛利率7%，營收成本為70億元，佔總營收的92%，優酷和騰訊影片的情況也不會明顯好於愛奇藝。
而在賣菜領域，一位大廠賣菜合規人員告訴Tech星球，大家的毛利率在15-20%，美團優選雖有快驢和買菜業務的基礎，但優選比To B模式賠錢多，還是不賺錢。興盛優選號稱唯一一家能盈利的社群團購企業，預計也是在社群團購沒有巨頭進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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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出行領域獨立發展的哈囉，則深刻知道自己賺錢的日子有多難。據招股書顯示，哈囉共享單車每日每輛車週轉1.39次，筆單價1.08元，因此單輛車的單日收入為1.51元。兩輪車的單日成本1.41元（其中折舊費用1.33元），因此單輛兩輪車單日毛利僅為1毛錢。
三大毒藥業務，在微薄的毛利下，就需要精細化做運營。
行業人士分析橙心優選和十薈團之所以最先出局的原因，除了盲目追求規模外，即便沒有政策監管，供應鏈的不成熟也會拖垮其日後發展。“倉庫內的分揀方法還能分成摘果法和播種法等，運輸到團長都有不同的模式，各種運營組合要到上幾十種，很多家還沒有試出最優解，就沒錢可燒了。”所以，精細化運營也需要很貴的時間成本。
然後，即便試出運營最優解，對於喜歡邊際效應的資本來說，長影片逐漸走向賣片、賣菜平臺逐漸成為三批四批分銷商、共享單車慢慢租賃化，都不算最好的商業模型，轉手倒賣的工業1.0模式難以賺大錢。
“微軟市值從谷底到3萬億，不僅是納德拉的勵精圖治，而是從早期的賣office變成了SaaS模式。”而對於長影片、賣菜大戰、共享單車來說，卻走了條相反的路，從網際網路商業逐漸走向傳統生意模式。
隨著規模越大，長影片的買劇成本也水漲船高，利潤就是買片賣片的中間差價；對於共享單車來說，騎行一次的毛利潤幾乎就是全部利潤，拓展的網際網路本地生活業務，目前還難以成為盈利來源；網際網路賣菜也是如此，每單幾毛的利潤就是核心利潤來源，載入點網際網路廣告也不現實。
各自艱難尋找出路
一直以來，網際網路有個常見的疑問是，“優愛騰中，為何誕生不了奈飛？”
對於愛奇藝來說尤其難以回答，裁員前的愛奇藝團隊規模沒比奈飛少多少，但2021年奈飛的營收是愛奇藝 6 倍。如果用“國內使用者付費意願不強”和“缺乏爆款劇製作能力”，似乎有很多人不會同意。
對於長影片來說，最核心的問題其實是“不確定性”。據悉，優酷總裁樊路遠曾在內部打氣：“從我選的第一部片子《芳華》開始，到《紅海》《我不是藥神》《西虹市首富》《流浪地球》《我和我的祖國》等，奠定了非常強的市場心智，對我個人來說，從做電影到劇集、綜藝，這是一個漸進的，不斷找感覺的過程。”
極度依賴押中爆款劇，讓長影片彷彿“看年頭盼收成”。下一部《甄嬛傳》《戰狼》在哪，沒人能回答。但知名IP改編肯定大機率會火，所以2022年的騰訊影片的《三體》電影也被給予厚望，餘下只能看市場反應，幾乎是聽天由命。
2022年優愛騰將推出的劇集（圖片來源：網路）
另一邊，奈飛的進化似乎能為國內長影片賽道，指明發展出路。奈飛有一套拆解劇集，預測爆點的系統，將影片內容爆火的確定性逐漸提升；同時透過推薦系統Cinematch推薦給“同品味使用者群”。愛奇藝雖然雖然也有智慧創作/智慧分發的系統，但在虎年春晚直播中，愛奇藝直播出現了故障，一直顯示“502錯誤”。
賣菜大戰中，阿里MMC（買買菜）也提出了去掉中間環節，提升確定性的方案。
即以數字化供給模式升級600萬夫妻店，去掉傳統零售的中間商、社群團購的團長等環節，以貨配人的方式，實現40%的損耗降低。但這套模式有多理想化，還需要時間驗證，畢竟目前一畝田和美菜的原產地直銷業務都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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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共享單車生意而言，無論共享單車還是共享電單車，都是虧損的業務。從哈囉2021年5月更新的招股書看，更確定性的增長業務是賣自造的電動車，“一季度賣7000萬元，超過去年全年的銷量”。
網際網路生意模式，正從以前的高頻帶低頻，轉變為不確定性帶動確定性。而確定性的生意，才能讓“毒藥”業務形成規模效應，走出虧損的泥潭。但如何消除不確定性，找到確定性盈利的業務，依然是大家最大的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