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自從2010年以來,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挖礦者”為其瘋狂。比特幣的執行需要“礦機”每秒執行數十億次的計算,所以其耗電量巨大。因此,比特幣的大型“礦場”一般分佈在電力資源豐富且電價相對便宜的地區。
一、比特幣和落後產能
我國內蒙古的鄂爾多斯就因為豐富的電力資源和相對便宜的價格成為多家大型比特幣“礦場”的分佈地。“礦場”的電力消耗是驚人的,大量的專用電纜帶來充分的電力,僅就鄂爾多斯的比特幣礦場,一年需要繳納的電費就多達1億元人民幣左右。
據統計資料對比,全球範圍內的比特幣行業對電力資源的消耗量大約為121TWH(十億千瓦時),這個電量基本上足夠1100萬人口的比利時使用兩年,而內蒙古的比特幣“礦場”佔全球運算的比例大概是8%。
2021年3月9日,內蒙古將比特幣挖礦定義為“落後和過剩產能”,要求於當年4月末前關停所有的虛擬貨幣“礦場”,並嚴令禁止新建虛擬貨幣挖礦專案。
有些小夥伴可能不太明白什麼是“落後和過剩產能”。
落後產能是一個技術判斷標準,一般包含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根據技術水平進行判斷,即某企業或者某微觀行業的技術水平低於行業平均水平的生產裝置和生產工藝。第二種情況是從生產能力造成的後果進行判斷,即該生產裝置和生產工藝在汙染物排放、能源消耗和水資源消耗等方面明顯高於行業平均水平時,我們就可以將之稱作落後產能。
過剩產能是一個市場判斷標準,即該企業或該行業的產品已經明顯超出了市場需求,市場已經過度飽和,那麼理論這個企業或者這個行業就應該逐漸退出市場或者削減數量。
據最近工信部給出的標準,電力、煤炭、鍊鐵、鍊鋼等行業就是落後和過剩產能集中分佈的行業。
落後和過剩產能相關企業的分佈在我國有明顯的地域差異。以2014年為例,當年淘汰的落後和過剩產能大型企業數量省區分佈如下表所示。
從這個表格中可以看出,能源大省山西省毫無懸念高居第一,排名第二的是另一個能源大省河北省,排名三到六位的分別是雲南、山東、內蒙和貴州,這四個省份當中除了雲南之外,都是我國的能源大省。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煤炭資源豐富。
無論是內蒙古鄂爾多斯的比特幣礦場清退風暴,還是上述表格中大量清退的落後和過剩產能,均是我國正在提速的“碳達峰”和“碳中和”即“雙碳目標”所帶來的壓力。目前,我國距離2030年的“碳達峰”只有不到10年的時間了。
二、什麼是碳達峰和碳中和?
“碳達峰”指的是在某一個時間點,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在這個時間點達到峰值,之後慢慢減少,我國設定“碳達峰”的時間點為2030年。這就意味著二氧化碳的排放量以2030年為拐點,由增轉降,標誌著碳排放與經濟發展逐漸脫鉤。
也就是說原來伴隨著我國經濟的迅速發展,碳排放量也是明顯增長的,而碳達峰之後,即2030年之後,我們的經濟在增長的同時要實現碳排放量的下降。這就意味著我們開始明顯改變經濟發展模式,更加明確地追求優質發展。
“碳中和”原本是節能減排的一個術語。其具體含義指的是我們應該透過一定的技術措施,或者透過改良消費行為導致整個社會在一定時間段內直接或者間接產生的二氧化碳能夠被綠色植被或者透過技術手段中和掉,指標性的要求是至少正負相抵,達到相對的“零排放”,我國設定實現碳中和的目標年份為2060年。
也就是說2060年後,我們在一年之內透過各種生產、生活排放出來的二氧化碳,要能夠一點不剩地被綠色植被和技術手段充分地消化掉,不能讓大氣中二氧化碳的含量逐漸增多,甚至還要讓它的含量逐漸減少。
在這兩個宏觀目標的約束之下,我國的內蒙古、山西、河北、陝西等能源大省,原來傳統的高耗能、高排放的產業發展模式就難以為繼了,意味著這些高碳省份需要儘快調整能源結構和產業結構。
因為現在距離“碳達峰”的時間線2030年只剩8年,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如何迅速調整,還不至於過分影響本省的經濟水平,這是擺在這些能源大省面前的一道難題。
三、以山西為代表的能源大省曾經的輝煌
以內蒙古為例,內蒙古的經濟總量僅佔全國的1.7%,但是卻消耗了全國5.2%的能源,從這個資料對比就可以看出其產業質量比較低下,產業利潤率和經濟附加值較低。
據統計,內蒙古全區規模以上工業中高耗能工業佔比將近50%,能源和原材料工業佔規模以上工業產值的87%,但是這些工業均具有能耗高但附加值低的特點。
2021年,內蒙古單位GDP的能耗值是全國平均水平的3倍以上,這樣的產業再不調整,長此以往,國家的經濟結構和生態質量一定會出大問題。
上述情況對山西省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山西是我國的能源大省,沒有之一。山西省資源儲量居中國第一位的有煤層氣、鋁土礦、耐火黏土、鎂礦和冶金用的白雲岩等。其中煤層氣剩餘可開採儲量為2304億立方米,煤炭保有資源儲量為2709億噸,佔全國的比例為17%。
除了儲量十分豐富外,山西的煤炭資源還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 分佈範圍非常廣,據說山西幾乎全省百分之四十五的土地下面都有煤田分佈。甚至有人開玩笑說,在山西農村劃了一塊宅基地,準備蓋房子。往下挖地基時,一不小心,竟然就挖到煤了。
第二、 煤種十分齊全,我國擁有的10大煤種,山西都有,最優秀的就是無煙煤。
第三、 煤質優良,優良到什麼程度?具有三大主要特點,分別是低灰、低硫和發熱量高。最具有代表性的優質煤田有兩個,一個是大同煤田,它是優質的動力煤,用來發電效果非常棒。另外一個是河東煤田,它是優質的主焦煤,用來鍊鋼,效果一級棒。
第四、 開採條件好,山西的許多煤田埋藏都不是特別深,所以你在山西能夠看到許多的露天煤礦,就是把地表薄薄的一層起開,就可以看到厚度極佳的煤層,非常適合大規模機械化開採。這樣的煤田大家都喜歡,因為開採成本低,開採效率還高。
因為山西省的地理位置靠近我國的中東部地區,東邊臨近北京、天津為代表的京津唐工業基地和瀋陽、大連為代表的遼中南工業基地,南面又臨近以鄭州和洛陽為代表的中原城市群。目光稍微拉遠一點,你會發現山西距離上海、南京、武漢、合肥等大城市也不遠。所以山西無論是向外輸出煤炭資源還是電力資源都很方便。
更加難得的是,從山西境內經過的還有京包、石太、太焦、大秦、神黃等鐵路線,煤炭外運條件十分便利。
所以不論是地理位置還是交通條件,山西均比同為產煤大省的內蒙古、陝西和黑龍江的條件要優秀得多。
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和21世紀初前十年裡,我國的能源消費結構以煤炭為主,各項主要能源中煤炭佔比高達70%左右,所以在那個時代,山西省煤炭資源市場廣闊,拉煤的卡車在各個煤礦門口排成長隊,供不應求,生意好得不得了。
當然正是因為技術含量低,生意還不錯,所以幾十年來,當地的產業技術水平能力就沒有太大的提升。你問為什麼,很簡單,沒有壓力啊!
四、以山西省為代表的能源大省面臨的困境
但是隨著經濟導向發生變化,整個社會都更加註重生態環境和經濟發展的質量,尤其是“去煤化”思潮佔據上風,再加上“碳達峰”和“碳中和”願景的推出,山西省突然間發現煤炭沒有以前好賣了,礦場門口卡車排成長龍的景象不見了。煤炭價格也明顯下降了,這對本就利潤率不高的煤炭行業來說更是致命的打擊。
以山西省為代表的幾個能源大省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因為山西、內蒙古在全國經濟結構的分工定位屬性問題,所以在幾十年前就形成了這些能源大省“倚能倚重”的經濟發展方式和以能源重化工業為主的產業結構,煤電、煤化工、鋼鐵、電解鋁等專案更是它們的主導產業,產業結構初級化、重型化、單一化問題突出,長此以往,就形成了高耗能、高排放且效益低下的局面。
除此之外,長期高耗能、高排放的產業發展模式導致以山西省為代表的能源大省境內生態破壞、水土流失嚴重,大氣汙染更是不見天日,省內的宜居環境和經濟吸引力越來越差。
以山西為代表的能源大省最近開始想著調整自己的能源生產結構,但是這個結構的調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功的。
以內蒙古為例,其電力工業當中火電機組佔整個內蒙電力系統的比例為70%,2020年火電發電量為4782億度,佔全省所有發電量的85%,可見,煤電依舊是其電力生產的“壓艙石”。
除了煤電之外,內蒙不是沒有在新能源和清潔能源上想辦法。2020年,內蒙古風電裝機規模已經突破3700萬千瓦,這個資料排在全國首位;太陽能發電裝機規模已經突破1100萬千瓦,這個資料也居全國前列。
但是從能源消費比例上來看,“煤老大”的局面依舊沒有改變。如果用電缺口突然增加,或者電力資源對外輸出任務加大的時候,煤電依舊是發電速度最快,發電效率最高的方式。
此外,雖然內蒙古風電和光電資源豐富,但是在光電上網和風電併網難題沒有解決的情況下,想要依靠風電和光電成為主導能源依舊不現實,正因如此,內蒙古西部地區的“棄風”和“棄光”現象十分嚴重。
另外,以山西省為代表的能源大省在淘汰落後產能,進行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會不會引發比較嚴重的失業問題,也是它們十分擔心的一個點。
“去煤化”近在眼前,擺在以山西省為代表的能源大省面前的困難和問題多多,他們究竟該何去何從?
五、以山西為代表的能源大省出路何方?
以山西省為代表的能源大省如果想要儘快“碳達峰”,至少不拖國家的後腿,應該在以下幾個方面做出切實的努力,效果應該會不錯。
首先,加強技術創新,透過有效提高煤炭的利用技術和潔淨煤技術以及廢棄物綜合利用技術,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有效減少廢棄物的排放,這樣既能提高經濟效益,又能減少對生態環境質量的影響。
其次,積極調整產業結構,透過大力發展第三產業,設定優惠條件,積極引進新興產業,以第三產業和新興產業逐漸替代原有的重化工業,這樣也可以既提高經濟效益,又減少汙染物的排放和碳排放。
再次,努力發展科技和高等教育,培養本地區的科研實力和科研氛圍,透過技術和科技實力的提升,有效地為本地企業改造和產業轉型升級提供充足的技術支援。
最後、加大生態環境的建設力度,花大力氣治理工業“三廢”,積極拓展交通,完善交通網,為地區產業升級和替換創造優良的外部環境。
除了這些能源大省自身的努力之外,我們還應該特別關注一個特殊現象,那就是省際間的“碳不公平”現象。具體內容如下。
部分發達省份不僅讓能源大省承擔了自身的部分碳排放,而且獲得了來自外省的GDP淨輸入。比如,山西、陝西、河北、內蒙古等省份都是能源相對充沛且產業結構偏重於重化工業的省區,它們在為其他經濟發達省份提供大量能源密集型產品(比如火電)的同時,必然會導致本省的碳排放量顯著增加。
與之相反的是,廣東、浙江、北京、上海、江蘇、福建等經濟發達省市,它們利用和消耗了大量經濟欠發達省份的能源密集型產品,但是碳排放卻不排放在這些經濟發達省市,你仔細品,經濟發達省份是不是兩頭都得利了,隱隱覺得這樣有些不公平。
所以我建議咱們可以把不同省區之間在經濟交往過程中,所涉及的二氧化碳排放成本也列入到商品的價格當中。
比如上海購入了山西大量的煤電,那麼就可以把山西省二氧化碳排放的成本計入到電價當中去,這樣就可以讓山西的電價更高,山西就有可能逐漸具有實力對本省的產業結構進行調整,以及對本省的生態環境進行治理。如果山西賣給上海的是風電或者光電這樣的綠電,那麼也可以給山西一些綠色補償。
中國的“碳達峰”和“碳中和”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國家大計,是可持續發展的典型表現。在具體操作過程中,需要我們用“全國一盤棋”的視角去佈局和調控,不要以鄰為壑,而應該互相配合,互做嫁衣,這樣我們未來的天空才會越來越藍,山才會越來越綠,生活才會越來越好,讓我們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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