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高瓴資本入股光伏矽料龍頭保利協鑫能源，押寶顆粒矽新賽道”的訊息不脛而走。顆粒矽是什麼？為何引來資本市場高度關注？這一事件屬實的話，對光伏產業將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有資金進入，對光伏行業當然是好事，但需要警惕所謂的替代概念。”專家提醒，“從目前來看，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可作為光伏矽料的重要補充，但改良西門子法矽料仍會佔主導。”
矽烷流化床 vs 改良西門子
資本市場從來不缺故事，特別是電子資訊行業技術路線的故事。正如平板顯示OLED vs液晶、自動駕駛鐳射vs毫米波、動力電池磷酸鐵鋰vs三元鋰一樣，光伏矽料也上演著矽烷流化床法vs改良西門子法。
光伏產業鏈並不複雜，矽料、矽片、電池、元件、應用系統是產業鏈上的五大環節。其中，最上游的矽料環節研發和製造門檻高，需要投入的資金大，價格和質量決定著光伏發電的成本和效率，所以業界一度有著“擁矽為王”的說法。
矽料的製備由美國杜邦公司在1865年拉開序幕，隨後各國化工巨頭不斷研發出新的生產工藝，其中德國瓦克公司在西門子公司基礎上形成的工藝為當今矽料企業的主要製備工藝。我國光伏矽料企業經過多年努力，不斷研發創新改良西門子法工藝，不僅擺脫了進口依賴，而且矽料產量已經連續10年位居全球首位。
必須強調的是，光伏產品在全生命週期的發電量遠遠大於生產製造過程中的耗電量。但是高能耗問題卻實實在在影響著光伏發電的價格和大規模應用，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矽料龍頭企業紛紛在西部地區佈局生產基地，以追求更為低廉的電價。
這時候就需要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出場了。和改良西門子法相比，矽烷流化床法在電耗方面有較大優勢。在改良西門子法誕生的上世紀60年代，國際化工巨頭們就開始探索用矽烷流化床法生產顆粒矽，但一直未能在大規模生產上取得突破性進展。杜邦公司和德州儀器公司在多次嘗試失敗後選擇了放棄，德國瓦克公司時任總裁兼CEO魯道夫·施陶迪格曾於2014年在慕尼黑總部向《中國電子報》記者透露，該公司在多年研發後顆粒矽產量仍在500噸左右徘徊。而瓦克公司該年度改良西門子法矽料產量超過了5萬噸。
國內企業對矽烷流化床法生產顆粒矽的追求也從未停止，即便是在最黑暗的日子。在2011-2012年矽料價格快速下跌和國際傾銷的雙重打擊下，2013年我國超過85%的矽料企業停產，整個產業的產能利用率不到30%。2013年上半年全國2.8萬噸的產量中，保利協鑫旗下的江蘇中能貢獻了2.2萬噸。在苦苦支撐的同時，江蘇中能還帶來了一個令業界振奮的訊息，利用矽烷流化床法順利產出了高品質顆粒矽產品。
2014年，保利協鑫開始試生產，並計劃了2.5萬噸的產能，但這個“小目標”卻花了8年時間才實現。期間的跌宕起伏不再贅述，今年2月，保利協鑫顆粒矽有效產能終於達到1萬噸。而從1萬噸到3萬噸，只花了9個月。11月10日，該公司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2萬噸產能正式投產，實測綜合電耗可降至15千瓦時/千克。
目前，保利協鑫已宣佈的顆粒矽規劃總產能已超過50萬噸/年。其已與雙良節能、隆基股份、中環股份、晶澳科技、上機數控等多家頭部光伏企業簽署數個百億元級別包含顆粒矽的矽料採購長單，手握訂單超過70萬噸。
高瓴的算盤
資本的嗅覺是最敏銳的。12月22日傍晚，保利協鑫能源透過港交所釋出公告稱，新股配售事項已於12月22日完成，合計配售約20.37億股股份，所得款項淨額約為49.94億港元。其中超過90%的部分都將用於內蒙古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及配套矽粉專案、江蘇中能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專案。
儘管官方並未公開披露，但多方訊息證實，透過本次配售，高瓴資本已成功入股保利協鑫。高瓴出資約24.9億港元，拿下本次一半配售新股，有望獲得保利協鑫近4%的股權。
實際上，這並不是高瓴第一次在光伏領域出手，其此前已先後認購5億元矽料龍頭通威股份、5.17億元逆變器龍頭陽光電源股份、158億元光伏一體化龍頭隆基股份。
那麼，和158億元拿下“光伏茅”隆基6%股份相比，僅以24.9億港元的代價獲得保利協鑫近4%的股權，高瓴的這筆生意豈不是賺翻了？
平心而論，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在綜合能耗（電耗只是其中一方面）、成本方面與改良西門子法相比是有優勢的，但當下的表現還不夠明顯。畢竟改良西門子法的成本是每年幾十萬噸量產的實際水平，而顆粒矽的成本和質量水平，還需要更大量更穩定的出貨以及在下游矽片端的長期應用來驗證。
成本，需要一個獨立的、較大規模的專案、實現滿負荷執行一段時間後再進行核算。質量，需要獨立的客戶提供大批次長期使用的資料來驗證。當然，這些都需要時間，而投資需要賭性，否則等看到顆粒矽的真實水平，風口早就過了，想入股也不是這個價了。
有分析認為，從保利協鑫的規劃產能來看，憑藉成本優勢，顆粒矽有望佔據我國光伏矽料市場50%以上的份額。
“雙碳”目標之下，光伏市場真的很大，顆粒矽不是“狼來了”，沒有誰要革了誰的命，製造緊張對立的氣氛並不可取。賽迪智庫積體電路所新能源研究室主任江華告訴記者，有資金進入，對光伏行業當然是好事，但需要警惕所謂的替代概念。從目前來看，矽烷流化床法顆粒矽可作為光伏矽料的重要補充，但改良西門子法矽料仍會佔主導。
所以說，高瓴是不是撿了大便宜，現在還很難說得清楚。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有了資本的加持，顆粒矽大規模量產驗證的資金有了保障，我們邁向“雙碳”目標的腳步也會更輕快些。
正如協鑫集團董事長、全球太陽能理事會聯席主席朱共山此前對《中國電子報》記者所說：“在產業鏈各環節的共同努力下，光伏已經實現了平價上網甚至低價上網，我們有信心在‘十四五’末期將光伏度電成本降至0.1元至0.15元，最終推動太陽能替代煤炭。”
作者丨趙晨
編輯丨連曉東
美編丨馬利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