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最近二刷李易峰主演的電視劇《隱秘而偉大》，地下戰場的驚心動魄和情報人員的英勇機智讓人印象深刻，所以我想用一個系列來記錄歷史上那些著名的中外間諜，也算是向這些為了國家利益奉獻自己的英雄們致敬。這個系列的第一位來自蘇聯，他為蘇聯的核武器研發作出了突出貢獻。

1945年8月2日，為期半個月的波茨坦會議結束，當年4月因為羅斯福病逝剛剛從副總統成為總統的杜魯門，在散會當天忍不住向斯大林透露了一個秘密，他對斯大林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製造出了一種新型炸彈，這種炸彈不同尋常，它的破壞力簡直難以想象。”杜魯門說的這種新型炸彈就是原子彈，年輕的美國總統為了在蘇聯前輩面前贏得尊嚴，像個孩子一樣分享自己心愛的“玩具”，殊不知，老練的斯大林早已對這個秘密瞭然於胸。

來自美國的幸福移民

1945年7月美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試爆，1個月後兩個原子彈在日本用於實戰，讓狂傲的日本人迅速屈服，就在美國揮舞核大棒準備獨霸天下之時，不成想4年之後蘇聯就成功研製出自己的原子彈，進度之快令美國和整個西方世界為之震驚，要知道，“曼哈頓計劃”集結了西方世界所有優秀的科學家，動用了幾十萬人力，耗資20多億美元才在3年內完成原子彈的研製，而蘇聯僅憑一國之力，僅用了4年就能完成？

就在美國政府和情報部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1950年代一篇發表在蘇聯官方報紙《俄羅斯報》上的文章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篇名叫《來自美國的幸福移民》的文章，讚揚了一個移民到蘇聯的“美國人”——喬治·科瓦爾，在冷戰時期，這自然引起了美國情報部門的注意，但在他們懷疑科瓦爾時，此人已經逃離美國，隨後的一系列調查證實，科瓦爾正是蘇聯軍事情報局（格魯烏）安插在美國的間諜，他的情報幫助蘇聯在短時間內成功研製出原子彈。

喬治·卡瓦爾

為了顧及顏面，美國情報部門要求當時接受調查的科學家們嚴守秘密，也沒有公佈調查結果，直到2007年，這件事才為世人所知。當年11月，俄羅斯總統普京為剛剛去世的科瓦爾頒發蘇聯（俄羅斯）公民最高榮譽——金星獎章，普京評價這位老人是“俄羅斯聯邦的英雄”，克里姆林宮發表宣告稱，科瓦爾是唯一一個成功滲透到美國“曼哈頓計劃”秘密工廠的蘇聯諜報人員，他的情報大大加快了蘇聯製造原子彈的速度。

老朋友、老同學、老同事

訊息一出就引起了世界的關注，尤其是在美國那些曾經跟科瓦爾共同生活或工作過的人，他們感到難以置信，在他們眼中，科瓦爾只是一個友善而又富有同情心的老朋友，他的美式英語流利自然，完全沒有俄羅斯口音，他對政治，尤其是蘇聯奉行的共產主義話題完全不感興趣，他怎麼可能是一個蘇聯間諜？曾經在美國勞倫斯國家實驗室與科瓦爾共事過的物理學家布羅姆說，科瓦爾就是一個普通人，他棒球打得很好，經常打“游擊手”的位置，他很有人緣，社交能力也是大家非常欽佩的。

偽裝，是間諜的基本技能。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1939年科瓦爾就已經成為格魯烏的一名諜報人員，並在經過一年的訓練之後於1940年被送到美國，擔任格魯烏駐紐約情報站站長。科瓦爾之所以能夠近乎完美地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成功融入美國社會並接近“曼哈頓計劃”，主要得益於他複雜的成長經歷。

1910年，美國仍處在廢除農奴制以後30多年的城市化程序中，而沙皇俄國卻在日俄戰爭的失敗中搖搖欲墜，這一年一名叫阿布拉姆·科瓦爾的白俄羅斯人和他的妻子埃瑟·斯尼特斯基·科瓦爾從白俄羅斯明斯克移民到了美國的愛荷華州，在這裡他們生育了三個孩子，喬治·科瓦爾在1913年出生，是家裡的老二。

科瓦爾生活的地方是愛荷華州密蘇里河沿岸的一個非常大的猶太社群，也許是受猶太鄰居的影響，也許是科瓦爾家族天生基因優良，科瓦爾從小就聰明過人，在中學期間他不僅成績優秀，而且還是學校辯論隊的主力隊員，中學畢業後科瓦爾考取了愛荷華大學，主修電氣工程學專業。美好的未來似乎在向這個年輕人招手，但接下來一場席捲全球的風暴，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返鄉

1929年10月29日美國華爾街股市大跌22%，席捲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危機爆發，史無前例的大蕭條不僅衝擊著各個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關係和政治結構，也影響到了像科瓦爾一樣的普通民眾的生活，城市、鄉村都是一片衰敗的跡象，大量工人失業。

而此時在科瓦爾的故鄉，走上社會主義道路的蘇聯不僅沒有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還在如火如荼地執行第一個五年計劃，國家、社會一片欣欣向榮。

為了維持生計，正在讀大學的科瓦爾不得不中斷學業，於1932年跟隨父母搬回蘇聯。雖然是俄羅斯裔，但已經成為美國公民的科瓦爾一家並沒有受到故鄉的熱情接待，由於他們拿的是美國護照，因此他們沒有如願返回白俄羅斯明斯克，蘇聯當局把他們安置在符拉迪沃斯託克首府比羅比詹的一個猶太人自治區，一家人從此便在這裡定居下來。1934年科瓦爾進入莫斯科門捷列夫化學學院繼續學習，在這裡他結識了他的妻子柳德米拉·伊凡諾夫娜。

1939年科瓦爾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正式獲得蘇聯公民身份，也就是這一年，他加入格魯烏，成為一名蘇聯軍方諜報人員。這一年還發生了兩件大事，年初德國化學家哈恩和物理學家斯特拉斯曼發表鈾原子核裂變現象的論文、9月德國閃擊波蘭（二戰爆發），幾件事交匯到一起，預示著科瓦爾此後的人生註定將不再平凡。

從黑鴉電器公司到“曼哈頓計劃”

1940年，科瓦爾重新踏上美國領土，與父親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來到美國為的不是科瓦爾家族，而是他的祖國。早在一年前格魯烏就已經偽造科瓦爾被蘇聯軍方應召入伍的假象，以掩蓋他離開蘇聯前往美國的事實，所以科瓦爾的家人一直以為他在前線服役。到達美國後，他就職於黑鴉電器公司，這家公司位於紐約最繁華的曼哈頓島，它表面上是美國通用電氣公司的原材料供應商，但實際上是格魯烏駐紐約情報站。

隨著歐洲和亞洲戰爭規模的擴大，美國政府預感到自己離戰爭也不遠了，開始在國內大規模徵兵，1941年1月2日科瓦爾在美國應徵入伍。

1942年末，因為成績優異，他和另外十幾個在軍隊服役的年輕人被選中參加一個神秘的武器研製專案——“曼哈頓計劃”，這一計劃由美國陸軍部實施，目的是利用核裂變反應，爭取在戰爭結束前成功研製出原子彈，當然，卡瓦爾剛被選中時還不知道這些。

被選中的這是幾個年輕人迅速被送到紐約城市大學攻讀電機工程專業，1944年卡瓦爾被安排進入著名的橡樹嶺國家實驗室，這家實驗室於1943年2月破土動工，是“曼哈頓計劃”執行過程中最重要的國家級實驗室之一，主要負責原子彈燃料的生產，他在這裡提供的情報對蘇聯成功研製原子彈至關重要（在另一處重要的阿拉莫斯實驗室，德國流亡科學家克勞斯·福克斯也為蘇聯提供了情報），一位俄羅斯軍官曾經在2007年透露，蘇聯1949年8月29日成功引爆的第一顆原子彈與美國在長崎投下的“胖子”一樣是一顆鈽彈，它的引燃裝置設計基本上都是現成的。

相較於“小男孩”（鈾彈）的槍式引爆，“胖子”（鈽彈）的內爆式引爆效率更高、威力更大，但難度係數也更高，卡瓦爾為蘇聯提供了這些引燃裝置的資料，幫助蘇聯核武器研發快速實現突破。

“曼哈頓計劃”是一項絕密計劃，就連杜魯門也僅僅是在1945年4月接任羅斯福成為美國總統之後才得知這一計劃，此時計劃已經執行3年多，這期間杜魯門還曾擔任副總統，卻對其一無所知，可見其保密級別之高，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卡瓦爾仍然為蘇聯提供了原子彈研製的重要情報，怪不得連美國都稱之為當之無愧的20世紀頂級間諜。

蘇聯原子彈成功試爆不久，美國啟動了對“曼哈頓計劃”的清查，幾年內克勞斯·福克斯、朱利葉斯·羅森堡夫婦等曾為蘇聯提供情報的人員先後被捕、被殺，前面我們提到的那篇文章也讓卡瓦爾的間諜身份暴露，但幸運的是，卡瓦爾在格魯烏的安排下及時逃離了美國。

信仰

由於情報工作的特殊性，回到蘇聯以後的科瓦爾並沒有像衛國戰爭中的其他英雄那般受到禮遇，他在一家實驗室找到一份助理的工作，像個普通人一樣度過了餘生，2006年1月31日，93歲高齡的卡瓦爾告別人世，雖然有時候他會因為這種待遇發發牢騷，但他始終愛著自己的祖國，即使後來蘇聯解體，他也沒有質疑過蘇聯的體制，始終對共產主義深信不疑。

也正是這個信仰，讓卡瓦爾、克勞斯·福克斯（德國）、朱利葉斯·羅森堡夫婦（美國）等一批共產主義人士聚到一起，他們不分國籍、不分性別，冒著生命危險，為新生的社會主義蘇聯提供了寶貴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