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女扛槍當兵

“年輕的時候不說百發百中，也是指哪打哪。”在曾獻英家裡，老人以杖為槍，首先向記者擺了個當年射擊的姿勢。雖已九旬高齡，但老人依舊目光堅毅，一目微闔，一目怒張，雙手穩定，不見一絲顫抖。

對兒時的往事，曾獻英記憶有些模糊，只記得一個“窮”字。家裡姐妹三人，曾獻英排行老二，18歲不到便結婚成家。1948年劉鄧大軍到臨泉，她第一次知道了，這個世界原來真有為窮人說話的部隊，從那時起，她便積極向黨組織靠攏，成了一名“土八路”。

因為天生性格潑辣，領導能力強，漸漸地，曾獻英在當地民兵隊伍裡出了名，先後擔任民兵隊長、排長、連長。讓她印象深刻的是，當時隨著部隊裝備換裝，民兵隊伍的武器也跟著經歷了從長矛大刀、土槍土炮到長短槍支俱全，“最多的時候，我手下管著一百多人，有不少輕重武器，光步槍就有一百多支。”

作為民兵，在肩負生產任務的同時，曾獻英和戰友有著嚴格的軍事訓練。“白天生產，晚上訓練，20點到22點多的時候，便是民兵訓練的時刻，包括射擊、爆破、拼刺、捕俘等戰術訓練，還協助維持治安鎮壓反動分子，全副武裝開展長途拉練。”老人說，年輕時訓練射擊，每次步槍下都會掛上兩塊磚頭，久而久之，才練就了一手好槍法。

1950年，曾獻英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邢塘街道辦事處相關負責人說，在當地老年人口中，曾獻英是位頗具傳奇色彩的女子，大夥兒津津樂道的是她那一手好槍法，“幾乎彈彈咬肉，槍槍十環。”

毛主席給她一支槍

在老人臥室抽屜裡，有她珍藏的老照片，包括年輕時獲得的勞模勳章、浸滿歲月痕跡的榮譽證書等。最讓她珍惜的是一張她手持鋼槍的照片。“這支槍是當年毛主席發給我的，70年代的時候上交了。30多年前，我找到武裝部門又拿著老夥計拍了張照片，那一次也是最後見到它。”

毛主席為什麼會給她一支槍？

事情發生在1960年3月，經過推選，包括曾獻英在內的阜陽地區7名民兵代表，在地區武裝部首長的帶領下，到南京參加民兵集訓，包括各種制式武器的使用。在那次集訓中，曾獻英第一次學會了使用60毫米迫擊炮、“下支架，裝炮彈，射擊。一炮下去，驚天動地！我當時就想著，有了這樣的先進武器，啥樣的敵人來侵略，咱也可以把他們消滅掉!”

一個多月後，在五一前夕，曾獻英等人乘坐火車趕到北京，在人民大會堂參加了首屆全國民兵英模表彰大會。大會堂里人山人海，來自全國各地的民兵代表匯聚一堂，大家互相交流學習，觀摩北京民兵的訓練表演，參觀北海艦隊駐地和軍事紀念館，大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閉幕式那天，讓曾獻英激動一生的時刻到來了。大會的最後一個環節是授槍儀式，毛主席為各地民兵代表授槍。曾獻英作為阜陽軍分割槽的民兵代表登臺領槍。

“我那個激動地喲，一輩子也忘不了！”曾獻英回憶說，當時毛主席給每人發放的東西包括有一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一百發子彈、一條武裝帶和一張榮譽證書。

“當時眼淚都下來了！我做夢都不敢想，一個農村婦女，有一天能到北京去，還能被毛主席發槍！”

大會結束返回阜陽後，曾獻英在阜陽軍分割槽的彙報表演會上，向首長們展示了神槍絕技。

曾獻英彙報表演的是燈光靶。所謂燈光靶就是夜間燈光下打靶，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於100米距離處分別設定5個靶子，燈光連亮5次，每次間隔數秒，射手必須在燈光閃爍的間隙內，憑一瞬間的感覺連開5槍，命中靶心。

燈光連閃5次，曾獻英連開5槍，5發5中，槍槍十環！

作為民兵連長，曾獻英有武裝部頒發的持槍證。按照規定，毛主席頒發的步槍和子彈她可以私人持有。但在那個動盪年代，為了不給社會造成安全隱患，上世紀70年代初，她將步槍和子彈都上交給了縣武裝部。

每年的五一前後，曾獻英都格外思念那支步槍。1990年時，她找到當時的武裝部領導，拿著那支步槍拍了張合影照，從那後就再也沒見過那支心愛的步槍。

“後來我也問過有關領導，但因為武裝部多次搬遷，部門合併，領導更迭，現在只知道槍被交給上級部門了，也說不清楚到底現在到了哪兒。”曾獻英遺憾地說，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見一見那個老夥計，和它絮叨絮叨那段往事。

潁州晚報記者 任剛 通訊員 張玲芝 張炳波/文 記者 王彪/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