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一位女性意味著什麼？對一位女演員又意味著什麼？
33歲的倪妮，41歲的湯唯，對這兩個問題給出了回答。2021年，她們都步入了表演生涯的第十年甚至第二十年，也都完成了身份的轉變。
十年前的她們，臉上都帶著生澀而新鮮的氣息。十年過去，她們身上有些東西沒有改變，還是那麼倔強地、毫不妥協地存在著；另一些東西卻變了。時光帶走了曾經的女孩，留下了成為女人的她們。經過歲月發酵，她們變得從容、篤定、自信。
如此快速發展的社會里，每個人都在奔跑向前，她們對抗著這樣的影響，找到了自己的不變。她們完成了自我的建立，用時間回答了女性的更多可能。
文｜許言
編輯｜桑柳
偶爾醒來
湯唯大概是最難找到的女演員。出道20年，她沒有微博，不開抖音，從不上綜藝，作品生產速度和這個效率時代完全不符。她曾經在一次採訪中因為露面的稀少而對影迷感到抱歉，但這並不會讓她改變選擇。
回望十年前的2011年，湯唯迎來了人生又一次的高光時刻。她憑藉文藝電影《晚秋》斬獲世界範圍內十幾個最佳女主角獎項，在韓國青龍獎頒獎典禮上流利的英語也驚豔了許多人。
人們以為她會就此熱鬧起來，緊鑼密鼓地拍戲接代言，多參加節目增加曝光，但這些她都沒有做。令她再次變成話題詞的《北京遇上西雅圖》上映，是兩年後的事情了。她總是如此：一年一兩部的電影，有時甚至一部也沒有。
30多歲，演員正當年的歲數，湯唯卻選擇了緩慢的節奏。
一切快速的東西到她這裡都變慢了，冷卻了，平靜了。這是湯唯選擇的方式，與自己，與表演，與世界相處的方式。
另一方面，看似冷靜的湯唯，在表演上卻有十分熱烈且決絕的東西。黃覺說，湯唯在拍攝《地球最後的夜晚》時，導演要求湯唯肩膀上有些傷痕，化妝組試了半天總感覺不對，湯唯讓黃覺撿了一片瓦片，在她身上直接劃出一道傷口。
為了體驗主角的生存狀態，她故意讓自己在零下30度凍著餓著；她挑著40公斤扁擔，揹著鉛塊沉水。合作過《吹哨人》的雷佳音說湯唯演戲就像在練七傷拳，每一次表演都在消耗自身情緒。
2012年，她給SK-II拍攝宣傳片，睫毛很翹，眼神很銳利，笑起來不是那麼鬆弛。9年過去了，她再次出現在SK-II片子裡，她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留著蓬鬆的長髮，自由地談論著自己想要表達的，臉上多了一些柔和的氣息。
這也是她生活的樣子，很平淡。她把熱烈都留給了表演，平淡都留在了生活中。幾年前她就這樣說過，轟轟烈烈都是戲裡面的，生活可不就是平淡無奇嗎。這樣的自己被她形容為冬眠的狀態，一年四季她都可以冬眠著，只有遇到了角色才會醒過來一下。
她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人生。她可以炙熱，也可以冷靜，更重要的是找到恰如其分的活法。十幾年過去了，她還是那樣淡淡的，什麼也不能讓她著急。導演陳可辛這樣評價過她，她有一個好處就是雖然成名在外，但仍然保持了很多很樸素的東西，我這十幾年來碰到的演員裡面很少有能夠保持這種單純的。
這樣日子並不單調。有段時間，她的ins上總是分享首爾家中菜地裡的新鮮的土豆、吃草的兔子、黃瓜藤上長出的小花兒，還有帶著露水的青菜。有網友說，不知道的以為自己關注的不是女演員，而是一個田園藝術家。
湯唯在影片網站上聊過，如果世界只剩最後一天，她會做些什麼呢？——她雙手撐著臉，面對著總是找不到她的影迷朋友們，想了一會兒說，吃完飯，一家人，和我先生，和我女兒，給我爸爸媽媽唱一首歌，唱首他們最喜歡的。她轉了轉眼睛，左右晃著頭，唱起了《音樂之聲》主題曲《DoReMi》。直到世界最後一天，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另一張白紙
31歲這年，倪妮又變成了一張白紙。
她盤腿坐在劇場排練室的地板上，大聲地念著BA、PA、MA、FA——她在做最基礎的發聲練習。接觸表演的第十年，此時的她仍然需要透過大量的聲音練習來調整自己的呼吸、音調和語氣。一切都是為了人生中第一部話劇《么么洞捌》。
導演是她很喜歡的賴聲川。倪妮不知道看過多少遍《寶島一村》，能夠和這樣的藝術家合作，她有些不安。那段時間，她會擔心自己的表演適合舞臺嗎，情緒有時候會不會太滿，吐字必須字正腔圓嗎？很多念頭在腦海中滑過，不自信，不自然，猶豫和懷疑都有過，總之，她緊張了。
很多年前，她就是以一個緊張的小女孩形象出現在大眾視野裡的。她還是一張白紙，被張藝謀選中，培訓三年多，最終出演電影《金陵十三釵》的玉墨一角。她第一次出現在電影紀錄片裡，穿著紅色的格子衫，梳著學生頭，左邊還彆著一根小發卡，看起來青澀內斂。
一場感情戲，無論導演怎麼啟發，怎麼說戲，她始終進入不了狀態，失聲痛哭。張藝謀說，在現場沒有更多的招兒，也沒有什麼靈丹妙藥來幫助你，重要的還是你自己。
重要的還是自己。這一次，她也要靠她自己。觀眾不在熒幕那頭了，而是真切地走到了她面前。話劇是真正面對人的表演。候場的她甚至能聽見觀眾的呼吸和咳嗽，手心的汗把本子封皮浸溼了。
遇見話劇，遇見賴聲川，是一次主動的選擇。2019年，倪妮連續拍完兩部電視劇，這是很罕見的，過去近十年她只出演電影。密集地拍攝後，她發現不知道如何表演了，走上了一條非常狹窄的路。後來接受採訪，倪妮說那段時間感覺自己被掏空，疲憊感包裹住了她。就在這時，她選擇了挑戰一個新的身份，話劇演員。紀錄片《妮·行》中，她說自己又變回了一張白紙，演員的另一張白紙。
連續兩個月的排練，她逐漸找到了自己，也找到了最舒適的方式。這是我追求的一種和諧，也是我追求的一種平衡。倪妮說。
2014年，她跟隨SK-II拍攝紀錄片，片子中她的臉圓嘟嘟的，身穿白色長裙，頭髮服帖地垂落著，說話時嘴角上揚的幅度也不太大，總想控制著表情。7年後，她再次為SK-II拍攝短片，影片裡她毫無顧忌地大笑，衣服也從緊身長裙變成了短袖和牛仔褲。
舒服很重要。排練話劇時，她總是穿著寬鬆的棉質T恤、長裙、帆布鞋，揹著素色的帆布包，劇場裡總能看見有一頂柔軟的漁夫帽飄來飄去，那是倪妮。臉上的妝很淡很淡，有時候素顏就來了，姿態也隨意，靠著塑膠摺疊椅或盤腿坐在地上——沒有什麼顧忌和束縛，極其柔軟，極其灑脫。大眾評價裡，自如、放鬆、溫和的詞語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倪妮身上。2021年，接受MadameFigaro採訪時，她形容自己像是一隻杯盞，這十年間把自己倒空，便於盛放更多的東西。
33歲這天，工作室微博發出一張她穿著灰紫色上衣和綠色短褲慶生的照片，鏡頭裡她咧嘴大笑。此時的她是最好的她，從心理到身體都完全地舒展了。相比23歲，她長大了，但還擁有做回一張白紙的勇氣和選擇的力量。
圖源微博@倪妮工作室
在時間中沉澱
十年過去了。倪妮和湯唯經歷了各自的生活，都在足夠長的歲月裡找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到底什麼是美的自己，美的狀態。如今，她們作為SK-II的全球代言人，代言著不同情境下的聲音和表達。每個女性，可以做一個舒服的人，一個冷靜的人，一個溫暖的人，當然，也可以做一個堅硬的人。只要是自己的選擇。
什麼在變，什麼不變？她們透過創作，更加清晰地面對女性的一生。
2019年，湯唯出演的首部電視劇《大明風華》上映，劇中角色從十幾歲到六十多歲，歷經五帝六朝。她說，接下這部劇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扮演的孫若微是個挺酷的女性，人生跨度很大，每個階段都是一次重生。導演張挺說，這樣漫長的表演很難，而湯唯賦予了角色獨特的氣質，這是她的天分，她始終有一種非常柔的女性力量，可以把一些很焦躁、很乖戾的東西慢慢包容和化解。
2021年，倪妮憑藉《流金歲月》中朱鎖鎖一角入圍白玉蘭獎最佳女主角。她記得導演滕華濤給她發信息，進步了。倪妮覺得，自己的進步是一種開啟。過去的她總是很緊繃，很使勁兒，找不到喘息的出口，這次不一樣，朱鎖鎖面容精緻，核心放鬆。出道10年，時間讓她找到了平衡感，找到了自己與角色之間最舒服的關係。
這些年，SK-II成為了她們最重要的見證者、陪伴者，也同時影響著她們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態度。
倪妮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南京女學生，她變得從容自信，但當年對錶演的赤誠和勇氣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過。SK-II給她無懼鏡頭的一份勇氣，生活上每一年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變化，但神仙水的陪伴一直都在，它是我親密的朋友，始終如一。倪妮說。
SK-II也和湯唯一樣，有著別樣的慢。2020年拍攝SK-II廣告時，她這樣說，漫長的等待，漫長的變化，漫長的發展和尋找，發現的過程。這是一種謙虛。這是湯唯的氣質，也是神仙水的氣質：不變的配方，因為本身已經足夠。
2021年8月，她們受邀重回SK-II影棚，拍攝《我和PITERA的故事》，找尋最初的故事，對話曾經的自己，回顧這些時光中神仙水與之陪伴、相守的故事。十年，她們的面容當然會變化，膠原蛋白都流失了一些，眼角也長出了細細的紋路，這些都是時光賦予她們的痕跡，也是誰也偷不走的故事。當她們用時光換取故事，身體和心靈都變得自由，變得鬆弛。而SK-II與神仙水始終陪伴。在以秒計算成本、效率的時代，一個品牌能和代言人保持如此長情的關係，彼此陪伴，互相成就，本身便是一件彌足珍貴的事情。
時光流去，代言人們還能重回這裡，沒有任何擔憂地展示自己的肌膚狀態。2018年，她們受邀完成了無底妝挑戰《我行我素》，今天的她們仍然可以做到這點。時間沒有奪走她們展現自己的機會，時間給了女性更多的鼓勵，更多的途徑，更多的選擇可能。
她們還會記得第一次走進SK-II片場的場景，那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的女孩。也會記得時間在她們身上打下的烙印。堅固那些不變的，追尋已經改變的，這些年她們與SK-II一起堅守，一起成長。
2014年，倪妮在微博上恭喜SK-II家族女神凱特·布蘭切特憑《藍色茉莉》獲奧斯卡獎最佳女主角時，她說，美，不會因為時光而消失，卻會因為歲月而沉澱。這句話依然成立，並將長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