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團穿插奔西愛系列之四

作者：肖運錟

1979年2月對越還擊戰，13軍38師114團1營蕩平了朗囊新村內的越軍後，又透過159高地東南側谷口繼續向前穿插。2月17日下午17時許，1營前進至龍金地區時，正值另一路穿插部隊——13軍39師116團在前方的周登地區遭到敵軍的頑強阻擊而久攻不下，致使114團1營與116團部隊後尾銜接，一時間，車馬交錯，人員擁擠，道路堵塞，整個部隊因此而難以繼續前進。

範欲南團長（中左一）

18時40分，在暮色蒼茫中，114團範欲南團長帶領團指抵達111高地。2、3營也進入該高地的北側和西北側地區。團指命令各營就地收攏部隊，積極組織防禦。並命令所配屬的民兵隊伍抓緊時間向後方運送傷亡人員。

我軍民兵運輸隊

在緊張的偷渡和頻繁的戰火中奔波、廝殺了一天一夜的戰士們，早已疲憊不堪。只要一停止行進，即使站著也就可能拄著槍進入夢鄉。但是，在這隨時隨地都可能遭遇敵人襲擊或者投入戰鬥的情況下，誰也不敢閉上眼睛稍微睡一睡,只能強打著精神勉強支撐著。

終於，團指傳來命令，各營在加強警戒的前提下，可以就地短暫休息並等待下一步行動的命令。一些戰士“撲通”一聲坐下，脫下那糊滿稀泥、又髒又臭的膠鞋，這時才感到打滿血泡的腳痛得鑽心，襪子幾乎同血肉黏在了一起。但此時處於穿插途中，連基本的食物和水都可能隨時接濟不上，更不要奢望處理血泡的藥品和換洗的鞋襪了。

相比較而言，這時更為緊要的是睡覺休息，及時恢復透支了的體力。很多人“砰”一下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彷彿在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享受就莫過於倒在地上睡覺了。如果不是個中之人，永遠也無法體驗到這種“無限疲憊酣睡裡，交趾征戰夢初回”的滋味。

2月18日凌晨3時，跟隨39師行動的13軍龔殿友副政委命令範欲南團長、李世佔政委和隨114團行動的副師長任應，來龍金的39師指揮所開會。因為越南特工活動頻繁，團指派了一個加強的警衛班護送幾位首長。夜幕中，幾位首長在警衛班的護送下，沿著崎嶇陡峭而又灌木密佈的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摸索行進。

突然，不遠處“啪嚓”一聲。“有情況！”警衛班長壓低聲音喊了一聲。瞬間，警衛人員立即“咔嚓”一聲子彈上膛，迅速做好戰鬥準備。前後兩頭的警衛，馬上展開前出迎戰的姿勢，中間的警衛人員以閃電般的速度掩護首長就地臥倒。不遠處一串“悉悉索索”的聲音急促地由近而遠，由大到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茫茫夜幕中。大家鬆了一口氣，又急急忙忙地往39師師部趕去。

從龍金路口到339高地這段狹長地帶，是通往前線的必經之路。由於前方受阻，這裡聚集的各路部隊也越來越多。僅戰前緊急擴編的114團，連同配屬的炮兵、偵察兵、民兵運輸隊等就共有4000多人聚集於此，另外還有大量的騾馬、車輛。加上39師116團的部隊，因而顯得格外擁擠、混雜。特別是夜間，我軍其他各路部隊派出的偵察分隊，越軍的特工等等，往往都在這一帶頻繁活動，敵我之間難以分清。因此，各種意外情況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山間無路石磴危，戰士何懼巉巖摧

走進39師臨時指揮所，簡易的帳篷內密不透光。在昏暗的燈光下，龔副政委介紹了39師116團在周登受阻的情況。然後指示114團全力以赴策應116團的行動，以團主力在孟珊西南一線佔領陣地，控制要點。另外用1個營控制龍金北側194高地及附近的高地，等待奪佔周登以南山地後，再繼續按原定路線穿插前進。
會後，範團長馬不停蹄地回去對各營進行了傳達佈置，並命令1、3營佔領孟珊西側高地，控制要點。命令2營佔領194高地。各營務必於7時30分前到達指定位置，達成既定目標。同時，團指立即向38師指揮部報告了軍部龔副政委的命令及其佈置執行情況。38師指揮所接到報告後，向114團轉來了閻守慶軍長的指示：114團當前任務按軍龔副政委指示行動，待完成策應39師的任務後，繼續完成原定的穿插任務。

13軍閆守慶軍長

上午9時許，範欲南團長帶著警衛人員來到昨晚攻佔的高地視察，並要求一營改造陣地，儲備彈藥，組織防禦，準備迎擊前來救援的越軍316A師。一營官兵急忙揮鎬剷土，構築戰壕,整個陣地上立即呈現出一派熱氣騰騰的繁忙景象。

範團長和警衛人員站在高地上，舉目一望，不遠處的斜坡上，居然還有一群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睡覺”。他們急忙走過去看個究竟。走近一看，原來這裡擺放著20多具渾身泥土的烈士屍體，他們一個個還是稚氣未脫的孩子。“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屍橫沙場血色紫，老母可知兒西去？其現場真是慘不忍睹。範團長看了，忍不住流下了熱淚。

這時，一營教導員周國良湊過來小聲告訴範團長說：“這些烈士都不是我們團的人，可能是友鄰部隊的偵察分隊昨晚走錯了路，摸到兩軍交戰的軸線裡來了。”

這時，偵察班的一名戰士也急忙湊過來補充道：“昨晚我們攻上來一看，這裡倒下一大片，死的死，傷的傷，現場很慘！其中的輕傷員還在囑咐我們，千萬不要搖動樹木，不要驚動敵人，他們的炮火非常厲害。”看看這些昨天戰場上的勇士，他們在家中還是稚氣未脫的孩子，他們那些望眼欲穿的母親，此時此刻，說不定正倚門盼望著他們的身影呢！凡是親眼目睹此情此景者，誰又能不潸然淚下呢？難怪範團長因此而動了情。

下午14時，範團長又去39師指揮所受領了任務：在39師116團向387高地攻擊的同時，114團奪佔331高地，控制要點，保障39師的右翼安全。攻擊定於18時發起。

時間緊迫，範團長來不及返回團指佈置任務，立即命令通訊員通知1營營長馬文金、2營陳營長到龍金受領任務。1、2營營長趕到後，範團長親自帶著他們觀察地形，佈置任務。331高地位於387高地西側，地幅狹長，從南到北分佈著4個山頭，坡陡谷深，敵情不明。範團長決心以1營發起攻擊，前面展開1個加強連，在炮火支援下，以小部兵力正面箝制，連主力從側翼突破，逐個攻佔331高地4個制高點，並視情況投入營預備隊。

（資料圖片）

下午17時，1營緊急向敵前運動，以3連為尖兵連。18時，隨著紅色訊號彈升上天空，榴彈炮營集中向331高地發起火力急襲，猛烈的炮聲像滾滾的驚雷，震得附近車輛上的玻璃都“嘎嘎嘎”地作響，附近人員和騾馬的身軀都隨著地皮的震動而顫抖起來。1營3連以雷霆之勢，迅速攻擊前進。密集的火舌拖著長長的弧影，伴隨著“噠噠噠”的聲音一齊向敵方陣地噴射而去。戰士們在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迅速攻佔了3、4號高地。三連，這個訓練有素的戰鬥集體，在小試牛刀之中顯示出了他鋒不可犯的神威！

當進攻到1、2號高地時，越軍的火力像千萬條火蛇，直向我軍撲來，周圍的樹枝、岩石被打得“砰砰嚓嚓”地四處亂蹦。由於越軍居高臨下，又有堅固的防禦工事，我軍的火力從下往上打，往往擊不中敵人的要害。越軍的頑強抵抗，致使3連一度前進受阻。1營營長馬文金立即命令1、2連相繼投入戰鬥，從不同的方位發起進攻,致使越軍腹背受敵、左右難顧。頃刻之間，槍聲、爆炸聲響徹山岡峽谷，密集的彈雨織成的火網覆蓋了整個1、2號高地。

於是，越軍三拳難敵四手，他們迅速鑽進山洞和地堡隱蔽起來，等我軍剛一靠近，就“噠噠噠”地向外掃射，或者猛地丟擲手榴彈、炸藥包，打你個猝不及防，讓我軍吃虧不少。團指立即調來噴火兵，對準敵人的山洞地堡，“呼啦啦”的火龍呼嘯著直往山洞、地堡裡鑽，轉彎抹角亦顯神威，燒得敵軍呼天搶地、鬼哭狼嚎。不一會兒，伴隨著“嘶嘶嘶”的燃燒聲和滾滾的濃煙，燒焦的肉味就從洞中或地堡裡飄了出來，燻得人鼻子癢癢的。自此以後，噴火兵就成了威震敵膽、讓越軍望而生畏的噩夢了。就這樣，一直打到晚上20時45分才將331高地及附近幾個無名高地全部佔領。

威震敵膽的噴火兵

(注：交趾——越南古時的別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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