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男子修廟，被書生當眾質疑，男子：別攔我，不然來不及

明朝天啟年間，在興平府有一個叫趙家溝的村莊，這裡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趙家溝以龍抓槐為中心，方圓百里住著趙姓人家二十三戶。

村莊裡有一個叫趙豐的人，他年近六旬，早年間做過興平府的捕頭，由於他性格耿直，遭到同僚排擠，這些年一直都在各縣流轉任職。由於他的脾氣不討喜，縣令認為他年紀大了，就打發了些銀兩，讓他告老還鄉了。

這一天，趙豐在村子裡閒逛，不經意間就到了龍抓槐下。只見不遠處有一間破敗的城隍廟，門頭上的牌匾搖搖欲墜，院內的雜草高過膝蓋。此時，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婦人拿著香燭，牽著一個小女孩走進廟裡。

趙豐認得這個婦人，她叫李娥，丈夫叫趙平，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不久前趙平到城裡進貨，遇上了盜賊，趙平有些功夫底子不願意束手就擒，奈何雙拳難敵四手，不僅失去了錢財，雙腿還被窮兇極惡的盜賊打斷，如今只能臥床，想必李娥是來給丈夫求福的。

魏千歲當道，各地府縣的官員為了巴結他搜刮民脂民膏，這攔路的強盜說不定就是某地的廠衛或者衙役。趙豐深諳其道，他無力改變，只能搖頭嘆息。

李娥上完香出來，她看見趙豐後，低聲對女兒說了幾句，小女孩甜甜的對著趙豐喊道“三爺爺！”趙家溝的趙姓人家是同族，趙豐在字輩裡排行老三，因此晚輩都喊他“三叔”或者“三爺爺”，趙豐聞言高興地捻著鬍子回應著。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騎馬的漢子戴著斗笠，身材很壯實，他看到路上有人便放慢了速度，他眼前一亮，沒想到離家多年，山野鄉村竟然有那麼漂亮的女人了，不自覺多看了一眼。

趙豐瞳孔一緊，他總覺得馬上的漢子很眼熟只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他在腦中搜索半天，突然一驚，這人叫“皮五”是趙家上門女婿，他的妻子叫趙蓮花，幾年前病故以後，皮五就外出闖蕩，有人說他上了山當落草，又有人說他下河“放排”。

幾年不見，原本瘦弱的皮五，竟然變得身材魁梧，蓄起鬍子。如果不是趙豐常年行走衙門，旁人還不一定能認出他。趙豐見皮五看李娥的眼神中露出貪婪，心裡有些擔心。

第二天中午，趙豐揹著手來到龍抓槐下，此時，很多人都端著飯碗在樹下閒聊，趙富和趙貴是兩兄弟都年近四旬，不知道因為何事兩人面紅耳赤正在鬥嘴。

這個時候，趙貴見到趙豐後喜形於色，他喊道：“趙三叔，你來評評理。”原來，趙富兩兄弟的父親四十九忌日快到了，趙富提議到村口的城隍廟做道場。但是，趙貴不同意。

趙貴覺得花這個錢太冤枉，城隍廟是村民共有的，應當村裡出錢修，為此。兩兄弟圍繞該出不出錢吵了起來。

趙豐聞言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認同趙富的想法，城隍廟香火鼎盛的時候，方圓百里都是風調雨順，這城隍廟破敗後，往年不是大旱就是暴雨，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廟裡木樑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風險，容易傷到人，所以，我提議各家出點錢，把這城隍廟修繕了。”

眾人聞言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個時候，有個叫趙全的提出反對意見，他蹲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趙三爺是公門中人肯定有錢，我們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佃戶，就靠翻弄田地賺些錢吃飯，哪裡有多餘的錢修廟？”

“既然趙三叔想當善人，你就幫大家夥兒把這錢出了，算是積德行善做好事！”

趙貴在一旁引言怪氣的說道：“修廟就真的可以保佑風調雨順？我看這些都是怪力亂神騙錢的把戲，指不定趙三叔是想從裡面撈一筆！”

趙豐平生最討厭別人說他貪墨銀子，他生氣說道：“混賬，你們損我可以，但是不能對城隍爺亂嚼舌根，這會得到懲罰的。”

趙全聞言站起身來，他嬉皮笑臉的說道：“我就不信這個邪，想看城隍爺怎麼懲罰我。”話剛說完，他當著眾人的面解下腰帶，跑去廟裡方便。

眾人見狀都在指責他，趙貴卻在一旁拍手叫好，還不忘記吹口哨起鬨。片刻之後，趙全意猶未盡地從廟裡穿好衣裳出來，他對眾人說道：“我就在城隍爺的眼皮子底下做壞事，如果他懲罰了我，我一定捐錢修廟再無怨言。”

趙豐被氣得吹鬍子瞪眼，一言不發地揹著手離開。

這一天傍晚，趙豐在家準備晚飯，剛洗好米，就聽見屋外有一聲淒厲的慘叫，他趕緊跑出去看，這個時間村民都在家裡都聽見了這一聲慘叫紛紛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趙豐看見趙全的妻子牛蘭花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他趕緊將她攔下詢問怎麼回事？牛蘭花滿臉驚慌的說道：“趙全剛在熬湯不小心把滾燙的湯水打翻在身上，下身的皮都被燙出血。”

趙豐唏噓一聲，趕緊讓牛蘭花去找郎中，一盞茶的功夫，郎中揹著藥箱到了趙全家，村子裡都是沾親帶故的，都擠到門前探望。須臾，郎中清理趙全身上的傷口正在洗手，趙豐上前詢問病情如何？

郎中嘆息一聲說道：“趙全的燙傷很嚴重，我學藝不精只能清除一些表裡的傷口，如今節氣酷暑，容顏誘發炎症，家屬只能提早準備後事了。”牛蘭花聞言撲在床頭嚎啕大哭。

就在這個時候，趙貴的媳婦楊燕從人群裡擠進來，她渾身顫抖地對郎中說：“你快隨我去看一下趙貴，他從外面回來之後就胡言亂語，現在趴在豬圈裡學豬叫，任憑我怎麼拉就是不願意出來，他還反咬我一口。”

楊燕說完之後，露出胳膊上的鮮紅的牙印給郎中看。郎中黑著臉說道：“趙貴這個病我治不了，明顯就是魔障了，普通郎中治不好的。”

此時，有人在人群裡突然說道：“這是城隍爺對他們二人的懲罰。”眾人這才想起趙全中午在廟裡方面，趙貴口無遮攔。眾人雙手合十向天祈福，很快他們都同意修繕城隍廟。

第二天，趙全和趙貴分別被抬著來到城隍廟門口。他們跪在神龕面前誠心懺悔，趙全在眾人面前說道：“我願意把院子裡的雜草無條件清理乾淨。”趙貴口齒不清地說道：“我不要工錢到廟裡去幫忙。”

一個月之後，在村民的齊心合力之下城隍廟修繕完畢，城隍爺的神龕煥然一新。趙貴和趙全的病逐漸好轉，郎中看過以後都說很快就能康復了。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周圍的百姓聽說城隍廟很靈驗都趕來祈福，一時間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

秋闈放榜後，趙貴的兒子趙彬中了舉人，他志得意滿的回家報喜。這一天，他風塵僕僕回到村口，就看見原本破敗的城隍廟變得煥然一新，門前車水馬龍非常熱鬧。

趙彬打聽之下，得知是村裡的人捐錢修繕，他心裡有些嗤之以鼻，趙家溝的田地貧瘠，十年裡就出了趙彬一個讀書人，如今趙彬鯉魚躍龍門，覺得作為讀書人應當幫助愚昧的村民開智，讓他們曉得讀書的重要性，而不是去相信這些怪力亂神。

回到家之後，趙貴高興地讓妻子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餚，父子兩人推杯換盞氣氛熱鬧，酒過三巡父子兩人都有些微醺，楊燕見到父慈子孝的場面潸然淚下。

楊燕對趙貴說道：“定是城隍爺感受到我們的誠心，不僅赦免了你的罪過，還保佑彬兒中舉，明日我們就去城隍廟還願。”

趙彬疑惑問道怎麼回事？楊燕就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最後還數落了丈夫的過錯。趙貴有些喝高了，他抿了一口酒意猶未盡的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我和趙三叔還有趙貴演的一場戲都是假的。”

原來事發前一天，趙豐找到趙貴和趙全二人，讓他們演一場在城隍廟面前撒潑打滾的戲，事後每人給了五十兩銀子。郎中也是楊豐花錢請的，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村民心甘情願出錢修城隍廟。

胡彬聞言大怒，他拍桌子說道：“早就聽說衙役最貪贓枉法，沒想到趙三爺為老不尊，連村裡人都敢騙，他一定是想在修繕城隍廟時中飽私囊。”

楊燕被兒子的舉動嚇了一跳，更沒到丈夫前些日子生病竟然是做戲，趙貴聽到兒子說出來的那番話後有些不悅，他說道：“這件事和你無關，別亂傳出去。”

到了第二天，趙彬在家門口敲銅鑼讓村民到龍爪槐樹下議事，眾人都湊前去看熱鬧，趙豐也老神在在的來了。

這個時候，趙彬抖了一下袖子，向四周抱拳說道：“今日，我要代家父向諸位鄉親賠罪。”於是，他把趙貴、趙全、趙豐三人夥同郎中騙取村民修繕城隍廟的事情說了出來， 末了他痛心疾首的說道：“讀書才能明智，以後不能輕信怪力亂神了。”

趙豐被揭穿以後，臉色多次變化，最終變得煞白。他猛地站起來，向四周張望，那個他盯了一個月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龍抓槐。

趙豐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不好的念頭，他顧不得那麼多，立刻起身離開。站在臺上的趙彬見趙豐臉色不好的離開，以為他是畏罪潛逃，要於是跑上去攔住趙豐死活不讓走。

趙豐被纏住有些惱火，他大罵道：“快放開我，晚了就來不及了。”說完一把將趙彬推到地上一路小跑，眾人把趙彬扶起，隨後追了上去揚言讓趙豐還錢。

楊豐沒有理會眾人，他腦子裡只有一件事：“阻止皮五傷害李娥。”

儘管趙豐跑得再快還是來晚了，他剛到門口就看見李娥的女兒渾身是血的從院子裡跑出來，皮五手裡拿著帶紅的利器，李娥衣衫不整地倒在門口。

原來皮五是八省通緝的盜賊，趙豐做過捕頭，自然見過皮五的畫像，更知道此人好色。當日，他看見皮五對李娥的眼神不善，就知道皮五動了賊心。

趙家溝是雖然有二十三戶，但是年輕後生，都去鎮上打工賺錢，留在村裡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就是叫上全部人，皮五一棍子就可以打翻眾人，就好比獅子進了羊群，整個羊群豈不是任憑它拿捏。

因此，趙豐靈機一動，就想利用城隍爺眼皮子底下犯事會受到懲罰來誆騙皮五，讓他不敢在村子裡明目張膽為所欲為，這些亡命之徒都很信奉業障。

可是，趙彬將謊言揭破，皮五再也沒有顧忌，他直接找到李娥家，先是殺害了臥病在床的趙平，然後躲在屋子裡等李娥從外面回來。

李娥猝不及防之下被皮五佔了，事後，皮五害怕事情敗露想殺了李娥滅口，這個時候她女兒從外面回來，李娥喊她快跑，並且用身體擋在門口不讓皮五追出去，她身上被連刺二十三刀才倒下。

趙豐將孩子護在身後，對皮五厲聲說道：“你真不是東西，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皮五不屑一顧說道：“糟老頭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和你的事一會兒再算，你趕緊讓開，否則我現在連你一起殺了。”

趙豐知道城隍廟那邊人多，就叮囑小女孩往龍抓槐方向跑，皮五見小女孩要跑衝上前去，趙豐雖然年紀大了，畢竟手上有功夫，二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

皮五仗著年輕一個橫掃撂倒趙豐，趙豐不僅倒地，右腹部還中了一刀，皮五見狀丟下趙豐跑去追小女孩。

說來也巧，村民追趙豐的方向弄錯了，結果眾人與皮五擦肩而過。小女孩來到城隍廟，見大殿上空無一人，又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只能順著放置香爐的桌案爬了上去，然後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城隍爺的身上。

皮五一路追來很快就來到大殿上，他見小女孩往城隍爺的神像上爬，他嘲笑著緩緩走來，小女孩見到母親慘死的樣子，此時又見到皮五靠近，嚇得連聲尖叫，嘴裡不停的哭喊著：“城隍爺爺救命，城隍爺爺救命。”

小女孩驚慌失措的樣子，更加讓皮五得意，他森然笑道：“你叫啊，就是叫破喉嚨泥塑也不會理你，啊哈哈哈。”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天幕中開始電閃雷鳴，這一道道炸雷憑空轟擊在城隍廟的大殿之上，皮五頓時覺得每一道雷聲都彷彿敲在他的心頭上，須臾，他嘴裡只覺得一鹹，噴出汙血，然後捂著疼得撕心裂肺的胸口在地上打滾。

皮五的眼睛已經開始模糊，他閉眼前，竟然看見端坐在大殿上的城隍爺閉上了眼。當城隍爺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最後一道雷聲轟然落下，城隍廟的主樑應聲斷掉，正好落下來砸在皮五的腳上，他來不及慘叫就疼暈過去。

如果有人在旁邊，他就會看見城隍爺身上的朝天翅和大紅袍自行脫落，城隍爺手指的位置正是大殿木樑斷裂的位置。此時，方圓百里的寺廟中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趙豐趕來的時候，見皮五已經沒了氣息，他到神龕前抱下小女孩好生安慰。很快眾人發現了城隍廟的異樣紛紛趕來，當他們得知真相後，紛紛趕到後悔，趙彬羞愧的躲在人群中不敢上前。

趙豐笑著對他說道：“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寫在最後：

我很喜歡最後一段，描寫城隍爺脫去象徵身份的朝天翅，大紅袍，它脫了這身衣裳懲罰壞人，讓這個“神”更加生動飽滿。

金剛怒目和菩薩低眉，它們肯定感受到皮五的壞，因此一個前者決定出手教訓他，另一個就當沒有看見同伴犯規，這也是一種保護。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李餓為了救孩子，連中二十多刀，用身體擋住皮五，讓我想到這一句“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這句話的意思是：女子有了孩子以後，常常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意志力。

“夫耳聞之，不如目見之；目見之，不如足踐之；足踐之不如手辯之。”

意思是：你眼睛裡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還有別人正在做的，都可能是假的。只有透過不斷的辯證才能得到事實。因此，做決定的時候不可以只看表面就去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