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祿
北歸之後
八
一師二團團長張奎同志不久也到達五道河子。曾經駐過南刁翎的前自衛軍李華堂部，這時也應邀來到五道河子參加三四兩軍聯合召開的抗日聯軍會議。李華堂是舊東北軍的一個營長，原屬李杜部下,和謝文東有老的關係。這時,他表示願意隨同謝文東和我們配合作戰，意在要求我們協助其擴編為抗聯第七軍。
據我們敵工委員會所瞭解的南刁翎的情況是，偽軍有兩部分。一部分是偽地方保安總隊,總隊長是於廷舟；一部分是警備旅段營。段營的武器裝備優良,但受了北刁翎駐軍的影響,鬥志是不堅定的。而偽保安隊在於延舟操縱下卻極頑固,但於廷舟本人並沒有什麼軍事頭腦,主要的是依靠段營。
我們在抗日聯軍會議上,確定攻城的部署後,就陸續開拔了。
在行軍駐宿地，哨兵帶來一個自稱地方黨委的胡主任。來到軍部,我一看這個胡主任，真是又驚又喜，原來站在我面前的，不正是我們老政委孟涇清同志麼！我當時那裡知道,他早已調任依蘭的刁翎區委書記了。他是風聞我們三四聯軍在五道河子召開北滿各方面的抗日部隊的首腦會議才趕來的。首先,我們還沒有談聯軍打南刁翎的意圖，我一開口就問他,是不是他已看到“八一宣言”檔案了。他說,還沒有接到,我就把這份檔案拿出來,給他閱讀。我們異地重逢的愉快情緒,頓增十倍。他邊讀邊說:“這不是說,咱們以前那段工作,還沒什麼大錯麼?”我說:“那是因為我們無產階級緊緊掌握了補充團的領導權!”又告訴他吳平同志在密山哈達河溝裡關於我們在寧安那段工作所做的結論。
我們正興奮地談著別後的情況，三軍軍政治部主任李兆麟同志帶領一師一團政委金策及團長劉海濤同志來參加軍事會議了。
這次會議上,孟涇清同志又向我們通報了關於從上級黨委方面得到的情報。他告訴我們日本駐東北的關東軍總司令南次郎大將，已經給日本“天皇”上了奏摺,狂言要在三個月之內的冬季圍剿中,肅清“北滿共匪”的部隊。孟涇清同志說，我們未來所要面對的敵人,不是一個天野的擴大旅團,或是一個少將級指揮伊田,也不是多門或是廣瀨一兩個師團，而是大規模的敵寇兵團的“圍剿”。
實際上關於南次郎準備冬季對我們舉行“大圍剿”的謀劃，我們在大羅勒密根據地,已有所風聞。我們說,我們打南刁翎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應付敵人冬季的圍剿,奪取禦寒的裝備物資。
中共刁翎區區委書記孟涇清同志,又補充了關於南刁翎敵偽的駐軍情況,告訴我們偽警備營段營長,最近有對日偽不滿的情緒。段營在打響之後是可能爭取過來的。又告訴我們,林口駐有一個團隊的日本騎兵(當時林口正修建牡、佳線鐵路),如果南刁翎打響,林口敵人一定出援。我們決定拿下南刁翎之後,於敵人出援之際,再襲擊林口,以便把敵寇目標引向東方。
九月十六日,我們聯軍進攻南刁翎的戰鬥打響了。三 軍一團攻西門,四軍二團攻東門,李華堂部攻南門,謝文東的部隊作預備隊駐紮在東南山頂上。等到東西兩路已經得手: 三四兩軍的作戰部隊都已登上圍牆,紅旗在牆頭上出現的的時候,我們駐紮在鎮外的營房中炮起火,很快就燃燒起來。鎮內的圍擊槍聲和炮聲又越來越猛烈,謝文東在東南山上一看，認為形勢不利,就擅自帶著隊伍撤退了。
但我們的攻擊部隊，在敵偽警備營抗擊中,擊斃及擊傷偽軍約七十人,終於勝利地佔領了這個市鎮。繳獲偽警備營槍支百餘支。偽保安總隊有一百多名人員反正。最後,偽警備營段營長,也在我們“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口號聲中,率領部隊投降了!
我們在和偽警備營段營長談話時,要他自擇出路,問他是跟著我們抗日呢,還是另有打算?他表示,願意抗日,但卻又不願意跟著我們走。他說,你們的目標太大啦,我又吃不來苦,我還是跟著民眾救國軍謝文東去吧。
我們告訴他，要是不抗日,就是目標小,也沒有什麼出路。最後,他還是投奔謝文東去了。
我們當天夜晚,對反正的約有百名左右的偽保安隊員, 進行了改編。於廷舟自然早已隨著日本人跑掉了。我們又接到駐土城子的三師五團李天柱部的報告:敵人從林口出援了。據報告說,因為秋雨連綿,柴河水漲,馬匹過不去,所以敵寇的騎兵都變為步兵,把馬匹全留在林口了。
在和三軍協商之後,我們決定在刁翎留駐一個營;要三師五團李天柱撤出土城子向刁翎靠攏,一俟敵人入境,就進軍擾亂它的後方,迷惑敵人,使其找不到我們聯軍的主力的方向。
因為夜間行軍，三軍剛過來，路不熟，團政委金策要我們搭配嚮導；我就從一師二團裡抽調兩個連,為他們引路。我們以一天一百二十里的急行軍速度趕到林口,留守人員全跑掉了。我們只得到了三百多匹戰馬,除了馬草和馬料, 什麼都沒有,簡直是一座空營。我們迷惑敵人的戰略意圖是完成了。
我們表面南下,實則又迂迴地撤回方正根據地來。過柴河的時候,我們也遇到了馬不過河的困難,連哄帶打,總算弄過河來一百多匹,另有一百多匹就丟掉了。
我們的“九一八”第四個週年紀念日,就是在這樣的勝利的襲擊林口中度過的。
為了應付敵寇南次郎的冬季圍剿,我們聯軍會議就休會了。我們聯軍的禦寒裝備,還是一個很嚴重的必須很快解決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