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孤煙
在開國上將楊成武的記憶中，1951年9月21日是個印象極深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志願軍67軍粉碎了美軍所謂“特種混合支隊”的進攻，打了一個極為漂亮的仗。據他多年後回憶，隨著時間推移，他對這一天的戰況瞭解得越多，對這一天的記憶也就越深刻。
美韓軍隊在1951年夏天的攻勢慘淡收場，隨後又開始了“秋季攻勢”。自9月12日起，美軍一個營加韓軍四個營，在10架飛機和60輛坦克的掩護下，向志願軍20兵團67軍發起了進攻。
20兵團的部隊才剛剛入朝不久，還缺乏應對現代化強敵的經驗，但官兵士氣很高，打得異常英勇。67軍200師599團的兩個連在芳通裡頂住了敵軍兩個營，斃傷敵600多人；199師596團的兩個連與敵軍六個連反覆爭奪，陣地寸土不失。
這一天的戰鬥，使得67軍的官兵積累了經驗，也堅定了戰勝敵人的信心。
9月21日，敵軍開始進行所謂的“特種混合支隊作戰試驗”，其實就是空軍、炮兵、坦克和步兵的聯合進攻。這支特種混合支隊由8個步兵營組成，包括美軍25師一個營，第7師兩個營，韓軍第2師三個營、第6師兩個營。技術裝備包括10多架飛機、70多輛坦克、100多門大炮。
依靠先進的電子通訊技術，美韓軍可以把諸多兵種有機整合在一起，各型裝備的優勢得以最大化釋放。對美軍來說，這當然不是什麼新戰術，但在山地作戰中，這種戰法還是有試驗的必要。
美軍的榴彈炮陣地
美韓軍隊進攻的重點是靠近金化的200師599團方向。這裡有一條公路直通金城，便於他們的機械化裝備行進，而進攻正面區域比較狹小，更便於他們集中火力。599團初來乍到，地形不熟，而且也沒有時間搶修更多的工事，因此敵軍的這次帶有試驗性質的進攻威脅很大。
491.8高地是599團的前沿突出部，受到敵軍重點攻擊。在鋪天蓋地的炮火打擊下，3營8連的工事幾乎全部被摧毀，全連只剩下21人。敵軍步兵在10多輛坦克的掩護下向8連防守的高地攻擊,8連的幹部戰士臨危不懼，指導員馬維華將20人分為四個班，一個班機動，三個班堅守，與敵血戰，直到增援部隊趕到。
在11號陣地上，班長劉東武指揮戰士們先後打退敵人連續四次衝鋒。最後該班只剩下5個人。在敵眾我寡的不利情況下，劉東武奉命帶著4名戰士撤下了陣地。當敵人剛剛踏上陣地時，劉東武向連裡幹部彙報完情況，又帶著他的4個戰友，在本連火力配合下，對立足未穩之敵實施反擊，又奪回了11號陣地。
這雖是一個很小的戰鬥，但卻是一個很漂亮的反擊戰。當20兵團司令員楊成武聽到這件事時，也不禁為之叫好。
抗美援朝時期的楊成武
在抗擊特種混合支隊進攻的戰鬥中，志願軍炮兵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第200師炮團山炮一連配合堅守602.2高地的三連作戰。上午打退了敵人兩次進攻。到中午，200多名敵人成散兵隊形向高地運動，中途被山炮一連的炮火擊潰；當敵人糾集兵力試圖再度進攻時，又被炮火壓住。在山炮1連的這兩次射擊中，約50名敵人被當場擊斃。
有兩個敵軍軍官乘坐吉普車，帶著10輛滿載步兵的“大道奇”卡車，順著602.2高地南面的公路趕來增援。山炮1連抓時機精確射擊，擊毀了當頭的吉普車，緊隨其後的兩輛“大道奇”也中彈起火，其餘的趕緊逃跑，混亂中兩輛翻倒在路旁的溝裡。
志願軍炮兵
直到這時，敵軍才不得不結束這天的“試驗”。在一天的戰鬥中，志願軍先後打退敵軍29次衝鋒，擊毀坦克18輛。美韓軍動用了54輛坦克，出動飛機54架次，消耗炮彈2萬多發，最終只佔領了四個班的陣地。
戰後，200師對這一天的戰鬥進行了總結，他們認為，這一仗之所以打得好有三個原因。一是工事修得好，部隊在接防之後加固了第一線工事和單人壕，有效抵消了敵人的火力優勢；二是部隊自9月12日打了一仗之後，總結了反坦克作戰的經驗，經過周密佈置，改造了地形，發揮了反坦克武器的威力；三是步炮協同非常成功，炮兵的射擊既突然又猛烈，打得又狠又準，給敵人以重大殺傷。另外，伴隨步兵作戰的92式步兵炮、82迫擊炮也發揮了很大作用。
不過，200師也總結出戰鬥中暴露出的問題，主要是營以下通訊聯絡太薄弱，當敵軍炮火開始轟擊後，電話線全部被打斷，而且接線的速度趕不上炸斷的速度。而步行機數量又太少，操作也不熟練，導致班、排、連大部聯絡中斷，有的單位一整天都聯絡不上，給指揮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200師的這份報告很有代表性，因此20兵團將報告轉發各師並上報志司。志司對這些典型經驗也很重視，很快又轉發各兵團，明確指示要各部隊好好研究學習。
9月份以來反擊敵軍多次試探性進攻，是67軍入朝後進行的第一輪作戰，也是20兵團轉向現代化條件下作戰的開始。一個月內，200師和199師殲敵數量都在3500人以上。楊成武事後說，這一仗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殲滅了多少敵人，“更主要的是使我們與有著現代化技術裝備的敵人作戰有了底，對20兵團的軍心、士氣和戰術技術方面都帶來了積極因素。”
打完這一仗，原本還對美軍有所顧忌的官兵們自信心大增。有的戰士說：美國兵是靠炮彈站崗，一旦飛機停止轟炸、炮火延伸，步兵進攻的銳氣就馬上減了下來。打近戰夜戰，美軍還不如韓軍。在挫敗“特種混合支隊作戰試驗”後，有些戰士利用被擊毀的敵坦克作掩體，在坦克後面唱歌、吃乾糧、喝繳獲的飲料，情緒極高，陣地前充滿了歡樂的情緒。
和志願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美韓軍計程車氣更加低落。據被俘的韓軍第2師17團4連的上等兵金榮淳說，他所在的連隊原有140多人，打了這一仗之後，在他被俘之前只剩下60人，指揮官只剩下一個排長和一個代理連長，其他全部陣亡。被俘的美軍第7師上士平格利供認，其所在連原計劃是要打六天的，結果不到一天他們連就損傷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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