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春晚，黃宏與侯耀文的小品《打撲克》中，侯耀文談到關於運動員吃興奮劑的問題，黃宏馬上拿“馬家軍”的案例反駁：“我看，不是馬家軍吃了興奮劑，而是馬家軍給全國人民打了一針興奮劑！”
“馬家軍”，即我國田徑教練馬俊仁率領的中國長跑隊，在1993年斯圖加特田徑世錦賽上包攬多項冠軍，打開了中國田徑在世界大賽上的冠軍賬戶。
此話一出滿堂彩，觀眾熱烈的掌聲讓黃宏心滿意足。然而他並不知道，他口中的“馬家軍”被捧上神壇時地位有多高，跌落時就會有多狠。
馬俊仁
此小品播出11年後，也就是2005年，作家趙瑜的著作《馬家軍調查》出版，書中披露了大量關於“馬家軍”運動員被迫服用興奮劑的事實，令人觸目驚心。
該作品經過趙瑜多年來走訪“馬家軍”成員，並親身考察調研而成，由此引發了一場社會大討論，甚至還推動了關於中國體育界反興奮劑工作的開展。
禁藥疑雲的背後，人們最為感興趣的，無疑是馬家軍的運動員。
在光鮮亮麗的成績背後，她們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為什麼會有人在馬家軍最輝煌的時候出走？運動員退役後走上了怎樣的發展道路？她們如今的現狀又如何？
馬家軍
李穎：第一任隊長，最令人惋惜的姑娘
1998年，馬家軍的第一任隊長李穎，用自殺的方式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她的人生和職業生涯都令人惋惜不已。
李穎1975年出生於遼寧省鞍山市海城市將軍屯，家境比較普通，10歲開始練田徑，轉年進入了海城體校。據帶她的體育老師說，李穎是個稍微有點微胖的丫頭，所以本來不是太看好她的發展。
但在李穎12歲這一年，她遇到了馬俊仁，這個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教練。
1987年，43歲的馬俊仁在鞍山市業餘體校擔任田徑教練。從這個職位的名稱也能看出，當時已經人到中年的老馬，所從事的工作並不太入流。
馬俊仁
像他這樣的教練，以後應該是平穩度過十幾年，在鞍山市體育局當個處長，這是本應該屬於他的劇本。
但老馬不是個甘於寂寞的人，他始終有一顆出人頭地的心。既然沒什麼好資源，就不會有什麼好苗子，只能靠自己發掘。
李穎這樣的“小胖丫頭”，是馬俊仁根據自己多年經驗，在海城體校挑選的。
正因為有這層關係，李穎在馬家軍成為了第一任隊長。她的年齡並不是最大的（王軍霞曲雲霞都比她年長），但她是馬俊仁擔任遼寧省女子中長跑組教練時從鞍山帶到瀋陽的第一批隊員之一。
這批隊員在馬家軍成軍之時成為了骨幹，李穎是馬俊仁最為器重的，隊長自然要由她來當。
李穎
先天條件不好，李穎在後天就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好在這個姑娘非常能吃苦。她身材稍胖，就拼命減肥，甚至在半夜偷偷爬起來訓練，這一切馬俊仁都看在眼裡。
生活中的李穎十分善良，與隊友打成一片，作為隊長也十分照顧隊員們。這一點她的鞍山老鄉、馬家軍成員馮文惠非常有體會。
馮文惠說李穎會幫她洗衣服，還給她買流行歌曲的磁帶，雖然那些歌曲在馮文惠看來已經out了，但李穎仍然樂此不疲，傻乎乎地聽著。
馬俊仁
李穎還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就是愛看書，經常會拿著不多的零花錢去買一些如《家庭》《知音》這樣的雜誌拿回來讀。
不僅讀，還愛寫，李穎在馬家軍的七年裡，寫了厚厚的十多本日記，從剛認識馬俊仁到離開馬家軍，她的小日記本里真實記錄了馬家軍的前期發展的歷史。只不過，這些日記儲存下來的並不多。
1990年，15歲的李穎獲得亞青賽3000米冠軍，兩年後又在世青賽上獲得1500米季軍。在普通人看來，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然而在馬俊仁那裡，這些還遠遠不夠。
訓練
同年齡段的曲雲霞已經拿到世青賽1500米冠軍，透過城運會選拔的王軍霞第一次參加全國馬拉松比賽（1993年在天津）就順利登頂。
李穎拿到1500米季軍的那屆世青賽，她的隊友張林麗奪得3000米冠軍，還以8分46秒86的成績打破了亞洲記錄......
論天賦和能力，李穎真的不太出挑。她在日記裡曾經寫到：“練中長跑是世界上最枯燥乏味的事，在這條跑道上，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裡，不知道跑壞了多少雙鞋。”
曲雲霞
勤能補拙，卻無法彌補天賦上的差距，這一點讓李穎十分苦惱。艱苦的訓練讓李穎十分渴望關懷，特別是她這樣正處在青春期又心思細膩的女孩子，來自異性的關愛讓她燃起了愛的火焰。
隊內一個男隊員跟她關係不錯，李穎暗戀他許久，但那個男生已經有了女朋友。有一次集訓回來，李穎跟他有說有笑，那個男生大大咧咧不以為意，可隊內的風言風語就此開始傳起來。
馬家軍有嚴格規定，隊員之間不許談戀愛，李穎一下子被隊內輿論推至風口浪尖。馮文惠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她找到李穎建議她放棄這段暗戀，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李穎不死心，找了個算命先生算自己的姻緣。
這一算可是要了命——先生說她此生不主正妻（只能給別人當小老婆），這句相面算卦的場面話被單純的李穎當了真，從此沉浸在憂傷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馬家軍”隊員
隨後，李穎的水平一落千丈，1993年那屆讓馬家軍一炮而紅的斯圖加特田徑世錦賽，身為隊長的李穎未能入選大名單，只能眼睜睜看著王軍霞、劉東、曲雲霞等隊友在賽場上爭金奪銀。
一年後，21歲的李穎選擇了退役，被安排到了瀋陽市公安局的派出所工作。
在那個年代，能夠以退役運動員的身份進入體制內，安安穩穩過下半生，已經讓無數人羨慕不已。但是，李穎並不滿足。愛看書愛寫作的她，想當一名記者或者是作家，想把馬家軍走向輝煌的歷史寫給別人看。
為了這個目標，她開始不斷充實自己：學歷不夠，她去讀瀋陽體育學院的大專函授班；經驗不足，她自告奮勇去上海採訪八運會（第八屆全運會1997年在上海舉辦）。
但是，當她提出前往遼寧日報當體育記者的時候，被報社以學歷低為由拒絕——她只是個函授大專班而已。
從愛情到夢想都被現實無情撕碎，多愁善感的李穎遭受的打擊可想而知。她覺得自己恐怕沒有機會當記者或者是作家了，一怒之下燒掉了自己寫下的日記。
那天正趕上曲雲霞來看她，見她燒了日記本趕忙搶救，卻為時已晚，大部分的日記都已經被燒成了灰，曲雲霞捶胸頓足心痛不已，李穎自己倒是很淡定：“沒用的東西還留著他幹啥？”
更心痛的事還在後面。事業遭受重大打擊的李穎，又經歷了一場錯愛，被對方無情拋棄。萬念俱灰的她想到了自殺，偷偷吞服安眠藥想在睡夢中死去，但被同屋舍友及時發現搶救，撿回了一條命。
曲雲霞
然而，此時的李穎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
1998年4月18日，李穎做出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決定後，最後一次回到家鄉海城市與父母見了一面，在當天從鞍山回瀋陽的路上離家出走。
家人苦苦哀求尋找都無濟於事，這期間李穎的姐姐李豔曾經打透過李穎的電話，但只是得到了李穎一句冰冷的回應：“我考慮不了這麼多了。”。
4月27日，在瀋陽棋盤山水庫的湖中，李穎的遺體被找到。
她的父母得知噩耗後崩潰，母親精神失常，不停唸叨著女兒在哪裡，父親則拒絕了馬家軍隊友們的探望，還說：“你們別來了，看到你們我更想她了，看不見你們，我就當她出國去比賽了......”
瀋陽棋盤山水庫
李穎的自殺難以避免地和馬俊仁聯絡在一起。
公安機關打撈上來了李穎的遺物，其中有她所寫的遺書，但由於公安機關為保護李穎家人的隱私，並沒有對外公開，只有馬俊仁和時任遼寧省體育局局長的崔大林看到了遺書的內容。
馬俊仁面對外界的質疑也只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她的死與我無關。”
曾經的馬家軍隊長，最終投湖自盡，令人扼腕嘆息。
馬俊仁
劉東：任教馬家軍，遠嫁歐洲
跟內斂細膩的李穎相比，馬家軍的另一位世界冠軍劉東簡直是個特立獨行的“女漢子”。
在1993年斯圖加特那屆讓馬家軍聲名大噪的田徑世錦賽上，中國代表團共獲得4枚金牌，其中有三人來自馬俊仁的馬家軍。劉東摘得女子1500米金牌，實現中國隊在該專案上0的突破，與“東方神鹿”王軍霞一時瑜亮。
與外表胖嘟嘟、性格溫柔細膩的李穎正好相反，劉東是個外表端莊淑女，內心十分張揚的女孩。
她很會打扮自己，即便是退役後當了教練，也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訓練之前，先拿出口紅抹一抹嘴唇，確定自己光彩照人之後，再以一副嚴厲教練的面孔展現給隊員。
劉東（右一）
馬家軍那麼多世界冠軍或者全國冠軍，真正當上馬家軍自家教練的，最後只剩下大美女劉東一人。而奇怪的是，當年與馬俊仁鬧得最僵的，居然也是她。
劉東是馬家軍歷屆弟子中最有個性的人之一，個性強硬又直爽，特立獨行，不僅敢留馬尾辮子，更是敢在隊內公開談戀愛，物件還是田徑隊的短跑運動員。
但是，由於她實力超強，特別是1500米和3000米專案上一度佔據世界第一，各項比賽具有足夠統治力，馬俊仁才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再怎麼容忍也都有膩的時候。1993年的七運會，從斯圖加特載譽歸來的劉東，徹底跟馬俊仁鬧翻：她不聽指揮，讓她領跑她躲在後面，讓她幫助隊友她獨自搶走金牌。
馬俊仁
儘管馬家軍為遼寧隊爭金奪銀立下大功，但劉東還是因為違反教練的命令被打入了冷宮。
性格剛烈的劉大美女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當即離開了馬家軍，直到1995年才歸隊。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劉東一直自己訓練以保持狀態。
不過從劉東的做事風格能看出她的人品。1994年底，馬家軍在大連發生“兵變”，馬俊仁遭到隊員的集體挑戰。此事最終不了了之，但劉東當時作為局外人，沒有對馬家軍和馬俊仁說過一句壞話。
一位遼寧體委的領導甚至這樣評價劉東：“劉東這丫頭可真是夠意思，都以為她要在馬俊仁傷口上撒一把鹽，但她沒有。”
長跑運動員
2001年，30歲的劉東在九運會上預賽出局後隨即退役，進入了馬家軍基地擔任教練。當時她與馬俊仁的關係還未修復，但仍然選擇回到馬家軍，馬俊仁也同意了她的請求，可見她對於老集體仍然十分看重以及熱愛。
儘管訓練基地仍然以“馬家軍”，但是半退休狀態下的馬俊仁很少來這裡，所以劉東在這裡比較自由。即便是見到了老馬，她也會微笑著跟恩師點個頭打個招呼，這些都是必要的禮節。
她的帶隊風格十分嚴厲，與馬俊仁頗為類似，只不過她不會像馬俊仁那樣用非常極端的方式逼迫他們訓練。懲罰隊員的時候，讓對方交一份情真意切的檢討書，就能繼續回去訓練。
這個方法可比馬俊仁那會的打罵要強太多——既可以鍛鍊運動員的文化水平，又不侮辱對方的人格。時代不同了，馬家軍老的那一套方式，不能用在對待新的運動員身上了。
馬俊仁（右）
在工作崗位上越來越駕輕就熟的劉東，還遇到了自己的婚姻。
有一次，劉東帶中國田徑青年隊開赴西班牙馬德里訓練，時任西班牙田徑協會的副主席路易斯負責接待。而這位西班牙教練見到劉東的第一眼，就被美麗大方的她迷住了。得知劉東仍然單身，路易斯更是放心大膽地展開了追求。
一開始劉東有一些猶豫，畢竟跟一個來自異國他鄉、年齡又大自己很多的外國人談戀愛，這種體驗讓她感到陌生，面臨文化差異和年齡的鴻溝，她不確定這份感情是否順利。
但是路易斯十分懂浪漫，又很體貼人，讓劉東倍感溫暖。她發現自己對這位西班牙“大叔”也很有好感，於是開始惡補西班牙語，多跟對方交流。
劉東和丈夫（中間兩位）
久而久之，劉東可以用比較流利的西班牙語跟對方對話，兩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溫，順利發展。
說起劉東的這位伴侶，也是一位傳奇的田徑教練。他全名路易斯·米蓋爾·蘭達，年輕的時候是一位著名的馬拉松運動員，退役後擔任教練，為西班牙隊摘得1992年巴塞羅那本土奧運會田徑金牌立下大功——東道主當屆拿下的男子1500米金牌，就是路易斯的旗下弟子。
一個是女子1500米世界冠軍，一個是男子1500奧運冠軍的教練，年齡相差很多的兩人，就這樣步入了婚姻殿堂。
應路易斯的請求，婚禮在劉東的家鄉遼寧大連的一家海鮮酒樓舉行，且全程是純中式婚禮風格。他對妻子表示：“我既然娶了一位中國姑娘，就要認真感受一下古老的東方文化。”
劉東和丈夫
婚禮並不奢華鋪張，充滿了中國式的浪漫，劉東的親朋好友趕來祝賀，還有很多馬家軍的隊友跟教練，大家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見證了劉東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當然，這麼重要的場合絕不會少了馬俊仁的身影。許久未在公共場合露面的他，一改往日嚴厲又沉悶的風格，跟婚禮上的賓客有說有笑，對別人合影的請求來者不拒。
甚至還客串記者的角色，詢問路易斯對於中國婚禮的看法：“你覺得中國式婚禮有意思沒有？”
路易斯的回答非常有意思：“在西班牙，婚禮就像中長跑，而在中國，節目和遊戲很多，就像一場馬拉松！”
劉東夫婦和馬俊仁
幽默風趣又結合田徑專業專案的回答，逗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如今的劉東，隨丈夫回到西班牙定居，繼續從事田徑教練的工作。她會說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融入了當地人的生活圈子。
儘管與路易斯有著年齡差距，儘管來到異國他鄉，但劉東對自己的生活樂此不疲。
她說，我曾經享受過輝煌，如今又找到自己的真愛，沒有什麼能讓我更快樂的了。
田徑運動
離開馬家軍後開啟嶄新的人生
馬家軍的弟子，除了劉東和李穎兩個極端之外，更多的人還是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箇中酸甜苦辣，只有她們自己清楚，但馬家軍給她們帶來的一切，都早已成為了過往雲煙。
我們最為熟知的馬家軍成員王軍霞，手握奧運冠軍和世錦賽冠軍——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獲得的女子5000米金牌，是中國代表團在奧運會上長跑專案中的首金，意義十分重大。
她還曾經保持女子一萬米記錄長達23年，於2012年入選了國際田聯名人堂，是中國乃至全亞洲首位入選的田徑運動員。
退役後的“東方神鹿”婚姻生涯較為坎坷，有過三段婚姻，跟三任丈夫生了三個孩子，與第二位前夫還曾經因為撫養孩子的問題鬧得很不愉快。
王軍霞和馬俊仁（中間兩位）
不過如今，帶著三個孩子的她與第三任丈夫的婚姻還比較幸福，有時間還能去跑跑馬拉松，或者在國內擔任田徑賽事解說。
里約奧運會期間，衣索比亞選手阿雅娜以打破世界記錄的成績奪得女子萬米金牌，該記錄正是王軍霞在1993年全運會上創造的。
對此王軍霞十分感慨：“感謝記錄被破，這讓我的壓力減輕了，20多年前的世界記錄並不是神話，不光是我，其他優秀的運動員也有能力跑得這麼快！”
結合當年沸沸揚揚的馬家軍禁藥風波，王軍霞這番話頗有深意。
王軍霞和丈夫孩子
董豔梅是王軍霞之後馬家軍培養的又一位世界級女子中長跑運動員。她年齡比較小，15歲就來到馬家軍，被馬俊仁當做下一個王軍霞來培養。
1997年的八運會上，她異軍突起奪得女子萬米金牌、5000米銀牌，還和另一位馬家軍隊友姜波一同打破了當時的女子5000米世界紀錄。
然而，1998年《馬家軍調查》一書出版，書中揭露的關於禁藥的相關內容把馬俊仁及馬家軍推上風口浪尖，姜波“消失”在公眾視野中，董豔梅也被馬家軍雪藏，經歷了幾年的低谷，錯過了悉尼奧運會。
不過幾年後，董豔梅捲土重來，在2001年迎來了職業生涯的第二個高峰：世界室內田徑錦標賽上打破女子3000米亞洲紀錄獲得第五名，東亞運動會奪得了女子5000米和一萬米雙料冠軍，九運會上包攬女子5000米和一萬米的金牌。
董豔梅
邢慧娜和孫英傑崛起之前，董豔梅是中國女子中長跑專案上絕對的領軍人物。
釜山亞運會後，23歲的董豔梅選擇退役，成家立業後安心相夫教子，在大學裡擔任體育老師多年。
雖然曾經傳出過她因為心理問題自殺未遂的傳聞，但如今的董豔梅已經看淡風雲，過上了歲月靜好的日子。
曲雲霞，馬家軍走出的又一位世界冠軍，在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上獲得了中國運動員在奧運會中跑專案中的第一塊獎牌——女子1500米銅牌。
轉年的曲雲霞達到了運動生涯巔峰，先是在斯圖加特世錦賽斬獲了女子3000米金牌，又在當年的七運會上以3分50秒46的成績打破世界紀錄，奪得女子1500米冠軍。她與王軍霞並稱“雙霞”，是馬家軍乃至中國田徑隊的佼佼者。
曲雲霞
退役後的曲雲霞，先是進入東北財經大學學習經濟管理學，經歷了一段時間不太成功的下海經商，選擇了重新回到跑道上，在學校擔任田徑教練，自此淡出了公眾的視野。
她刻意低調，很少接受採訪，少有的面對鏡頭的機會，她袒露了自己的心聲：“我不喜歡社交，比起上街被人認出來，我更希望能過那種無人認識的平淡生活。”
對於自己在馬家軍的日子，她這樣評價：“我在馬家軍已經把一輩子的路，甚至是好幾輩子的路都跑完了，哪有人一輩子能跑這麼遠啊？”
有人統計過，曲雲霞等運動員在馬家軍時，每年的訓練時間是363天——您沒看錯，一年只休息兩天，這363天裡每天都有訓練，最多的時候一天有四堂訓練課。每天要跑30-40公里，全年能跑將近8000公里。
曲雲霞
馬拉松全程距離為42.195公里，簡單點說，馬家軍的運動員，每天都要跑一個馬拉松。很多運動員在自己還未成年的時候就面臨如此超負荷運動量的摧殘，更令人難以承受的是精神上的打擊。
馬俊仁對於隊員的專制教學方式飽受詬病，王軍霞曾在日記裡寫道，自己每天努力訓練，即便沒有犯什麼錯誤，都會遭到馬俊仁的惡毒言語攻擊，乃至一頓暴打。
不僅如此，他還掐斷了運動員與外界的所有聯絡，用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把隊員們私藏的雜誌和書籍燒掉，拿錘子砸爛她們隨身攜帶的磁帶等物品，試圖掃清可以分散她們注意力的一切......
馬俊仁的這種簡單粗暴且充滿了人格侮辱的教學方式，完全停留在舊社會。
馬俊仁
也難怪李穎、董豔梅乃至王軍霞等馬家軍成員都會遭遇到不同程度的心理問題，馬家軍的訓練方式無疑對她們的心靈造成了巨大創傷，這種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壓榨，讓隊員們的情緒無處得到發洩，才會有那麼多的運動員從馬家軍出走。
這樣的教學方式絕對不可取。
馬家軍的運動員在其巔峰期裡創造過令整個世界驚歎的成績，馬俊仁在接受採訪時曾經表示，馬家軍的運動員視破紀錄如草芥，“想破哪個就破那個，說讓誰破就讓誰破”。
這樣的豪言壯語現在看來顯得多麼狂妄自大。
王軍霞
不過，馬家軍的運動員，在退役後走上了嶄新的道路，除了李穎之外，基本上算是走出了馬家軍給她們帶來的影響。
離開了賽場的她們，人生依舊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有遠赴異國他鄉的開拓進取，也有好為人師的自信灑脫。
因為經歷了多年的風風雨雨，她們都明白一個道理：
平平淡淡才是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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