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女就是你

我老了

多半時間頹廢地坐在輪椅上

看著院子裡的海棠花

開了又謝

謝了又開

.....

有時候

我恍惚地彷彿看見你

你就站在海棠樹下

微笑地看著我

......

那裡

也有這麼一株海棠

她長在先生書房的窗外

先生時常讓我們畫她

我們要畫《海棠與少女》

那個少女就是你

......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

會與你結為伉儷

因為我是窮學生

而你是富家女

......

戰爭來了，

本來寧靜的生活

被打破了

先生停課了

......

在南撤的時候

我被抓了壯丁

編進了新兵團

我是一名手拿畫筆的學生

變成了拿槍的大兵

......

敵人太強了，

我們團被打散了

我躲在老鄉家的地窖裡

才躲過了敵人的搜尋

......

我不想打仗，

我只想畫我的畫

可是，

戰爭改變了每個人的生活

大家被戰爭往前推著，

不得不去面對。

......

我再次加入了隊伍

這次是我自願的

因為他和我見到的部隊不一樣

這支軍隊紀律嚴明

官兵相等，

讓我看到了希望

......

兄弟部隊在進攻一座高地，

敵人死守，

久攻不下，

首長要特務連上

我當時已經是特務連連長

我讓一排佯攻，

二排三排跟著我從背後的

山崖上爬上去

當我衝進敵人指揮部

看到指揮官絕望的眼神

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不好！快撤！”

指揮官點燃了炸藥

接著一聲爆炸

我便失去了知覺

.......

我睜開眼睛

看到了你

你已經是一名戰地醫生

......

我畫過你，

卻對你一無所知

......

“我的檔案包”

“同志，你不要動，

傷口會裂開的，

你要什麼跟我說”

“檔案包......”

......

一張紙從檔案包裡掉出來

“對不起！”

你一邊道歉一邊彎身去撿。

“沒關係！”

你撿起那張紙，愣住了！

你的肩膀一動一動，

在抽泣。

“同志，你怎麼啦！”

......

原來是那副畫

《海棠與少女》

“你是舅舅的學生？”

我點頭承認了。

“先生還好吧！”

“不好！”

“敵人欣賞舅舅的畫作”

“讓他為敵人畫宣傳品”

“他自殺了！”

“先生！”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

我傷好了，

原部隊已經被整編了

我留在戰地醫院

負責醫院保衛工作

戰爭結束了，

我們結婚了，

為了紀念我們的愛情

我們一起種下這棵海棠樹

......

還記得，當時我們坐在海棠樹下

一起吟唱得那首詞牌麼？

昨夜雨疏風驟，

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

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

我彷彿又看到你了

你依舊少女般，

站在海棠樹下，

微笑著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