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前後經歷了1945年9月至1954年7月的抗法戰爭，1955年至1975年的抗美戰爭，1978年12月至1990年8月的入侵柬埔寨戰爭，期間還摻雜了與周邊各個鄰國數不勝數的邊境摩擦。總體上看，越南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一直沒消停，就是一個字，打，打，打，沒完沒了地打，先前是別人打他，翅膀硬了以後，他又打別人，整整打了50年。

越南打了50年的仗，獲得蘇聯和中國的大力支援，加上繳獲美軍和南越軍隊的武器裝備，越南人民軍和民軍的整體裝備水平大幅提升。更重要的是，50年殘酷的戰爭，歷練了一支數百萬作戰經驗豐富、軍事素質過硬的軍隊和民軍武裝。所以，越南統一後，頭腦發脹，公開叫板全世界，自吹自擂“世界第三軍事強國”。

但是，讓越南人沒有想到的是，在中越之戰中，許多第一次走上戰場的中國軍人竟然敢於拿越南老兵們”練手“，打了許多幹淨利落的漂亮仗。其中，著名戰例——夜襲拉敏之戰就是其中之一。

一、走上戰場之前的抉擇

在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打響前，我昆明軍區第14軍42師124團2營5連作為尖刀連，在戰役第一階段的作戰任務是，於2月17日2時前殲滅20號髙地和拉敏之敵，並控制要點，為團主力攻擊敵縱深之敵開闢通路。

拉敏，本是越南境內的新建林場。但中越關係惡化之後，這個林場就成為越軍在中越邊境線上反華排華的前哨據點，也是越軍黃連山省隊254團防禦陣地的前沿。這裡群山連綿，地形複雜，植被豐厚，竹藤交織，是我軍攻擊敵縱深的必經之路。駐守在這裡的是越軍254團2營7連1個加強排和1個公安屯大隊，總兵力在100人左右。

越軍的這個公安屯大隊是由“青年衝鋒隊”組成的。“青年衝鋒隊”是越南農場和林場類生產單位的民軍組織，其實就是組織更為嚴密且長期軍事化管理的民兵組織。在越南，凡是16歲至45歲的男女，都要編入民軍，按照生產單位進行編組。在幾十年的戰爭環境裡，越南成為全民皆兵之國。民軍不論男女，不僅有許多身經百戰的退伍軍人，傷殘老兵，而且老百姓身份的民軍士兵都有許多參戰經歷。美國大兵最頭疼的就是越南民軍，他們說，越南民軍的戰鬥力強於人民軍，民軍油滑、刁鑽、狠毒，竹籤陣、地雷陣、挖陷阱、打黑槍是他們的慣用伎倆。而且他們熟悉地形地貌，在戰場上像猴子一般來無蹤去無影。

也正是如此，越南民軍雖然重型裝備不如正規軍，但成員幾乎都是參戰老兵，輕武器裝備大大強於我軍的“56半”水平，除了坦克、裝甲車、重型火炮以外，火箭筒、迫擊炮、無後坐力炮、高射機槍等重型武器都大大超過我軍的配置標準。加上平時民軍與人民軍一同駐守，一同訓練，一同作戰。所以，關於他們是老兵連，他們的戰鬥力超過正規軍的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因此，我軍對越南民軍從來就沒有忽視過。

5連受領任務後，信心滿滿，但他們又不失仔細謹慎。又對拉敏地區的敵情進行了詳細偵察。發現拉敏之敵以南側20號髙地作為防禦的主陣地，構築了塹壕、火力點，斜面上挖有防炮洞，在公路兩側的高地上設定了雷區。公路南側是營房，營房周圍有5道工事，包括暗堡、交通壕、陷阱與雷區，火力配置與四周高地之敵相互依託。營房還與20號高地之間有交通壕相連線。越軍的基本活動規律是，白天在營房休息，夜間進入陣地防守。

5連的部署是，連長官紹能、指導員鄧傳甫率2、3排擔任主攻，沿公路右側山脊前進，從側後對20號高地守敵實施攻擊；副連長張燁率1排和配屬的1個組工兵、82無坐力炮1門、重機槍1挺、40火箭筒3具擔任助攻，沿公路向20號高地搜尋前進，對敵形成包圍態勢後殲滅拉敏之敵。

曾任副連長的張燁

在5連，副連長張燁的出身境況與眾不同。他1953年12月出生，山西省沁縣人，出生在昆明。父母都是抗戰初期的老兵，“文革”一開始都被打成了叛徒、走資派。他的母親被遣送回山西老家，年幼的張燁只好跟隨父親相依為命。後來，父親被迫去了“五七”幹校勞動改造，張燁也只好前往混口飯吃。張燁16歲的時候，一個人跑回昆明，來到火車站靠幫助人家推板車，到菜市場揀爛菜葉維生。一年多以後，他的父親請假來昆明找到他，摟著瘦骨嶙峋的張燁好一頓哭。哭夠了，老人家哽咽著說：“娃呀，你去我的老部隊試一試，找我的一位老戰友當兵去吧。”就這樣，1969年11月，張燁走進了軍營，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

時任副連長的張燁

張燁來到軍營，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他在部隊表現出色，很快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在對越自衛還擊戰打響之前，他完成了步兵學校的學業，而且成績是全優，學校已經確定把他留在學校任教。這就意味著，他從此就可以有一個安身立命的軍中職業了，這個機會極其難得。但張燁與眾不同，他在思考，留校任教與上前線打仗，選擇哪一個呢？

昆明老照片

因為此時，國際輿論和國內民間對中越之間能否爆發戰爭已經眾說紛紜。張燁探家時，他的老父親對他說：“部隊解救了你，我們不能有難時找部隊去，當部隊需要時就溜到了一邊。憑部隊把你養成這一米八的大個子，你也該去上前線。”年邁的母親向父親哭求：“我們受的苦夠多了，我再不指望別的，只要一家人在起。”父親堅決地說：“就是為了黨沒讓我們冤死屈死，我們也該獻出個兒子來！”

昆明老照片

張燁有一個熱戀期間的物件，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應該說，張燁上前線打仗不僅需要父母的支援，更需要心上人的理解。可女方聽說他決定上前線後，一盆冷水潑過來，竟然與他分道揚鑣了。這個舉動，給張燁的打擊確實不小，重感情的這個軍中小夥子一下子瘦下來一圈兒。但是，張燁天生就是帶兵打仗的料，他憑著堅定的意志和信念，很快就走出了失戀的陰霾。因為他知道，祖國需要他，人民需要他，親人們需要他上前線與敵人搏命廝殺。無情無義之人早一點離開他的生活，也許就是他一生的幸運。

二、走上戰場之後的抉擇

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打響前的2月15日下午，張燁帶領兩名戰士喬裝成越南邊民進入越南境內，在距敵300米處進行低進偵察，進一步摸清楚詳細敵情、地形，選擇了接敵路線，把各工事內越軍人數、活動規律、工事構築情況做到了如指掌；又組織戰士們製作沙盤，細化戰鬥方案；連夜選擇相似地形進行夜間潛伏、攻擊村落和抵近射擊的臨戰訓練；出發前對戰士們的著裝和裝具攜帶逐個進行檢查；根據戰場可能出現的情況，做出了夜間作戰“十不準”的具體規定；決定通訊聯絡的方式是每人左臂扎白毛巾，班與排用小喇叭，排與連用861指揮機聯絡。這一番準備工作下來，戰士們人人對當天夜戰敵情明、任務明、戰法明、訊號明。總之，一切都已心知肚明，爛熟於心。　

戰前，官兵們決心很大，志在必得。但是，不可否認，真到了臨戰的時刻，許多戰士難免有些害怕。一個補充來的老兵在喝出徵酒時，突然舉杯大哭：”爸、媽，兒子再也見不著你們了！“有個戰士見狀很生氣，摔了酒碗說：”死了算，別最後出個洋相！“張燁見狀，舉杯向戰士們喊道：”我們一起去，一起回來。好男兒就要志在疆場打勝仗，立功當英雄！“

2月16日19時，5連奉命越境向攻擊目標出擊。1排長聶光雲率1班、重機槍班和工兵組提前從河口農場10隊地界出擊，沿小路邊探雷邊搜尋前進，18時進至拉敏西側19號髙地潛伏；副連長張燁率2班、3班和無坐力炮班隨連主力於18時出擊，19時到達19號髙地；然後1排沿公路接敵，5連主力由19號髙地向20號髙地接敵。

當夜出發時，這些第一次走上戰場，第一次面對面與敵人廝殺的官兵們確實都比較緊張，相互之間說話都有些顫抖。當天夜裡與往常還不一樣，夜色漆黑，就像鍋底一般。全排官兵拉著一根揹包繩，一個跟著一個走。張燁後來回憶說：”一路上我感覺到揹包繩都在顫抖。“

21時30分，出現了意外情況。連主力因為路況不熟，行至19號髙地南側時，誤入雷區，2排貴州德江籍戰士楊成埃踩響了地雷。他的一條腿被炸斷，戰友們爭先恐後地要對他展開施救，血泊中的楊成埃急忙制止說：”千萬別過來，我身下還壓著一顆雷！“戰友們兩眼流淚，眼看著他疼痛難忍，為了避免二次爆炸驚動敵人，他一聲不吭地用身體緊緊壓著身下的地雷，兩手摳進地裡，傷口流血不止，直至壯烈犧牲，他也沒哼一聲。副連長張燁回憶說：”戰後我去過他家，他的老父親是一條腿，另一條腿是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失去的。母親臥病在床，家裡很清苦。他老父親說，兒子為國犧牲，光榮！老人家向組織上什麼要求也沒有提。“

此時的1排已經看到越軍營房的燈光了。觸雷的爆炸聲傳來後，越軍急忙熄滅了營房的所有燈光，機槍“噠噠噠——”地朝1排方向打過來。敵人打了一陣槍後，接著又派出一個班的人向1排方向走過來。他們提著馬燈，打著手電，邊走邊打幾個點射壯膽。副連長張燁命令全排就地隱蔽，沒有命令不許開槍。大家迅速隱蔽在附近的一條水溝裡。當時，夜深人靜，山區寒氣逼人，溪水很涼，官兵們趴在水邊，浸透了衣服，加上高度緊張，立馬就覺得渾身發冷，一個個牙床都開始打晃。幸好戰士們事先進行過演練，懂得潛伏紀律，隱蔽相當成功。甚至十幾名越軍搜尋到2班附近10米的地方也沒有察覺。越軍沒有發現可疑情況，隨後就返回了營房。　

　 副連長張燁和1排長聶光雲判斷，越軍並未發現我軍企圖，遂決定繼續向敵營房隱蔽接近。當1排摸到距離敵人窗前十幾米時候，眼前突然一亮，旋即就聽到越軍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歡笑聲。當時，1排官兵們的心都“擰”了，以為我軍的偷襲動作被敵人發現了才亮燈歡叫。過了一會才發現，原來是敵人在打鬧、跳舞。顯然，楊成埃在犧牲前，用自己的身體壓住地雷，避免了第2顆地雷的爆炸，對於銷蝕越軍的疑心起到了重要作用。

約22時30分，連主力進至19號高地至20號高地間的鞍部。萬萬沒有想到又出現第2次觸雷情況，觸雷的戰士受傷後得到及時救護。但此舉卻引起越軍的極大疑心。1排面前的越軍營房燈火驟然熄滅，槍聲大作，還有吹哨聲、喊叫聲、跑步聲，越軍又派出一個巡邏隊向20號髙地兩側進行搜尋，用手電筒反覆向山坡和公路上照射。

張燁和聶光雲經過抵近觀察，發現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情況。事先偵察得知，越軍在這片營房區域只有1個排的兵力，現在卻至少有1個連；原來越軍是白天休息，夜晚上山進入工事駐守，可現在卻都集中在營房裡。顯然，敵情已經發生重大變化。讓兩個人焦急的是，連主力因為兩次觸雷，竟與1排中斷了聯絡。敵情我情都發生了較大變化，怎麼辦？

連續發生的情況，給副連長張燁的作戰意志帶來了一個比一個更為沉重的衝擊。他感覺到腦袋在嗡嗡作響，兩條腿也軟了。儘管他一再地告誡自己，記住父親的話，男子漢馬革裹屍最光榮。可又時而禁不住地冒出消極的念頭，我不該來，不該來......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和焦慮過後，張燁的理智和忠誠，戰勝了一絲的慌亂與無助。他和聶光雲認為越軍雖然兩倍於己，但是都集中在營房裡，有利於我對其全殲。即使我方兵力對比處於劣勢，也值得冒險進行攻擊。

三、“新兵”排竟然膽大包天

此時的敵人鬧騰了好大一陣子。但張燁和聶光雲都看明白了。敵人雖然被驚動了，但注意力卻在我軍觸雷的方向，並未察覺到已經潛伏到他們側後的1排。於是，張燁再次命令戰士們：“第一槍只能由我首先打響！”

越軍巡邏隊來到了橫跨水溝的橋上。當時，1排官兵們就臥在橋腳下河邊的雜草叢中。全排的人都很緊張，槍口在緊緊跟著敵人電筒移動著，時刻準備在這支巡邏隊發現時立刻把他報銷。

1排有一個姓趙的新兵，由於水土不服，長了一身膿瘡。在水溝裡面一泡，渾身奇癢。但他咬緊牙關，一動不動地堅持潛伏，敵人子彈打在他的身邊，也依然沒動。2班長是氣管炎患者，近一段時間一直咳嗽，咳嗽起來就是翻腸倒肚，驚天動地。為了能夠參加這次懲罰越南的戰鬥，他一直沒有去部隊醫院治療。此時的他把一整條手巾塞進了嘴裡，緊緊地抵進喉嚨，制止了劇烈的咳嗽。

　　越軍的巡邏隊在橋上停了停，亂七八糟地說了一些什麼就返回去了，戰士們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松活了。張燁和聶光雲定下決心後，決定等待越軍就寢後就發起攻擊，把敵人消滅在睡夢之中。隨即做出部署：1班配屬重機槍1挺，在公路附近佔據有利地形，斷敵退路，阻擊29號髙地之敵的增援；2班從正面攻擊；3班從西側發起攻擊；無坐力炮和火箭筒在公路北側支援各班戰鬥。

就在1排戰士們即將對敵發起攻擊的時候，連主力於22時50分到達了20號髙地，並且透過861指揮機與1排取得聯絡。連長同意1排的攻擊方案，並決定2排和3排在20號高地迅速展開，以配合1排的攻擊。23時許，折騰了半宿的越軍們似乎也疲憊了，營房裡的燈火相繼熄滅，我軍最佳的攻擊時機就要到來。真刀真槍的戰鬥就要開始了，1排各班悄悄進入了各自的戰位，只等一聲令下，就發起攻擊。為了使勝利更有保障，副連長張燁帶著通訊員朱順國，到各班戰位檢查最後的出擊準備情況。

讓張燁沒想到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而且是精心準備的懲罰越軍的戰鬥，竟然是在倉促之間開始的。當他和通訊員朱順國從1班戰位返回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路上，突然一把刺刀“噹啷——”一聲刮碰到了朱順國的鋼盔上。不好，與敵人遭遇了！朱順國反應極快，雖然是有生以來是第一次上戰場，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膽怯。反以驚人的速度，迅疾扣動扳機，先敵開火，”噠噠噠——“，一梭子子彈打出去，瞬間就把已經貼近身邊的兩個黑影撂倒了。身邊的副連長張燁只覺得一股股溫熱、粘稠的東西噴在了臉上。

戰後查明，在被擊斃的這兩個黑影中，1名是拉敏公安屯的大隊長，另1名是他的衛兵。這個大隊長在熄燈後，仔細一回味，感覺到今夜有些蹊蹺，想想後頭皮有些發麻，頓時心生不安。於是，帶著衛兵就出來查哨。他哪裡會知道，竟然會在黑暗裡首先遭遇我軍，稀裡糊塗地率先送了命。也許，這個倒黴的大隊長是我軍對越自衛還擊作戰這場戰爭裡第一個送命的越軍指揮官。

1排長聶光雲聽到槍聲，立即命令無坐力炮、82迫擊炮、火箭筒射手向敵營房射擊。”轟——轟——“一發發炮彈、火箭彈在越軍營房裡連續爆炸，1排2班、3班的戰士們馬上交替掩護，向越軍營房發起攻擊。敵人頓時亂成了一窩蜂，紛紛向營房後山陣地跑。張燁早料到越軍這一手兒，立即派3班直插營房後面。衝入敵營區後，戰士們雖然是人生第一次參加戰鬥，但毫不手軟，個個像猛虎下山一樣對越軍大開殺戒，以手榴彈、炸藥包、抵近射擊等多種單兵作戰的方式，逐屋消滅敵人。越軍猝不及防，被打得血肉橫飛，暈頭轉向，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衝進營房的戰士接著把越軍的營房點著了，戰場上火光沖天，映照著1排向後山衝擊的道路。

四、越軍敗於我軍“新兵”之手

拉敏敵人營房區域內，一排排手榴彈在”轟——轟——“地爆炸，一串串槍彈在”噠噠噠——“地穿梭，炮彈帶著怪聲向敵人呼嘯而來。濃煙滾滾，火光閃閃。2班長楊光順衝到一所營房後，根本不顧及手榴彈爆炸的安全距離，在10幾米的近距離內連續投擲手榴彈，消滅6名越軍；爆破能手蘭定能、趙正光二人把越軍的兩座營房炸塌起火；當一夥越軍像猴子似的躥向20號髙地時，被守株待兔的2排和3排戰士擊斃3人，俘虜1人，其餘的越軍又趕緊回過頭來倉惶退回營房區域。

23時20分，就在1排與敵激戰的時刻，附近29號高地的越軍用高射機槍、輕重機槍向1排掃射，並派出1個班的兵力沿公路增援。擔任斷敵退路、阻敵增援的1班，早就憋足了盡頭，當即斃傷敵各1名，其餘的敵人見勢不妙，趕緊扔下同伴的屍體轉身就跑。越軍眼見奪佔20號髙地不成，29號高地來的增援又被打跑了，在絕望之際，他們破死命地沿公路向拔坡方向逃跑。1班戰士們猛烈開火，痛下殺手，當場又擊斃了8名越軍。

戰鬥英雄龍世江

為了集中兵力迅速殲滅越軍，副連長張燁命令1班留1個組原地阻擊敵人，由班長帶兩個組協同2班和3班儘快解決營房區域的戰鬥。3班副班長龍世江在班長餘正富的火力掩護下，端著輕機槍他衝到一所房子時，在火光中偶然發現房屋後山腳下有一排防炮洞，1名越軍機槍射手正在向外掃射。

龍世江猛虎一般地衝了上去，這時敵人急忙調轉槍口要對他射擊。龍世江眼疾手快，迅疾開火，一個點射就將這個越軍擊斃。然後就用臨戰訓練時學會的越語大喊：“諾布松空耶（繳槍不殺）！”“牙德依（出來）！”不知道是龍世江的越語水平不及格，還是敵人要做困獸之鬥，裡面的越軍依然朝外面打槍。龍世江大怒，他用輕機槍和手榴彈朝著防炮洞裡逐個“點名”，竟然一口氣連續擊斃了8個防炮洞裡的12名越軍。龍世江的膽量真是驚人，他又把這8個防炮洞一一搜查一遍，他發現1個越軍中士班長躺在洞裡面裝死，眼珠子還在動彈，龍世江二話不說，上去一把就給拽了出來。

機槍手石國周是一個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在戰鬥中表現得相當驍勇。他在黑暗中發現兩名越軍”嗖——“地一下子從屋子裡竄出來企圖逃跑，便不顧一切地追殺上去，端起機槍，一個長點射就把這兩個傢伙撂倒；隨即他又發現1名越軍奪路而逃，他急忙投出1顆手榴彈，當即把這個越軍炸倒；接著又舉槍打死了1名躲在工事裡向外打槍的越軍。就這樣，這個新兵在這次戰鬥中，前後一共消滅了6名越軍。新兵如此，老兵就不用說了。副連長張燁和排長聶光雲兩個人，一面指揮戰鬥，一面摟草打兔子——捎帶手地追殺越軍，每個人都斃敵5人。

24時整，夜襲拉敏之戰勝利結束。團長直接用861指揮機與張燁通話瞭解戰鬥情況。張燁報告說：“敵黃連山省隊254團一個加強排和一個公安屯大隊被我軍殲滅。”團長問：“你們傷亡多少？”張燁回答說：“我無一傷亡！”

不過，1排的官兵們畢竟都是初上戰場的”新兵“。匆忙打完仗，歡呼勝利之後，竟然因為缺乏經驗，忽略了一個重要程式——佔領表面陣地後進行清剿，致使22名走投無路的越軍竟然在掩蔽部裡隱藏了10小時。直到第2天，後勤分隊的戰士進駐後才發現這裡還有漏網之魚，隨即將其團團包圍，經喊話後，促其全部繳械投降。

戰後統計，5連此次夜戰共計耗時50分鐘，擊斃公安屯“青年衝鋒隊”大隊長以下57人，俘敵23人，繳獲60炮1門、班用機槍3挺、火箭筒1具、衝鋒槍、步槍54支，子彈3萬餘發、炮彈140發。整個戰鬥以傷亡各一人的代價奪取了大的勝利。戰後，昆明軍區授予1排“夜老虎排”榮譽稱號，授予龍世江“戰鬥英雄”榮譽稱號。副連長張燁榮立一等功，1排長聶光雲榮立二等功。

夜襲拉敏之戰已經成為我軍以少勝多的山嶽叢林山夜戰殲敵的經典戰例。這個戰例證明，儘管越軍打了50年仗，作戰經驗豐富，且有本土作戰輕車熟路的諸多有利條件。但只要周密謀劃，充分準備，組織有力，充分發揚勇猛攻擊的戰鬥精神，我軍完全可以克敵制勝，“新兵排”照樣可以打垮老兵連。

後記：文中的5連副連長張燁，歷任戰士、班長、排長、副連長、團長、成都軍區師長、第14集團軍副軍長；2007年3月任重慶警備區司令員，2009年11月任成都軍區聯勤部部長、第11屆全國人大代表。2004年7月晉升為少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