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蒼穹,隻手指月。學拳和教拳,不是一個人的事,師徒之間,得非常默契,才能達到效果。基本功好學,但不好堅持,能踏踏實實,打幾年根基,往後才見高度。技巧不好學,一旦上手,就會越玩越精。難的是表達,悟一個勁,大多指這個層面。
一笑雲霧開,驚醒夢中人。師父說,別急著走手,胯繞一圈,催命門,動肋。徒弟一聽,明白了,身上有了條理。你放鬆含住了,勁就不出圈。你稍微一緊,性質馬上變了,圈就硬了,什麼事都是個度。以小勝大,並非沒實力,而是沒必要。能透過技巧,釋放功力,玩意就高階了。
江湖如何,浮沉皆空。劍名秀竹,銳利柔韌,剎那閃彈,百轉多變,如人間道。兵器好不好,首先得順手,契合身體結構。有人天生適合刀,拿起刀,心裡就興奮,刀與人有了默契。有人對劍有直覺,捏起劍,心更敏銳了,偏鋒側進,腕花挑彈,閃進閃出。找到合適自己的,才能玩出個性。
有梁沒柱,一蛇三頭。擰與晃,不是一個事兒。打拳亂晃,沒了中線,活而不聚,勁是散的。擰就不同,各部靈活,都圍著中線旋,合得住,有串聯,這是螺旋。腿看著沒動,大轉子一旋,裡頭擰著呢,外形穩定,腳底暗圈。師兄說,外頭松,裡頭擰,擰成一條線,你就成了。
武林的風,梨園的雪。有人說話聲弱,不是嗓音小,而是底氣不足。唱戲的,每天吊嗓兒,也練丹田勁,託著聲線,嗓子不費力,腦門嗡鳴。練拳也是,一套拳下來,丹田特興旺,渾身通透,底氣足,這是練對了。若練拳時,內心壓抑,這是勁不對,哪憋著呢,要儘快排查。抻懶腰舒服,打拳找這個體感,叫摘開。
想哭,反倒笑了。想跑,反倒停了。用蠻力,超負荷鍛鍊筋骨,短期之內,可獲得功力,長期來看,必走下坡路,尤其太極拳,杜絕武練橫練,惡性代償不能要,該還的,早晚得還。筋骨勁強大,更多靠滋養,保持竅內靈活,潤滑,不滯澀,有彈性。活竅揉筋,這是根本法門。
千古江山,英雄幾何。這些年,給我印象深刻,功夫好的人,有個共同特點,內整。內整是什麼,內壓掤勁。練形意的朋友,我跟他玩,我突然推他,他陡然吊丹,側腰一撐,身形一沉,錯開力點,反吃住了我,我心想壞了,來不及換,已被髮出。
筋骨支撐,內壓混元。槓桿勁,不僅筋骨對正,更在於內壓掤勁。你摸他哪兒,都掤著你,蓄勢待發,側腰掤勁足。球勁槓桿,以內壓做撬槓。和高手接觸,你總不自在,他內壓圓密,跟摸到球上似的,還能彈人。所謂吃,錯開一點兒,吊丹鼓盪,撬動對方,隨時發放。
站樁,體悟抱球,練吊丹,練內壓整勁。沒整勁,一切都是空中樓閣,經不起風浪。打拳也是,丹田鬆緊,丹田旋轉,都從核心開始,圓著,旋著,往四周擴張,或從四周,往核心塌縮。練拳,就是練核心。不練丹勁,內壓不密,鼓盪出不來,整勁無從談起。
六合也好,三合也罷。想整,結構就得合。合是什麼,雙臂環抱,松胸圓背,沉肘開胛。混元樁,又叫合合樁。雲門,肘窩,腹股溝,都往裡抽筋,配合丹田鬆緊,內腔運動,調動內壓鼓盪,去充盈竅縫。太極是內功拳,內壓在內空間流動,鼓盪盤旋,逐漸周身一家,空間內部,就會越來越整,獲得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