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對豪門津津樂道，那你真的瞭解豪門嗎？豪門，舊時指位高權重而氣勢凌人的家族。東漢時期的豪強地主就是豪門，劉秀就是這個出身，劉秀正是在豪強地主的支援下得到了天下，也與豪強地主相愛相殺。漢代以來以世代讀書做官為主計程車族也是豪門，如司馬懿家。兩晉南北朝時期的世家大族更是豪強，被稱為門閥世族，把持政治，等級森嚴，是東漢三國以來士族的變異。豪門可以理解為世家大族，是地緣關係與政治名詞的合稱，即鄉里大姓，朝中為官，不僅在鄉間有武裝力量，在朝中也有政治力量。當然這兒說法比較寬泛，但大致不錯。說白了，就是要麼有很多人，要麼有很多錢，要麼有很多地，要麼做官掌權，或者各種兼而有之。豪門最典型的時期就是魏晉南北朝，今天我們就從中挑一家不太人盡皆知的說說。為啥要選冷僻一點的呢？太熟了的，比如司馬家、王家、謝家稍微上過中學歷史的都學過，炒剩飯沒意思，過於冷門的又不值得一說，沒啥代表性，更重要的是一般正史只記載他們當了多大官，幹了多大事，不會記載他們家裡有多少資產。所以想知道那時的豪門也就是世家門閥有多少錢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甚至壓根就不可能，這樣一來零星的經濟資料就顯得很有價值，物以稀為貴嘛！
今天我們要說的是《宋書·孔季恭傳》的孔家，更確切的說是他兒子孔靈符家。要說兒子就得先說老子，畢竟豪門往往都是幾代人的積累，開枝散葉，延綿不絕。
孔靖字季恭，會稽郡山陰（今浙江紹興市)人。他的祖父孔愉是晉朝的車騎將軍，父親孔躢官至散騎常侍。孔靖最初被選為本郡的孝廉、功曹史、著作佐郎、太子舍人、鎮軍司馬、司徒左西掾。還未赴任，便遇上母親去世。東晉隆安五年(401)。孔靖在守孝期間便被起用為建威將軍、山陰令。他婉言拒絕上任。高祖東征孫恩，幾次到會稽，孔靖熱情接待，給高祖很多禮物。高祖後來討伐孫恩，當時桓玄篡奪帝位的意圖漸漸顯露，高祖想在山陰起義討伐，孔靖認為山陰離都城太遠，而且桓玄還未稱帝，不如等待他篡奪形勢明顯，罪惡昭彰的時候慢慢在京口圖謀他，那樣不怕不成功。高祖也認為這計策很好。虞嘯父當東征將軍、會稽內史，孔靖起初求請當他的府中司馬，但未實現。到劉宋高祖劉裕平定桓玄，用孔靖當會稽內史。不久孔靖被徵用為右衛將軍，加官給事中，他沒有拜任。不久又任他為侍中，兼領本郡的中正職務，再轉任琅王牙王的大司馬府司馬。不久出外當吳興太守，加冠軍將軍名號。再遷任尚書右僕射，他堅決辭讓。東晉義熙八年(412)，孔靖再當督五郡諸軍事、徵虜將軍、會稽內史。十年(414)，他再當尚書右僕射，加官散騎常侍，孔靖又一次辭讓不拜任。不久，他被任命為領軍將軍，加官散騎常侍，本州島大中正。十二年(416)，孔靖退休，拜為金紫光祿大夫，常侍照舊。這年，高祖劉裕北伐，孔靖請求一同前往。高祖用他為太尉軍諮祭酒、後將軍。又隨同平定關中、洛陽。高祖當相國，孔靖又隨本府遷官。宋國府臺剛建立，任命他為尚書令，加官散騎常侍，孔靖又辭讓不接受，於是拜任為侍中、特進、左光祿大夫。孔靖辭官回到東方。高祖在戲馬臺為他餞行，朝中百官都為他賦詩記敘這一盛事。到高祖稱帝時，又加給他開府儀同三司，他辭讓一年多最終沒有接受。永初三年(422)孔靖逝世，享年七十六歲。被追贈為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可以看到孔季恭的仕途順風順水，因為他家本身就是會稽郡山陰縣的豪強地主，除了有祖父、父親留下的政治資本之外，他還在劉裕討伐孫恩、平定桓玄和北伐中出謀劃策，選對了邊，押對了寶，後續回報豐厚。最重要的是他還出錢出人，不然光靠耍嘴皮子是不可能得到如此高位的。當然這個史書不會記載，因為一般都不記載，畢竟以記仕途履歷為主。那他哪兒來的錢，又有多少錢呢？這個得看他兒子孔靈符的傳記。
古代實行嫡長子繼承製，但孔靈符並不是孔季恭唯一的兒子，也不是大兒子。季恭之長子孔山士，歷任清顯官職，官至侍中，會稽太守，因小弟駕部郎孔道穰強搶良家子女而牽連坐罪，以平民身份兼任郡守之職。元嘉二十七年,卒於任上。長兄如父，小弟犯錯了大哥要承擔連帶責任，再加上大哥年紀大，古代平均壽命低，孔山士死的早，所以沒有在仕途上重現孔季恭的輝煌，雖然已經很不錯了。
山士之弟靈符，元嘉末年任南譙王劉義宣司空長史、南郡太守，尚書吏部郎。世祖大明初年，從侍中轉任輔國將軍、郢州刺史。入朝任丹陽尹。山陰縣地域狹窄，民多田少，靈符上表要求把沒有資財的家庭遷到餘姚、鄞、郢三縣交界處，開墾湖田。皇上讓公卿廣泛討論，但大部分人都不同意，不反對的人也主張慢慢實行不遲。皇上沒有聽從眾臣的提議，允許靈符移民，後來都形成了優良的田產。靈符從丹陽出任會稽太守，不久加豫章王劉子尚撫軍長史。
從中可以看到孔家作為山陰豪富，不僅有政治遠見，也有經濟眼光。也就是說孔家自己的產業打理的肯定也不錯。“靈符家本豐，產業甚廣，又於永興立墅，週迴三十三里，水陸地二百六十五頃，含帶二山，又有果園九處。”這句話意為靈符家中本來就富裕，產業很多，又在永興建造別墅，別墅周長三十三里，水陸佔地二百六十五頃，含有兩座山，又有果園九處。這只是字面意思，還得分這樣幾層理解：
第一，“靈符家本豐”，說的只是孔靈符家，不包括孔季恭及其嫡長子孔山士家，也不包括小弟孔道穰家。古代結婚之後和今天一樣要分戶口分家，凡是有官職有爵位的更是如此。靈符家中本來就富裕，肯定大部分來自繼承孔季恭的，嫡長子繼承製繼承的主要是爵位和官職，次子也要分財產的，雖然會少一點。如果孔靈符家裡就有這麼多錢物，那麼以孔季恭為代表的整個山陰孔家其富裕程度肯定數倍於此。
第二，“產業甚廣”，產業很多是不包括財物比如金銀細軟的，是另外所指，也就是不僅金銀珠寶之類的所在多有，還有能源源不斷生產財富的生意。土地和人口是社會尤其是古代社會主要的財富，所以產業在古代一般指出租的土地和其他手工業，還有商鋪門店之類的。這些東西可以賺取利潤，可以錢生錢，可以讓人的財富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古代世家大族都有專門打理產業的人乃至團隊，俗稱的管家往往就負責一些這方面的業務。
第三，“又於永興立墅，週迴三十三里，水陸地二百六十五頃，含帶二山”，又在永興建造別墅，別墅周長三十三里，水陸佔地二百六十五頃，含有兩座山。永興和會稽山陰一樣都是縣，那也就是說孔靈符的產業不僅在山陰，會稽郡的其他縣也有。而且在永興建造的只是個別墅，別墅周長三十三里，水陸佔地面積二百六十五頃，都是說這個別墅本身的規模。含有兩座山是說別墅裡頭包括兩座現成的山頭，而不是今天這樣在山中建別墅。一頃等於一百畝，二百六十五頃就是26500畝，這是市制，如果換算成今天的公畝265頃=176666.66666667公畝。孔靈符應該不只有一個別墅，只不過這個規模最大。單說這一個這種規格的別墅古往今來你見過幾個？
第四，“又有果園九處”，“又”字是與“又於永興立墅”對舉的，二者不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係，是說除了永興別墅之外還另有果園九處。果園九處，肯定還有其他園子。
總而言之，孔靈符家裡並不是只有上面列舉的別墅和果園。只不過永興別墅和九處果園在孔靈符的財富里頭最引人注目罷了。矚目到什麼程度呢？犯法了！難不成這都是非法所得？當然不是，有錢不犯法，但是古代是嚴格的等級制社會，什麼身份的人享用多大的規格是有明確規定的，再怎麼奢華也不能僭越，而孔靈符的永興別墅嚴重超標違建，果園九處也讓人眼紅。所以孔靈符受到有關部門彈劾，皇上下詔審究，而靈符不如實答對，因此免官。後來恢復原職，又任尋陽王劉子房右軍長史，太守之職不變。靈符辦事踏實有才幹，不追求浮華，所擔任的每一個官職，政務都治理得好。前廢帝景和年間，觸犯了皇上身邊的近臣，被讒言陷害，前廢帝使人鞭殺了他。靈符的兩個兒子湛之、淵之，在都城賜死。太宗即位，追贈蒙符金紫光祿大夫。
孔靈符家裡或者說山陰孔家在當時的地位只是二流士族，比當朝皇室的東晉司馬氏和劉宋劉氏肯定差遠了，也比不過王謝之類的頂級豪門，尚且有如此規模的財富，那當時豪門世族過的是什麼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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