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史小生

朱堂店戰鬥後，新四軍第2團隊從豫南到達鄂中，與李先念率領的第1團隊會合。

此前的1939年9月26日，羅厚福率領著6大隊和程坦、何耀榜率領的鄂東抗日遊擊總隊，也從路東來到路西趙家棚、孫家店一帶，與李先念會合了。

一、何耀榜早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曾任紅四方面軍的團長、遊擊師師長和政委等職，是李先念的老戰友

後來，何耀榜一直留在大別山區堅持鬥爭，是大別山區“紅旗不倒”的群眾領袖之一。

抗戰伊始，他任中共豫鄂邊特委書記，曾作為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和紅28軍的代表，同國民黨軍和地方當局談判，達成了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協議。李先念第一次率部進抵鄂東時，未見到他。

這次見面，兩人真是親切、高興之至。李先念開懷大笑，緊緊握著何耀榜的手說：好多年聽不到你的訊息，我還以為你的墳頭上長了青草呢！

何耀榜說：我還不是和你一樣，不想那麼早就“光榮”，得留著這把身子骨打日本鬼子呢！他倆徹夜促膝長談，敘述別後各自度過的艱難歲月，並交換了開展敵後游擊戰爭的經驗和看法。

隨後，李先念率新四軍豫鄂獨立遊擊支隊返回京山大山頭一帶集中休整。支隊司令部、鄂中區黨委機關和第2團隊進駐大山頭，第1團隊進駐大山頭東南三四公里處的新街一帶。

這時，駐應城的日軍第16旅團旅團長奈良晃少將得知新四軍已集中到大山頭一帶，當即率領宋河、羅店等據點的日軍二百餘人和偽軍四百餘人，連夜出動，企圖偷襲駐新街的新四軍。

10月13日拂曉，天剛麻麻亮，第1團隊3大隊派向南面的遊動哨剛出去，就發現二百多個鬼子和近五百個偽軍向新街撲過來。

擔任遊動哨的幾名戰士突然遇到敵人，無法返回向部隊報告，便朝著敵人打了幾槍，同時也是向部隊報警。日本鬼子們聽見槍響，端著刺刀，像野豬一樣跟著衝了上來，一直衝到了新街南面的寨牆邊。

新街的周圍有一條一人多高的土寨牆，只東、西兩面有兩座寨門，南邊有口水塘。日本鬼子們衝到水塘邊，架起機槍就掃射。3大隊的戰士，立即佔領南面的寨牆，連投了幾個手榴彈，用火力把日本鬼子壓制在水塘邊。

團長張文津和政委周志堅一聽槍響，急忙從床上翻身爬起來，跑到寨牆上一看，只見日本鬼子的八九挺輕機槍同時向寨牆上開火，打得土“噗噗”直響，不時進出一團團火花。

敵人機槍一響，寨內、寨外的群眾都慌亂起來了。遊擊支隊穿的是灰土布軍裝，拿的都是一些破破爛爛的老套筒、漢陽造，比起那些望風而逃的國民黨軍隊，服裝和武器都差多了。

“這樣的裝備，能打日本鬼子嗎？”群眾對新四軍很沒有信心。

“天哪！不得了啦！強盜要進寨啦！”

“日本鬼子來了，快跑呀！”

寨內的群眾，紛紛地從東門、西門向外逃跑。

寨外周圍數里的群眾，也扶老攜幼，牽牛趕驢，四外奔逃。滿山滿畈的呼喊啼哭聲、牛鳴聲、犬吠聲、驢叫聲……彷彿天欲塌了，山欲崩了，地欲沉了！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一手牽著一個號哭著的小姑娘，一手顫抖抖地抓著根柺杖，也跟在人群中一邊踉蹌奔跑，一邊仰天呼號著：“老天爺呀，睜睜眼吧！日本鬼子奸擄燒殺，可不能讓他來作惡啊！”

二、新四軍指戰員看見了，內心都充滿了對敵人的憤怒和仇恨

團部當即決定：馬上組織戰鬥！為了群眾的安全，必須與日本鬼子決一死戰！

站在一邊的小通訊員陳友福，向四散的群眾高呼：“鄉親們，趕快躲一躲吧，不要亂跑！有我們新四軍在這裡，不要緊！我們要狠狠地揍日本鬼子！”

周志堅也向群眾高呼：“鄉親們！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新四軍，是老百姓的隊伍，哪怕只有一個人，也要堅決掩護你們的！”團長張文津激動地拍著胸脯向群眾高呼：“鄉親們，我是團長。我向你們保證，一定要把日本鬼子打垮！”

群眾的情緒被穩定後，第1團隊立即部署戰鬥。

這時，天大亮了，東方有一片烏雲遮掩著初升的太陽。日本鬼子們集中了全部火力，開始向新街的寨子猛攻。

“打！堅決地打！”通訊員帶回了4公里外李先念的命令。戰士們趴在寨牆上一面打槍，一面說：“你來，你來我就給你一個‘地瓜’吃。”

正面敵人接連兩次衝鋒，均被3大隊的戰士打退了。

戰鬥正激烈進行的時候，李先念來到第1團隊的指揮陣地上，命令部隊堅決打垮敵人的進攻。

按照預定計劃，1大隊從西、向南迂迴，2大隊從東、向南迂迴，從側翼向敵人發起進攻。

中間是鬼子，兩邊是偽軍，第1團隊的1大隊和2大隊從兩邊一夾，兩邊的偽軍一下子就被沖垮了，夾著尾巴往回跑，把日本鬼子孤孤單單地丟在新四軍陣地前面。

偽軍一跑，反而增加了新四軍的顧慮。因為在新街南面不遠，就是從安陸縣通往平壩的公路，沿公路向東，是敵人的據點雷公店，向西的平壩也有日本鬼子軍隊駐紮。

敵人的援兵如果從那幾個據點乘汽車來，都不要半個鐘點即可趕到。因此，團部又同時佈置2大隊以一部兵力向安陸、雷公店方向警戒，派3大隊1中隊向平壩、宋河方向警戒，作好打援的戰鬥準備。

日本鬼子們一面施放毒氣，一面展開猛烈的進攻，炮火異常猛烈。新四軍戰士們一個個被燻得流眼淚，打噴嚏，淌鼻涕，呼吸感到窒息。在新街寨子外邊，陣地前有一條多年挖土開塘留下的小壩子作為掩護。

一會兒工夫，新四軍部隊面前的小壩子就被打去了半截，許多戰士被土蓋得看不著身子。新四軍佔領的地形高，日本鬼子們分成散兵隊形，每4個人一組，一個組一個組地直向上爬。

100米……80米……50米……40米，“打！”新四軍的機槍、步槍、手榴彈一齊開火。

突然，團隊指揮陣地響起了一陣嘹亮的衝鋒號聲。所有擔任攻擊任務的新四軍部隊，一齊居高臨下，像是幾股洶湧澎湃的洪流，衝著日本鬼子傾瀉下來，一下子便把二百多個日本鬼子壓到水塘南邊黃氏祠堂的窪地裡。

日本鬼子見勢頭不對，慌忙佔領了黃氏祠堂，用小炮、擲彈筒、輕重機槍、步槍組成交叉火力，極力想阻住猛烈衝來的新四軍部隊！同時以一部兵力佔領黃氏祠堂南面的制高點黃家臺，企圖掩護整個日軍部隊的退卻。

這時，一些跑反的群眾都回來了，紛紛給新四軍戰士們抬水運飯：“你們不怕，我們也不怕！你們不走，我們也不走！”有的青年小夥子還扛著長矛、大刀、土槍、土炮前來參戰。

群眾的支援，更加激勵了新四軍戰士們的殺敵勇氣。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向聚集在祠堂旁窪地裡的日本鬼子衝去，斃傷敵多人。

三、一戰建軍威，新四軍進抵武漢外圍以後，給予日軍的重大打擊

太陽偏西時，奉李先念命令前來增援的第2團隊2大隊趕到，新四軍的攻勢更加猛烈。日軍看到他們兵員的傷亡越來越大，無法再戰，便開始突圍。

敵人突圍時，窪地裡又捲起了一團團濃黑的煙柱，同時夾雜著日本鬼子“嗷羅、嗷羅”的慘叫聲。這是日本鬼子在焚燒他們幾十具無法帶走的屍體。

殘敵一突圍，新四軍就跟蹤追擊。在追擊中，新四軍又繳獲了敵人的1挺重機槍，6匹日本戰馬，十多枝38式步槍。

戰鬥結束後，第1團隊團長和政委向李先念彙報戰果。張文津惋惜地說：“可惜了，太可惜！沒有完全消滅，剩下幾十個敵人跑掉了！”李先念風趣地說：“不要緊，我們在這裡還是第一次打日本鬼子，應該讓他跑回去幾個嘛！不然，叫誰給我們宣傳宣傳呢？”藉著戰場上的火光，戰士們看到李先念很興奮，臉上一直帶著激動的微笑。

一戰建軍威——這是新四軍進抵武漢外圍以後，給予日軍的重大打擊。自從這一仗以後，新四軍敢打日軍的訊息，立即在鄂中地區普遍地傳開了，漢奸、偽軍聞之戰慄，群眾則皆大歡喜。就連在大洪山裡的國民黨報紙，也以特大號的字，登載了這一捷報。

到1939年年底，新四軍豫鄂獨立遊擊支隊歷經大、小戰鬥百餘次，斃傷日偽軍五千餘人，豫鄂地區遊擊武裝已發展到九千餘人，開闢的游擊區和根據地遍佈天門、漢川以北，信陽以南，京山、隨縣以東，平漢鐵路以西的大片地區，建立了中原前哨敵後抗戰的堅強陣地。

但是，國民黨反共頑固勢力卻不能容忍共產黨勢力在這裡的發展，他們以鄂中非新四軍防區為藉口，強令鄂中、鄂東新四軍撤向皖東，並指派一部正規軍協同地方頑固勢力不斷加劇反共摩擦。

1939年4月，國民黨當局解散了進步力量佔優勢的豫鄂邊區抗敵工作委員會；調離與共產黨合作抗日的信陽縣縣長李德純；桂軍第189師吞併了由共產黨人掌握的應山縣抗日自衛團2大隊楊威大隊。

5月，國民黨當局以反共頑固分子替代與共產黨合作抗日的應城縣縣長孫耀華；桂軍第128師吞併了共產黨人發動組織起來的漢川抗日遊擊大隊，除參謀長脫險外，連以上幹部全被殺害；吞併了共產黨人發動組織起來的平漢鐵路工人破壞大隊千餘人槍，趕走了該部所有共產黨幹部；共產黨領導的“樊湖大隊”，遭國民黨軍統特務武裝襲擊而失敗。

6月，國民黨羅山縣軍政當局襲擊了新四軍遊擊6大隊設於羅山楊家店的通訊處；新四軍江北遊擊8大隊遭國民黨頑固派圍攻而失敗。7月，共產黨人領導的“梁湖大隊”遭國民黨軍方步舟部的襲擊而失敗。9月1日，國民黨頑固派製造了圍攻共產黨領導的獨立遊擊5大隊的鄂東慘案……

嚴重的政治、軍事形勢，使全面統一豫鄂邊區黨和軍隊的組織工作，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就豫南、鄂中地區來說，養馬販會議後，共產黨所領導的抗日武裝雖實現了統一，但豫南地區的第２、第3團隊(信南第3團隊)和5團更多的還是受中共豫鄂邊區黨委的領導，而鄂中地區的第1、3、4團隊和挺進團隊主要受鄂中區黨委領導。

在鄂東地區，由於國民黨軍第5戰區反共活動的出現，原屬鄂豫皖省委領導的5大隊和新四軍遊擊6大隊被迫撤離鄂東，實際上已在豫鄂邊區黨委和鄂中區黨委的指導下進行戰鬥；鄂東地委和當地中心縣委也接受豫鄂邊區黨委的領導。這種不完全統一的組織和武裝，已難以應對嚴重的政治、軍事鬥爭局面，顯然不利於敵後游擊戰爭的進一步發展和根據地的逐步擴大。

1939年11月中旬，根據中共中央中原局和劉少奇的既定部署，朱理治、李先念、任質斌、陳少敏等在四望山召開會議，宣佈建立新的豫鄂邊區黨委：陳少敏任黨委代理書記，鄭位三、李先念、陶鑄、任質斌、楊學誠、劉子厚、夏忠武、吳祖貽、程坦等為委員，統一領導豫南地區、鄂中地區、鄂東地區黨的工作。

同時將這三個地區的抗日武裝力量統一整編為新四軍豫鄂挺進縱隊，朱理治任縱隊政治委員兼縱隊黨委書記，李先念任縱隊司令員，劉少卿任參謀長，任質斌任政治部主任。

至此，豫鄂邊區的黨組織和部隊實現了全面統一。

作者簡介：太史小生，歷史領域愛好者，特別是熱衷於黨史、軍史的閱讀與寫作。一直希望更清晰地去回望歷史，更理性地看待歷史，更流暢地書寫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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