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6月12日,湖南省耒陽市小水鎮的某個村子,朝陽如期升起,雞鳴狗跳,炊煙飄搖,一切似乎都與平日無甚兩樣。齊老太太照例像往常一樣,去兒子兒媳家裡串門,無非就是去看看兒子家裡有沒有什麼能搭把手的活計沒有,順帶疼疼小孫子。
這在那個時代,幾乎是農家老太太的日常,也可以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往往一般兄弟幾個分了家,父母雖然明確了歸屬,但是有空的時候還是會各家各戶的走動一下。
但是令齊老太太沒想到的是,這一天,卻成了她時至暮年,卻永生難忘的一天。
那天,齊老太太走進院門的時候就感覺有些異樣,已經日上三竿了,可是院子裡不見大人也不見孩子,門沒鎖,但屋裡院裡靜悄悄的,沒一點動靜。
似乎是預感到有些異樣,老太太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但令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是,當她推開房門進入屋內,發現兒子、兒媳還有大孫子都倒在血泊之中,身體冰涼,早已沒了呼吸,屋子裡凌亂不堪……
老太太一時慌了手腳,她愣怔一刻後,顫巍巍地跑出房門,慌張呼救,鄉鄰們幫著報了警,老太太卻癱坐在地,大腦一片空白。
老人的兒子兒媳結婚多年,育有兩子,雖說兩人感情不和,但是對待外人還都比較溫和有禮,為什麼卻會遭人下此毒手?究竟是誰跟他們結了仇?
遭遇如此大的打擊,齊老太太大腦一片空白,但是在接案民警到來之後,老太太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將自己瞭解的情況向民警一一做了彙報。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民警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而令人沒想到的是,近在咫尺的嫌疑人卻因案發逃竄,直到35年後的2021年才被抓拿歸案。
那麼,嫌疑人與被害者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糾葛,以至於要如此痛下殺手呢?今天,就讓我們一起撥開歷史的塵霧,去探究那串掩藏在陳舊時光裡的事件真相吧!
孤苦無依的少年
遇害的兩口子,男人叫齊東芽(化名),女人叫李淑緣(化名),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他們的小兒子,唯一幸運的是,他們的大兒子當天因為走親戚不在家,否則,也極有可能慘遭毒手。
那麼,他們究竟跟誰結了怨?或與誰結了仇呢?能讓對方如此瘋狂到犯下滅門之罪呢?
這事情還得從1946年說起。
1946年,同樣是在耒陽市小水鎮,鄭開員(化名)在父母的萬般期待中呱呱墜地,但不幸的是,他出生不久父親就去世了,留下鄭開員和母親相依為命。
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拉扯撫養一個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鄭開員跟著母親一路艱難困苦地長大,受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欺負。
然而,蒼天卻並沒有因此憐憫他,在他11歲的時候,他的母親也因故去世,蒼茫人海,只剩下鄭開員一個人孤零零的無依無靠。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鄭開員開始離開家鄉,四處闖蕩。
一開始,鄭開員剛走上社會的時候,年齡小,用工的地方不要他,有些甚至會出於安全考慮把他趕走,遇到有好心人願意留用他的,他又幹不了什麼,人家也頂多只是給口飯吃,更多的時候,鄭開員像一葉浮萍似的四處飄搖。
後來隨著他年齡慢慢長大,終於能幹些力所能及的活計時,還是因為年齡尚小,拿到手的工資也不多,遇到蠻不講理的東克西扣也就所剩無幾。
就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鄭開員一天天漸漸成人,當時大環境本就艱苦,但一般人家再怎麼苦,孩子們至少有父母的照顧呵護,以及引導教育,但鄭開員沒有,在那個年代,他能掙扎著活著已經是奇蹟了。
因此,後來也許正是出於童年、少年時期所遭受的淒涼待遇,也許是因為沒有退路,鄭開員成年後再工作起來,非常踏實認真,也很刻苦好學,後來終於學得一門泥瓦匠的手藝,也算有了一技之長,養活自己全然不成問題。
有家的感覺對他來說並不好
鄭開員的處境雖說漸漸好了起來,但是沒有家的孤單感卻總是令他揮之不去,例如一同在工隊幹活的時候,逢年過節,工友們都有家可回,而鄭開員幾乎每個節假日都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宿舍工棚裡,一分一秒地往過捱。
那些年,無牽無掛的鄭開員因工作,奔走了好多地方,卻幾乎沒回過老家,直到有一年他在工地上認識了一位老鄉,兩人相處得也極為友好,當年過年的時候,老家這位工友但邀請鄭開員一起回鄉。
鄭開員家早破敗得不成樣子,回鄉後就住在工友家裡,雖說是對方邀請,但鄭開員心中總撇不開寄人籬下的感覺,所以在工友家的鄭開員表現得很是勤快有眼色,工友一家上下也都很看好他。
在瞭解了鄭開員的情況後,工友家長幫著做媒,給鄭開員介紹了附近村子上的一個女孩,對方家裡情況還不錯,但需要招上門女婿,這情況也很適合無父無母的鄭開員,而鄭開員自己也考慮自己沒家沒舍的,孤零零的一個人繼續下去也不是事,所以就匆匆應下這門親事。
當時因為對方一直想要招上門女婿卻找不到合適人選,所以女兒也耽誤得年齡大了,所以在鄭開員答應下這門親事後,女方父母便抓緊時間張羅著給兩人辦了婚禮。
鄭開員自幼就在外面摸爬滾打,加之後來多年的打工經驗,讓鄭開員成了一個即會察言觀色,又幹起活來非常手腳麻利的人,這讓岳父母一家對他都很是滿意,所以他們對待鄭開員的態度也很是友好親切,妻子也更是溫順賢惠。
可是,這一切卻令鄭開員感覺不適,沒有其它什麼原因,若要追根問底,問題也只能出在鄭開員自幼就根深蒂固的自卑裡,對方對他越好,他越感覺不自在。
雖說那些年鄭開員憑藉泥瓦匠的手藝養活了妻子全家,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享受這份友好,可是每每回到家中,他都有一種非常不好描述的壓迫感。
即便是妻子已經為他生了兩子一女,每天也都勤勤懇懇地照顧家庭,關心鄭開員的衣食住行,岳父母也依舊樸素善良,對他很是友好,可鄭開員還是感覺放不開,總是滿滿的拘束感。
所以,那些年,即便在外人看來,鄭開員一家過得和和睦睦、紅紅火火的,但鄭開員心裡卻從來沒有真的開心過,直到一個女人悄然不覺地走進鄭開員的生活,他的內心才漸漸有了一些漣漪。
這個女人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與家人一起被害的——李淑緣。
從鄰居到情人
李淑緣與鄭開員兩家隔牆而居,經常也互有往來,類似於很多關係友好的鄰居們,你家有菜了送我一點,我家有水果了送你兩個,這樣一來二往,李淑緣和鄭開員便也慢慢熟悉起來。
李淑緣的老公齊東芽(化名)一直在外務工,有時候遇到家裡有什麼體力活,自己幹不來的時候,也會過來喊鄭開員一聲,叫他上家裡去幫幫忙。
因為兩家關係一直處得非常融洽,這些舉手之勞的事情一開始雙方都沒往心裡去,鄭開員的岳父母和妻子也從來都沒有在這些事情上多心過。
可也正是因為這種關係,鄭開員上李淑緣家去的時候,總是大大方方的,不怕家人懷疑,也不怕外人說三道四,沒有思想負擔,去了幫幫忙,倆人說說笑笑,有時候鄭開員幹活累了,李淑緣也會倒杯水,遞條毛巾的感謝一下。
但正是在這個過程裡,鄭開員和李淑緣之間的關係卻慢慢有了質的變化,兩人由一開始純潔的鄰居關係,變成了心照不宣的男女之情。
這種關係的變化,讓兩個人在各自平淡的生活裡,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發光點,他們開始頻繁地暗中接觸,後來便情不知所起,但一往而深地鍛鍊了身體。
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想下一次,再下一次。
鄭開員在這種交往裡突然發現了自己,發現了生活,也嚐到了男歡女愛的甜頭,他開始無法控制自己對李淑緣的想念,後來瘋狂到晚上妻子睡熟後,便爬牆過去找李淑緣幽會。
而李淑緣那邊,因為丈夫長年在外務工,所以很是方便,鄭開員來去無阻,兩人都按捺不住內心的瘋狂,這樣明裡暗裡的交往越來越頻繁。
這樣時間久了,難免會露出些破綻,可憐鄭開員妻子和岳父母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倒是鄉親鄰居們的都看不過去,免不了背後說三道四。
可即便到這時候,鄭開員的妻子和家人也還是選擇相信他,直到有一次妻子無意發現自己外出一趟,回來床上卻凌亂不堪,枕巾上還沾著別的女人的頭髮時,她才不得不確認丈夫確實是出軌了。
面對妻子的質問和哭鬧,鄭開員心裡生起了重重的負罪感,畢竟那些年,妻子及岳父母對他都不錯,如今他做下背叛家庭的事情被妻子發現,惹得她痛哭流涕的樣子,鄭開員心裡也著實感覺愧疚。
因此,鄭開員不但跟妻子坦白了事情的經過,還態度誠懇地跟妻子賠禮道歉,保證自己再不與李淑緣來往,而妻子考慮到一家老小要依靠鄭開員生活,所以也就沒有再折騰出什麼事來,這場風波就暫時平息了一段時間。
然而,偷吃偷拿這種事,對於當事人來說,得了甜頭就會上癮,鄭開員嘴上答應了妻子不再與李淑緣來往,但其實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卻時常會想起與李淑緣交往的一些甜蜜瞬間。
耐不住心頭瘋狂的情感狂潮,鄭開員沒老實多久,便又開始悄悄與李淑緣交往起來,但是因為上一次的事件敗露,他們再度交往,阻力就大了很多,每一次都謹小慎微,但沒來往幾次便又被雙方家人發現。
這一次,鄭開員沒有像上次那樣跟孩子賠禮道歉,在這個家裡,他覺得自己壓抑了太久,他太想逃出去了,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跟妻子表明態度,要麼離婚,要麼還要繼續和李淑緣來往下去。
鄭開員妻子考慮到家裡老人孩子,一大家子生活要靠鄭開員養活,所以最終只能睜隻眼閉隻眼默許了鄭開員的不忠。
而李淑緣那邊,老公不在家,婆婆雖然發現了問題,但是考慮到事情鬧大了,一家人都沒面子,便也將這事摁了下去。
這樣以來,鄭開員再與李淑緣交往起來,就變得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但是正如美麗國社會心理學家弗裡德曼所提出的“登門檻效應”一樣,人往往潛意識裡都有著這樣的“登門檻效應”,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得寸進尺。
鄭開員妻子的默許和李淑緣婆婆的沉默,讓鄭開員和李淑緣非但不知廉恥地頻來往,甚至還有些恨不能天長地久的想法。
只是這種想法在李淑緣那裡只是想想罷了,畢竟她作為女人,作為母親,還考慮自己的孩子和家庭。而鄭開員卻瘋狂到不管不顧地,想要帶李淑緣遠走高飛。
得不到就毀滅的思維有多可怕
一天夜裡,兩人共度春宵後,鄭開員把自己心中這個隱藏已久的想法告訴了李淑緣,他原以為李淑緣會異常開心地答應同他一起遠走高飛,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李淑緣表現得卻有些訝異與迴避。
原本,李淑緣的出現,讓鄭開員的內心世界豐富的同時,也讓他尋找到了一絲絲作為男人的的自尊與喜悅,但當鄭開員為兩人將來考慮,想要帶李淑緣私奔時,李淑緣的迴避卻再一次刺痛了鄭開員的心。
那種多年來集聚在內心的自卑感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他接受不了李淑緣的拒絕,他敏感而長久收緊的內心,在漸漸舒展開來後,再一次因為李淑緣的拒絕而猛烈地收縮起來,這深深地刺激到了鄭開員。
但事情至此,鄭開員還沒想到要對李淑緣怎麼報復,令鄭開員更加深受刺激的,是李淑緣此後對待鄭開員的態度。
當時鄭開員提出要帶著李淑緣私奔,李淑緣心裡就不自覺地緊了一下,因為從一開始,她與鄭開員的交往,也無非只是奔著打發寂寞的時光,並沒有在兩人關係上做過更深一步的設想。
結果,令她沒想到的是,鄭開員居然想著離婚,帶她遠走高飛。在李淑緣看來,這種行為真的太過瘋狂了,她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因為拋開老公不說,她還有兩個孩子。
讓一個女人丟下孩子遠走高飛,這對於極大多數女性來說,都是很難做到的事情,李淑緣也不例外。
因此,在感知到鄭開員瘋狂到令自己無法接受後,李淑緣開始刻意地與鄭開員保持距離,避免與他再有親近的舉動。
前面我們說到,李淑緣沒有說出口的拒絕便早已經刺激到了鄭開員,而她後期的刻意疏遠,就更是令鄭開員無法接受,他原本脆弱的內心世界開始分崩離析混亂不堪,但唯一清晰的一個念頭就是——得不到就毀滅!我無法擁有的,別人也不能擁有!
但即便這個想法很激烈,鄭開員也沒有盲目行動,他試圖找李淑緣再行溝通,於是6月12日凌晨,他再次潛入李淑緣家中,可映入他眼簾的是,李淑緣的老公回來了,一家人溫馨沉睡的畫面讓他頓時醋意大發。
幾乎是在完全瘋魔的情況下,鄭開員犯下了滔天罪過,李淑緣及其丈夫,還有小兒子都沒能逃過瘋子的屠刀,唯有大兒子當天幸運,因為走親戚,躲過了這一劫。
當時警方在瞭解情況後,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鄭開員,但無奈當時1986年,相關偵探技術還比較落後,而鄭開員在犯下滔天大錯後,便連夜逃竄,所以直到35年後的2021年,他才落網歸案,而當時的鄭開員也已經75歲高齡了。
一般這種情況,等待鄭開員的無非就是死刑或無期徒刑,但是即便沒有過追訴期,死刑或無期,對於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來說,區別似乎都不大。
後來,雖然根據相關規定,鄭開員被判處死刑,但他的死,卻無論如何彌補不了李淑緣家人內心所遭受的痛苦。
這件事情雖說年代已久,但是如今回想起來,也無不對世人起到了一定的警醒作用,雖說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自由的東西,但多美好多自由的愛情,也不能凌駕於道德與法律之上。
尤其是已經各有家室的人,要明白各自肩上的義務與責任,夫妻之間沒有感情可以心平氣和地去挽回或者離婚,但絕不能在婚姻的基礎上做出一些背叛婚姻,傷人傷己的事情,否則最終一堆爛攤子,還要自己去親自收拾。
更為甚者,也極有可能像鄭開員一樣,毀了別人,也毀了自己。當然這其中與李淑緣的不守婦道也脫不開干係,所以說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家庭第一,廉恥第一的基礎上,再去談所謂的愛情。
另外這件事情的發生,也與鄭開員坎坷的經歷有關,嚴重扭曲的心理狀態也不無關係,得不到就毀滅的這種思維,想來真是可怕,如果鄭開員的內心世界能成熟一些,或許,他能從不能的側面去看待這件事情。
但令人遺憾的是,他的認知,卻只能支得起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