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邊境還擊戰參戰者尉方紀實系列
作者:
尉方,1948年8月出生1969年2月入伍,1984年7月隨部隊參加邊境自衛還擊作戰,任一軍一師炮兵團加農炮營黨委書記,政治教導員,是戰場上的基層戰鬥指揮員。1986年12月轉業到煤炭工業部地質局,直到退休。
戰場無小事,如廁都要認真考慮,在哪裡設定廁所?修葺到什麼程度?如何不產生環境汙染?不影響戰鬥力?都要費一番腦筋。我們營指揮所的廁所設定,就差點付出犧牲戰士生命的代價。
那是1984年下半年,戰鬥越來越激烈,步兵兄弟因為衝鋒陷陣,傷亡的人數比較多。他們團的衛生隊醫生和衛生員,還有營衛生所的醫生,衛生員,都得跟隨衝鋒的連隊出擊。
在出擊過程中,隨時隨地搶救受傷的戰士,處理陣亡的烈士。
因任務繁重 ,醫生、護士、衛生員也傷亡很多,已經不能堅持正常戰鬥,完不成搶救傷員任務了。
師首長命令,炮兵團營衛生所的醫生護士一律抽調到步兵團,補充戰地出擊的崗位。我們加農炮營醫生申留義,就在抽調之列。師司令部把師醫院的一名女醫生和一名女護士安繼紅、王德華派到我營陣地,擔任我們陣地的醫療救護任務。
我們營陣地指揮所,原來有一個很規範的戰地廁所,又隱蔽,又安全,乾淨整潔。兩個女兵來了,自然就需要妥善安排。我除了讓男兵們給他們倆挖好安身立命的貓耳洞,供他們休息之外,還要把最好的廁所讓給她們兩個使用。男兵們自然也要另尋要地,建立一個合格的戰地廁所了。
一天,天氣晴朗,上午八、九點鐘後,大霧散盡,天很藍,空氣也很清新。如果不是戰爭,這也是非常舒適的季節。戰爭,難免讓人產生一絲絲的怨恨情緒和一股無名怒火。我強忍著怒火,叫著營部通訊員單學斌,跟著我去勘察一個建廁所的地塊兒。
沿著公路向東走了一段,再從路塹向南下坡,約70米左右,有一塊兩層樓房那麼大的一塊大石頭。再往南走30米,是一小塊草地,很平緩,綠草如茵,各種野花,五顏六色,煞是美麗。我們倆看中了這塊平地,打算規劃規劃。
我們倆正盤算著,扭頭往東一看,不行,不行,這裡是敵軍炮火封鎖區,缺少一個大一點的遮蔽物,廁所不能設在這裡。
我記起,前一段時間戰場通報裡,有一個兄弟單位的廁所,就設在缺乏屏障物的平坦地塊兒。
有一位幹部去如廁,正好碰上敵軍炮擊,一發炮彈落在廁所邊上,一塊旋轉的彈片斜著飛起,把這名幹部的肚皮劃開了,腸子外露,當場倒地犧牲了。
我說:“這裡不行,不適合做廁所!”並大聲喊道:“快撤!這裡太危險!”通訊員單學斌還沒回過神兒來,已經有一發敵軍的炮彈飛越我們頭頂,落在離我們40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飛起的石塊,塵土和硝煙,還有巨大的隆隆聲,令我們大吃一驚。
我們倆急忙往回跑,躲到了那塊巨大的石頭下面。就在這時,有三、四發敵軍的炮彈,落在我們倆剛才站立的位置,先後爆炸了。我們倆急忙臥倒,飛起的石頭落地後,叮噹亂響,土塊落了我們一身一臉,我們一動不敢動,敵軍的炮彈又如雨點般在我們大石頭的周圍爆炸。
什麼叫炮火封鎖區?就是敵軍隨時可以向你開炮,生命無時無刻不受到威脅。尋找一個建立廁所的地塊兒,差一點就犧牲在那裡了。
四、五十分鐘以後,敵軍的炮擊停止了,我們倆迅速回到指揮所裡。我們決定把男廁所,就建立在我們倆臥倒防炮的那塊大石頭後面,那裡安全可靠,已經經受過炮火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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