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其實施效果而言,“發電機行動”堪稱大師的神來之筆。然而,直到5月19日,也就是“發電機行動”實施的前一週,英國軍方才開始認真討論從法國撤出英國遠征軍的問題;即使到了5月24日,英國遠征軍是否需要救援和回國仍然不甚明瞭。及至海軍部下令撤離時,危機形勢已刻不容緩,在德軍逼近並控制局勢之前的兩天時間裡,估計只能救走4.5萬名士兵。
撤離開始
第一天,拉姆齊派出了9艘驅逐艦、“加爾各答號”防空巡洋艦和4艘掃雷艇,所有艦隻都奉命儘可能靠近海灘錨泊,然後用小船把士兵擺渡回艦。雖然海軍艦艇很快就遇到了麻煩,但這是對已經投入使用的商船的極大補充。
低潮時,這些大船隻能抵近離海岸1.6公里遠的海域,這意味著划船到岸得花上20分鐘的時間;而且小船一次只能搭載25個人,最多可搭載1000名士兵的驅逐艦,上滿乘員至少需要6個小時。如此緩慢行動只運走了7669名士兵。5月27日晚10時許,坦南特意識到了這一問題,他指揮一艘運輸船駛向伸入大海487米的東防波堤。實踐證明,這一舉措堪稱神來之筆。從這一刻起,東防波堤成了撤離行動生死攸關之地。
5月28日凌晨, 皇家海軍集中優勢兵力, 派出了“ 格拉夫頓號” 、“ 灰狗號”(Greyhound)、“衝動號”(Impulsive)和“清醒號”驅逐艦。
在敦刻爾克大撤退中,“清醒號”是唯一一艘被S魚雷快艇擊沉的驅逐艦
隨著上午時間的推移, “ 麥凱號”(Mackay)驅逐艦自愛爾蘭海抵達敦刻爾克。它也像“清醒號”一樣,在大約一小時內從東防波堤上搭載了600名士兵,然後把泊位讓給了“蒙特羅斯號”(Montrose)。“伍斯特號”(Worcester)和“安東尼號”(Anthony)驅逐艦很快加入了救援行動。從哈里奇(Harwich)、多佛爾和唐斯(Downs)起航的還有19艘掃雷艇,其中5艘於晚9時半抵達佈雷海灘(Bray Beach),4艘抵達拉帕內;9時40分,又有3艘趕來。
下午,執行巡邏任務的“科德林頓號”“美洲豹號”(Jaguar)和“標槍號”(Javelin)驅逐艦繞航趕到,但救援船隻仍有大量缺口。5 月2 9 日, 又有7 艘驅逐艦—— “ 真理號”(Verity)、“收割機號”(Harvester)、“ 埃斯克號” ( E s k ) 、“ 馬爾科姆號”( M a l c o l m ) 、“ 快車號” 、“ 彎刀號”(Scimitar)和“獵人號”——抵達。
事實上,5月29日英國皇家海軍出師不利。先是和“收割機號”一道趕往佈雷海灘的“麥凱號”驅逐艦途中擱淺,隨後,“蒙特羅斯號”驅逐艦在濃霧中與拖輪“太陽五號”相撞。“麥凱號”和“蒙特羅斯號”就此無法參與撤離行動,所幸“收割機號”安然無恙,搭載了700名士兵,其中包括100名傷兵。
下午1時30分許,有14艘船隻停泊在敦刻爾克海域,其中11艘靠泊東防波堤。德國空軍注意到了這一點。如果說這天開始就不順利的話,那麼情況很快就變得更加糟糕——這次行動中盟軍所遭受的最具破壞性空襲接踵而至。皇家海軍參謀部對“發電機行動”歷史的官方記載稱:“的確,敦刻爾克港生死攸關的航道沒被沉船堵塞,完全是運氣使然。”
第一次大規模空襲於下午3時30分開始,摧毀了位於西碼頭的法國“密史脫拉風號”(Mistral)驅逐艦。約一小時後,斯圖卡俯衝轟炸機發動了第二輪空襲,它們呼嘯著俯衝下來,活像打頭陣的死亡之神。
蜻蜓級內河炮艇“蝗蟲號”耗時32小時,把“拜德福德號”拖回多佛爾
昏天黑地
一顆453.5公斤重的炸彈和兩顆226.8公斤重的炸彈擊中了 “榴彈號”驅逐艦,幾秒鐘過後,艦上就燃起大火,令人窒息的黑煙騰空而起。“美洲豹號”驅逐艦遭遇多次險情,其中一次炸彈把吃水線以下的船體炸出個洞。將搭載的部隊轉移到其他船上後,“美洲豹號”一路掙扎著返回多佛爾,武功盡廢。
“真理號”驅逐艦雖然擱淺,但在猛烈轟炸下逃過一劫。第四次空襲從下午6時30分左右開始,襲擊了跟隨“美洲豹號”返回多佛爾的“薩拉丁號”(Saladin)。後來,單桅船“拜德福德號”船尾被炸掉,“蝗蟲號”(Locust)炮艇把它拖了回去。“勇敢號”(Gallant)、“灰狗號”和“勇猛號”(Intrepid)驅逐艦均受到了重創。
儘管5月29日損失慘重,皇家海軍仍然有18艘驅逐艦、9艘掃雷艇以及一批非軍用船隻和小型船隻返回英國,共搭載47310名士兵。“加爾各答號”運送的人員最多,達1856人。然而,由於主力艦艇損毀嚴重,海軍部還是決定撤回剩餘的H、I和J級現代化驅逐艦。結果,拉姆齊所能調遣的只有15艘艦船,大多是一戰時期的,甲板空間有限,防空火力薄弱。
1939年,“加爾各答號”改為防空巡洋艦,並在敦刻爾克大撤退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幸運的是,次日海軍部撤銷了驅逐艦禁令,這些不可或缺的艦隻才得以堅持撤軍到最後。行動結束時,他們撤走了9.6萬人,比任何其他型別的船隻撤走的人都多。掃雷艇也功不可沒——36艘掃雷艇共搭載了4.6萬人——5月30日它們立下了汗馬功勞,搶灘登陸,硬生生把疲憊不堪的部隊拖離了險境。
儘管如此,海軍部還是對前一天的損失心有餘悸,下令一次只能有一艘驅逐艦靠泊東防波堤。這種謹小慎微的做法一直持續到晚6時,隨後行動再次提速。截至當天結束,共有5.3萬餘人登船,其中近3萬人來自海灘。這是第一天從海灘上撤軍的人數超過了從港區撤走的人數。也就是在這一天,皇家海軍幾乎沒有傷亡,只有“安東尼號”(遭到空襲)和“佩劍號”(Sabre,受到炮擊)受傷。
5月29日,“榴彈號”被斯圖卡飛機擊沉,彈藥庫在燃燒數小時後爆炸
援軍趕到
5月31日,數百艘來自英國的小船以及法國和比利時船隻抵達,助推了撤離行動。當日,英軍只損失了停泊在拉帕內的“德渥尼亞號”(Devonia)掃雷艇。這天對盟軍來說是個好日子。他們特地多運法國軍隊,共有6.8萬餘人上船,是這次行動以來撤走最多人數的一天。
然而,6月1日上午,德國空軍再次發起攻擊,不久之後,掃雷艇“飛魚號”和驅逐艦“基思號”中彈,前者與275名士兵一起葬身海底。很快,驅逐艦“巴斯利斯克號”和“哈文特號”也相繼沉沒,“艾凡赫號”被擊中後拖回多佛爾。老舊的“伍斯特號”也被無情的空襲炸壞,而“布萊頓女王號”(Brighton Queen)掃雷艇則沒能逃脫德國空軍的追剿。代價固然高昂——撤離行動只好改在夜間進行——但仍有6.4萬餘人安全登陸英國。
6 月2日,隨著行動接近尾聲,起航時間定在下午5時。在出海的11艘驅逐艦中,“佩劍號”和“獵人號”先期抵達,共搭載1200人,接著抵達的是裝載1500人的“毒液號”(Venomous),皇家海軍的這些艦艇沒有任何損失。到午夜時分,又有26256名士兵獲救。最後一次大規模撤軍於6月3日晚展開, 6月4日,又有26175人在英國上岸。
“發電機行動”順利結束。在參與行動的英國船隻中,共有226艘沉沒,其中大型船隻56艘;驅逐艦6艘,掃雷艇5艘。這次救援行動非常成功,但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內容來源:《敦刻爾克大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