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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筆記:09史記·周文王

周文王 姬姓,名昌,又稱西伯、岐侯、姬伯,商朝末年的一位著名諸侯,周武王的父親。

周人的始祖是帝嚳正妃姜嫄的兒子棄。棄在帝舜時擔任農師,號稱后稷,教民耕稼有功,分封於邰(今陝西武功西南)。他的後代在夏、商一直是一個重要的方國,並多次北遷。商朝初年,公劉率族人遷到豳(今陝西旬邑西南)。到古公亶父時,又遷到岐山南邊的周原(今陝西岐山縣)定居下來,逐漸發展成一個新興的西部勢力,自稱為周。古公有三個兒子:長子太伯,次子虞仲,幼子季歷。季歷之妻太任生子昌。昌幼時即孝順父母,親愛弟弟,喜好學習,仁義慈善,古公亶父撫摸著孫子的頭,高興地說:“我家將在這個孩子的身上興旺起來。”太伯和虞仲見父親有立小弟季歷以便傳位給昌的意思,就一起躲避到荊蠻之地,而將君位讓給季歷。季歷繼位後,修行道義,發展生產,驅逐夷狄,力量更為強大,與商發生矛盾。商王文丁派人將季歷殺死,季歷的兒子昌繼位。

昌號稱西伯,繼承后稷、公劉的事業,遵行古公、季歷的法度,仁慈愛民,敬老愛幼,禮賢下士。為了接待士人,他往往顧不上吃飯,由此聲譽日隆,太顛、閎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等許多名士都來投奔。鬻子名熊,投周時據說已經九十歲。西伯說:“先生年齡大了。”鬻子回答:“要去捕虎追鹿,我是嫌老了。但是坐著出謀劃策,我還年輕。”西伯於是請他參議政事。辛甲本是商朝大臣,多次勸諫紂王不聽,前來投奔。周臣召公與他交談以後,發現他很賢明,就向西伯推薦。西伯親自到賓館去迎接他,將他分封於長子。西伯處理政事十分審慎,經常向八位虞官諮詢,與弟弟虢仲、虢叔商量,請閎夭分析,南宮謀劃,蔡原出主意,辛甲提意見,再找召公、畢榮確定。所以,他不僅把周國治理得井然有序,擔任商王朝的三公,也很得人心。

殷紂王殘暴荒淫,連親信大臣也隨意殺戮,西伯為商王朝的前途嘆息。崇侯虎密告給紂王,並且說:“西伯積善累德,仁而有謀,諸侯們都很擁護他。他的太子發勇敢而能用人,四兒子旦恭敬儉樸而且善於分析形勢。這些情況對大王你很不利。”紂王於是召來西伯,將他囚禁在羑里。在七年的監獄生活中,西伯曾作歌抒發憤懣的心情,吟道:“商朝政治混亂啊,已經無可救藥。君臣同流合汙啊,沒法加以區分。迷亂於音樂美女啊,總是聽信讒言。無比的殘酷暴虐啊,連我都感到慚愧。囚禁我在監牢裡啊,只是由於話語。前來探訪我的諸侯們啊,都是那麼的擔憂。”他在獄中,悉心研究古易,將其演繹成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人稱《周易》。其他諸侯對西伯被囚極為同情,勸說紂王不聽,紛紛帶了臥具到獄中陪西伯坐牢。

周臣散宜生、閎夭為了營救西伯,找到了他們熟識的隱士呂尚。關於他如何成為周臣的,有幾種傳說。一種說法是:他學問淵博,曾經在紂王手下做事。紂無道,他就離開紂,向各諸侯遊說,但無人聽他的,於是歸附了西伯。另一種說法是:他曾經在朝歌以宰牛為生,也曾在孟津賣飲漿。年老了,用釣魚的辦法來引起西伯的注意。西伯將要出去打獵,貞人為他占卜,說:“你這次打獵得到的將是霸王的輔佐。”西伯出獵,果然在渭水的北邊遇到正在釣魚的呂尚,與他交談,發現他見識非凡,非常興奮地說:“當初我的先君太公曾經說‘一定會有聖人到周地,周將靠他興盛起來。’你就是這位聖人嗎?吾家太公盼望你很久了!”於是稱他為“太公望”,將他帶回來,立為國師。第三種說法,就是由散宜生和閎夭招請他一起謀劃如何營救西伯。呂尚說:“我聽說西伯賢哲,而且喜歡贍養老年人,我當然要去。”他們三人商量以後,求來天下絕色的有莘氏之女,買來驪戎的文馬,有熊的九駟,以及許許多多的珍奇寶物,透過大臣費仲獻給紂王。紂王高興地說:“有這個女人就足夠贖出西伯了。”又開脫道:“是崇侯虎進讒言,我才把西伯關起來的。”於是將西伯昌釋放,還賜給他弓箭和斧鉞,允許他有討伐其他諸侯的權力,並將南方交其管轄,江、漢、汝、潁的諸侯都聽從他的命令。西伯乘機表示,願意獻出洛西的土地,請求王朝廢除炮烙之刑。紂王答應了。

西伯昌回到岐下,表面上修玉門,築靈臺,列侍女,撞鐘鼓,耽於遊樂。紂王聽到訊息,說:“西伯改邪歸正,我沒有什麼憂慮了。”暗地裡,西伯昌卻更為積德行善,招徠士人,講究信譽,和悅百姓,在諸侯中聲望更高。諸侯間有矛盾,都找他處理。虞國(今山西平陸東北)和芮國(今山西芮城西)的田土之爭為時已久,兩國君主都到周來評理。入了周境以後,見農人們互讓田埂,行人互相讓道。進了周邑,見男人和女人各走一條路,老人沒有負重挑擔的。上了朝廷,見士人互讓大夫的位置,大夫互讓卿的位子。還沒有見到西伯,虞君和芮君慚愧地互相說道:“我們爭那一點土地,在周人看來是很可恥的事。我們都是些小人,怎麼好意思去登君子的大殿!”於是倆人馬上返回,商定將有爭議的田土作為閒田,誰也不種。諸侯們聽說這件事,都非常感動,說:“西伯真是一位受命之主呀!”一下子又有三十多個諸侯前來歸附。古人說西伯昌從此接受天命,這一年,他被諸侯擁戴為王,稱周文王。

為了進一步樹立威望、發展勢力,周文王決定對外征討。他首先挫敗了西方的犬戎。第二年問呂尚:“誰可以討伐?”回答是:“密須(今甘肅靈臺)可以討伐。”管叔說:“密須國君強健而且清醒,不能討伐。”呂太公說:“先王都是伐逆不伐順,伐難不伐易。”於是出兵密須,密須人將自己的君主捆綁起來向周人投降。第三年又打敗了黎國(今山西黎城)。殷朝大臣祖伊聽到這些情況,害怕了,告訴紂王。紂王說:“商是有天命的,他能幹什麼!”下一年,討伐了邘國(今河南沁陽)。最後,出兵去討伐商在西方最強的盟邦崇國(今陝西戶縣東)。周文王釋出宣言道:“崇侯虎欺侮父兄,不敬長老,不憐弱小,分財不均,小民受盡剝奪,無衣無食。我現在要討伐他。”在進攻崇國的時候,命令部隊:“不許傷害無辜百姓,不許損壞民房,不許填塞水井,不許砍伐樹木,不許搶掠禽畜。違犯命令的人,決不寬恕!”崇侯堅守國都,被圍三年,沒有投降。周文王退兵回國,修行政教,團結百姓,發展經濟。再來討伐,崇侯終於出壘投降。

周文王有一次出巡,見路邊有一具枯骨,就讓小吏收埋。小吏說:“這是無主的枯骨。”周文王說:“天子是天下的主人,國君是一國的主人,我就是這具枯骨的主人。”於是做了一具棺材,給枯骨穿上衣服,收埋了。天下人聽到這件事,都說:“西伯對枯骨都施以恩德,何況是人呢?”文王問呂太公:“怎麼才能得天下?”呂太公回答說:“王者之國,使人民富裕。霸者之國,使士人富裕。僅存之國,使大夫富裕。無道之國,國庫富裕,這叫做上溢而下漏。”文王說:“你說得太好了。”馬上開啟倉庫,拿出錢糧賑濟窮人。周國的事業日益興盛,為了便於向東發展,文王將都城遷到豐邑(今陝西灃水西岸)。這時,周的勢力更加擴大,天下的土地已是三分有其二了,但文王表面上還裝著順從商朝,有時也率領那些反叛商的諸侯朝拜紂王。

文王娶有莘氏女大姒為妻。大姒號稱文母,文王治外,文母治內,文王的事業得到賢妻很大的幫助。

遷都豐邑的第二年,文王生了重病,在床上躺了五天逝世,終年九十七歲。臨死前,對太子發說:“行善不可懈怠,機會來了不可猶豫,改正過錯不可害怕。這三點,是最要緊的。”

以後,呂尚輔佐武王發滅了殷紂王,被分封於齊地的營丘(今山東益都西北)。到齊地後,他打敗了萊夷,安定了地方,然後順應當地的習俗,簡化禮儀,鼓勵商業和手工業的發展,充分利用海濱魚鹽的資源,四方的人民紛紛前來歸附,齊國成為一個大國。

評:在殷紂王暴虐淫佚、喪盡百姓時,西伯昌以仁愛慈善、禮賢下士的面貌出現於西部,很快贏得了人民,獲得諸侯們的擁護,被稱為天下之主,進而對外征討,消滅敵對諸侯,取得華夏大地三分之二的控制權。至此,周人名義上雖仍是商的邦國,實際上已基本完成了滅商的準備,奪取天下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古人講聖君,言必稱三王。三王之一,就是周文王。周文王事業的成功和仁愛品德,是他贏得崇高讚譽的主要原因。但是,他在韜晦中求生存求發展的權謀,實際上是他成功的秘密武器。他始終未對殷紂王講一個不字,被紂王囚禁釋放以後,也沒有公開扯出反商的大旗,卻在不動聲色之中,挖空了紂王的統治基礎,只等著發動總攻了。至少在他以前還沒有一個政治家,玩權術達到他這樣的水平和境界。周文王是中國權術政治的鼻祖。

分類: 國際
時間: 2022-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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